第六十五章 上一代的恩怨
她们匆匆结束了这次见面回去的时候,两个人都少言寡语,没说几句话,到了家门口云潇便从马车上跳下来,一路不回头的跑回院子里。
云潇回到家后埋头就睡,第二天依旧不当值,干脆睡到自然醒,已经许久没有过这样放松的生活了。
墨台衍还没什么动静,倒是别的事牵绊住了她的手脚。
太后这段时间对于美容养颜之术十分热衷,时常会把云潇叫进府里,两个人共同探讨一本医书。
太后显得十分谦虚,谈话的过程中经常会询问一些具体的药方,甚至还会让人送些药材过来,她亲自研磨。
在太后的通传之下,云潇在太医院待的时间少了,许多太后自己钻研的时候不会轻易让她打扰,她正好清静清静,做自己的事情。
和太后娘娘待的久了,才突然间发现太后与皇帝之间的关系好像一直以来都没什么好转,甚至与之前别无两样。
且不说其他时间,但是她与太后相处的这大半个月以来,从没听说过皇帝有来探望。
若是放在寻常家庭,母子之间又怎会这么久不见面,还不派人送一声问候。
云潇也经常时不时的看到太后在无人之处,暗自神伤。
太后的年龄大了,儿子身为皇帝不能常在身边陪着,也就罢了,这宫中无人与他宽慰,大半辈子以来都是一个人孤独的过活,如今年龄大了更是没什么乐趣,大多数时间都只是发发呆,虚度光阴。
如果皇帝能够经常来看看这位母亲,是不是太后也不会那么经常的露出落寞的神色。
太后今日研究完那些遗书后,又坐于一旁,她研磨的累了恰好歇一歇,只是无人与uk说话时,她的神色便不如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时显得有生机有活力。
云潇看了一眼手底下还未成型的粉,这粉倒没有什么特别直接的效果,但经常用会让皮肤更加透亮,是一种养生用的东西。
“太后娘娘。最近看您心情不太好,陈宇恰好又搞出了一个新玩意儿,你要不要试试看,这东西虽还未成形,但效果已经差不多了,只是缺些装饰用的亮粉。”
太后转过头,听到有人和他说话,勉强露出笑容。
“你当真是心灵手巧,一边在太医院任职,这么辛苦,一边又能做出这些东西,你不仅手巧还是个聪明的孩子,若你是一个男子,登入朝堂之上也指日可待。”
云潇把研磨好的粉轻轻的拿过去一些,敷在太后的手背上。
“太后若有什么烦心事,不如和臣女讲一讲,臣女保证绝对不会将您说的事儿透露出去半个字。”
保证完之后他又笑了笑,太后与他相处的时间不算短,云霄能够感受得到,太后对他还是有些好感的,悄悄的说些这样的话,太后并不会厌烦。
“同你说不过是徒增你的烦恼罢了,你又替哀家解决不了。你这小丫头整日里开开心心的,哀家这些烦心事儿就不要让你不高兴了。”
云潇心中大致能够猜到是什么样的事情,但它只能由太后的口中说出,若是云潇妄加揣测,那是大不敬之罪。
太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随后试探性的问。
“你觉得玄儿对哀家怎样?他心中有没有哀家这个祖母?”
从为数不多几次观察太后和墨楚玄的相处来看,墨楚玄对这个祖母大概是没有那么亲近,但又不讨厌的状况。其他的云潇也再不知道了。
但哪个祖母会高兴自己的孙儿与自己关系崩裂呢,云潇只能尽量挑好的话说。
“太后,您最近是不是听谁说了些什么?身为孙子对祖母喜爱是应当的,五皇子殿下一定是喜爱您的呀,不然之前怎么经常来宫中看您呢?光是我就碰见了至少两次。”
太后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无奈的苦笑一声。
“哎,这皇室中的恩怨情仇,一言难尽,哀家看着你们这些年轻的小辈,每日高高兴兴,哀家就觉得高兴不像哀家,在这宫中蹉跎了一辈子,到头来什么都不能获得。”
“哀家有时总在想,这大半辈子,哀家到底过了些什么,最终发现什么都回忆不起来,就好像这几十年的时光就这么溜走了。”
红墙黄瓦就这么隔绝了多少人的一辈子,他们一辈子未曾走出过这里,每日就数着宫中的砖瓦。
没想到身为上一届宫斗冠军的太后,也会有这样的想法。
身居高位,高处不胜寒,看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恼,无论身为蝼蚁还是身如高山。
“太后,您怎么会这么想呢?这大半辈子您收获了许多,您现在的幸福是许多名家富如,遥不可及的梦。”
“您可知现在山河动荡,许多地方的百姓连饭菜都吃不起,朝不保夕,每日想要吃一顿肉,都要数着日子过,可能这顿尝了荤腥,未来的几天都填不饱肚子。”
这世间和性命相比,又有什么是珍贵的呢太后,已经解决了自身的温饱,便觉得这世上再没有比精神内耗更恐怖的事情,殊不知这世间蝼蚁千千万,蝼蚁们的痛苦又怎是高处之人能够理解的呢?
