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 他的介意(四)
猝不及防,纪安瑶陡而被刺激的烟味呛到,忍不住连声咳嗽了起来,眉头紧紧蹙着,脸上是难受的表情。
白斯聿微抬眉梢,半眯着眸子,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一直等到纪安瑶不咳了,才轻轻地吐出几个字低哑的字节。
“难受吗?”
纪安瑶抬头看向眼前的男人,英俊的面庞上没有特别的表情,眉眼深邃,眼底幽暗一片,看不出喜怒和哀乐。
只能隐隐感觉到从他周身散出来的气息,带着微微的冷冽。
纪安瑶不自觉地缩了下肩膀。
没有说话。
白斯聿握上她的手,缓缓抬起,随后按在了他胸口的位置。
冰冷的目光落在纪安瑶的脸上,夹杂着些许喑哑的情愫,眸色沉然,让人有些喘不过气儿来。
纪安瑶感觉自己整个人像是被笼罩在了暗沉沉的阴霾之下,头顶上涌动着风诡云谲,宛如山雨欲来,撩动着人的心弦,在心湖上掀起一阵又一阵的浪花。
“我这里,更难受。”
压抑的音节从那两片冰薄的唇瓣中吐出,和着未曾散去的烟草气息,低哑地宣泄着男人的不满与的怨念。
纪安瑶知道他介意自己去阎烈的病房探望,但她已经很迁就他了,如果不是阎欢欢在走廊上哭得撕心裂肺,让她无法视若无睹、置之不理,她也不会出去。
如果白斯聿不知道她是为了这样的原因才偷偷离开病房的,那么他生气还情有可原。
可她已经同他做出足够的解释了,他却还是揪着这个点不肯松口,一定要跟她钻牛角尖,像是要压榨掉她周身所有的空气,连一星半点儿的余地都不留给她。
这样的白斯聿,让她觉得窒息。
白斯聿的手还搭在她的肩头上,见她沉默不语,手中的力道不由暗暗加重,像是在等待她的回答。
然而……
她还能回答什么呢?
该说的,她都已经说了。
长久的沉寂之下,纪安瑶终是忍无可忍,凝眸直视白斯聿的双眼。
言语之中,不乏些微的委屈。
“你可以……不要这么无理取闹吗?能不能讲讲道理呢?古筱蔓的事我已经努力不去计较了,也不想继续追究那些毫无意义的纷争……”
听到纪安瑶提起古筱蔓这个名字,白斯聿神情微冷,眸色顿而又暗了几许。
搭在纪安瑶肩头的手指下意识收紧,捏得纪安瑶有些生疼。
见他是这样的反应,纪安瑶心头轻轻一沉。
有句话卡在喉间,想要问,却又难以脱出口。
到头来,也只是以企求的口吻,同白斯聿商量。
“所以……将心比心,你也不要把我看得这么死好不好?你这样,我会觉得很累。”
每个人都需要有适度的空间,攥得太紧,只会让两个人相处的气氛变得更糟糕,就像她刻意掠过了古筱蔓这个女人,不再对她的事穷根究底一样。
倘若她一定要打破沙锅问到底,追问有关古筱蔓的后续事宜,一遍遍地追究白斯聿先前在山庄的时候对她的冷落和怠慢……那么他们之间的矛盾只会因此而激化,全然没有平息的可能。
所以,她给了白斯聿足够的私人空间去处理古筱蔓的事,同样也希望他能体谅她的难处,好让她有一点儿回旋的余地。
而不是严防死守地看着她,把她当成一个犯人那样紧盯着。
这样的做法并不会让他有更多的安全感,反而会让他们之间的相处变得非常疲累。
听到纪安瑶这样说,白斯聿没有继续争论什么,只在眼底流露出一抹痛苦的神色,像是在挣扎,又似乎在自嘲。
复杂的情绪在瞬间奔涌而出,以至于让他无法继续面对纪安瑶,无法再同她进行近距离的对视。
生怕她因此而察觉到一丝半毫的端倪。
松开手,白斯聿忽然掠过纪安瑶的身边,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房间!
仿佛在逃避着什么。
纪安瑶没有叫住他,甚至没有转过头。
一直等到白斯聿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直至再也听不见,纪安瑶方才轻晃着地扶住墙壁,缓缓地瘫坐在了地面上。
她不知道为什么白斯聿在听她提起古筱蔓的时候选择了离开。
坦白来说,她其实很不喜欢旧事重提。
过去的伤害就像一道永远都无法恢复如初的伤疤,愈合之后便不会再流血,然而每次抚摸的时候……依稀间还是能清楚地感觉到当时划割的痛楚。
没有最初那样刻骨蚀心的疼痛,但仍然会一丝丝的抽疼。
“古筱蔓”这三个字,就像是扎在她心头的一根刺,可以的话……她比白斯聿更不愿提及。
自从她被绑架,白斯聿孤身一人冒着生命危险赶来救她之后,她就已经原谅这个男人了,所以……在那之后,纪安瑶就没再过问古筱蔓的事,就是不想再为了那个女人同白斯聿滋生嫌隙。
大概白斯聿也不想在那件事上过多纠缠,从那以后,古筱蔓就像是从这个世界上凭空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出现在她的面前。
仿佛曾经生的一切,仅仅只是一场冗长的迷梦。
只可惜,那并不是梦。
她跟白斯聿之间的裂痕,时至今日……依然存在。
唯一的区别,不过在于她假装看不见,他假装不知情。
可是这样的假象,又能维持多久?
倘若古筱蔓再一次闯入她的生活,纪安瑶并没有绝对的把握,可以一口咬定内心的平静不会再因为那个女人的出现掀起丝毫的涟漪。
毕竟……白斯聿也曾为了古筱蔓奋不顾身过。
那个女人在他心里,终究是有分量的。
否则刚刚那一瞬,他就不会有那么明显的反应,更不会连半个字的解释和争辩都没有,就默不作声地大步离开。
“白太太!你怎么坐在地上了!”
护士一推开门,就见纪安瑶蜷缩着身体,坐在窗台下的墙角边,一惊之下忍不住低呼出声,赶忙加快步子走了过去,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门外,白斯聿并没有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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