太后淡淡的看向云潇,突然间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哀家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哀家也知道这世界上谁有没有半点烦恼呢?哀家这点烦恼在许多人看来确实不值一提。”
云潇点了点头,又轻声的安慰太后几句。
对于太后这样的烦恼,云潇虽认为太后可怜,却并不对她有万分的同情。
太后似乎有满腹的话要说,但都止于自己的理智。
云潇并不强求他,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太后若不说,她便做自己的事情,两个人安安静静的,氛围倒是异常的和谐。
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游走的尤其的慢。
“你可知,我与皇帝究竟是如何才变成今日这般的吗?”
这种一上来就是究极大爆炸级别的密辛的事情,云潇只想赶紧捂住耳朵,不知道现在说不听还来不来得及。
“此事……此事哀家是错了,哀家此生最后悔的便是这件事儿,那个女人毁了我与皇帝之间仅剩的母子情分,这么多年过去了,皇帝自始至终从未原谅过哀家,一年到头也来看不了哀家几面,不知道哀家到死能不能见上皇帝最后一面。”
这种话云潇不知道听了有多少次了,好像大家都知道些皮毛,但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完完整整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个清楚。
“玄儿是喜爱你的,就像当初他父皇喜欢另外一个女子一样,都是那么的急切,那么的突然。”
云潇微微皱眉,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皱眉思索的是哪一件事。
“当初皇帝对一个不三不四的女人起了爱慕之心,这是皇家规矩森严,若是让大臣们知道他喜欢上了一个这么上不得台面的女人,个个大臣口诛笔伐,不知道要将皇帝说成什么样子,已经吃到嘴里的皇权,也会因此而受影响。”
“所以哀家坚决不同意他们两个在一起。”
云潇坐在一旁停下手里的动作,安安静静的听太后将这段不为人知的往事细细陈述。
皇帝最年轻时,便是一个知礼数,懂进退,从小不喜形于色,沉稳的男人,甚至从小到大从未对一样东西有过十分的执念。
一次被皇帝外派到外县去体察民情,路上不知怎的就遇到了那个女人,女人长得实在妖媚。
这是太后对那个女人在第一面时,当机立断就下的结论。
可见那女人长得确实不得太后心意。
只可惜皇帝十分喜欢那个女人,才见第一面便直接啄人,将那女子送到身边整个外派的阶段,两个人朝夕相处,日久生情。
那女人虽然长相妖媚,但绝不是狐媚惑主之人。
回了京城,那女人也低调的很,终日在皇子府上闭门不出,就连外界那些有意刺探的声音,她也只当看不到。
外人说的有多难听她都能沉下来气,据说每日在府里,吟诗作对,琴棋书画十分悠闲,修心养性到了极致。
只是这样的女子还是达不到各位文官的要求,只因她出生卑贱身份低微,长相又是容易让人误判为坏女人的那一类。
于是民间一**的恶意不是终点,朝堂之上各位文官的弹劾才是真正将此事推到了最高峰。
为君者必然有过人的毅力和心性,才能够治理好这个天下若是连美人关都过不去,百姓又如何将自己的身家性命交到这样的君主身上?
各位大臣们所说的话都十分在理,皇帝从来不贪恋女色,一步步循规蹈矩,对于突然间沉迷女色的儿子,皇帝也是颇为不满,暗地里召见当今圣上多次。
书房里发生了什么不得而知,只知道朝堂上的风波越来越大,有越演越烈之势。
再后来,当时的皇贵妃,也就是如今的太后,亲自出面,不惜以死相逼,才让当今圣上弃了那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