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阿飞与初阳
月光如水,温柔地洒在两个少年脸上。
两人交换的现实,却是这般残酷无情。
初阳难以接受,旁边的少年也不愿意相信,但眼前事实就是如此,两人确确实实,实实在在,已经交换了,两人都有了一具不属于自己的身体。
俗话说,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
虽然不知道这句话是哪个家伙说的,却在江湖上广为流传,颇得少男少女传颂。
但此时,两人换了一张皮囊,却完全不觉得有趣。
尽管自己的相貌,变得俊俏了不少,但初阳怎么都高兴不起来。相反,初阳蹲在河边,借着明亮的月光,看着河面的倒影,满是愁眉苦脸:“这个样子,爹爹肯定不认识我了,阿雪估计也会讨厌我的,糟糕,我怎么和他们解释才好哇?”
那少年也一脸纳闷的对着自己脸庞左右摸索,眉清目秀的自己,变成了这幅平庸模样,估计心里也是不甚满意的吧。
初阳心中本就烦闷,看了对方更是来气,大声便道:“别对着我的脸乱抠乱摸,弄坏了怎么办!”
对方闻言,赶紧收手,不好意思再胡乱摸索,只好坐在一边仰头看天,小眼睛上眉头紧锁,一副愁眉苦脸满怀心事的委屈样子。
看到“自己”这幅委屈的模样,初阳心中一酸,也不忍心再责备对方,整理了一番思绪,慢慢回忆起之前的情景,和对方商量道:“白天我发现你,将你从河里捞上来,然后我摔倒晕了过去,醒来就这个样子了。这些,你还有印象没?”
少年摇了摇头。
“你是哑巴啊,都不说话!”初阳心中不悦,斥问道:“你这家伙,是怎么掉到灵河里去的?”
少年回忆了一下,若有所思,终于开口道:“吾听闻此间有条灵河,相传可以和自己灵魂对话,吾好奇而来,结果不小心,摔入河间,昏了过去。”
初阳听完,心中来气,大骂道:“放屁!什么灵魂对话,尽是些唬人玩意儿!你可真倒霉,不对,老子才倒霉,本是好端端地钓鱼,偏偏把你这个倒霉鬼钓了上来,连带我也跟着倒了大霉,倒了血霉!我这个样子怎么回去做饭啊……啊,不妙,已经这么晚了啊!”
初阳终于想起自己还要回去做饭的事儿,现在都是夜晚了,可自己这个样子,怎么回去得了?初阳敲了敲脑袋,一团乱麻,感觉自己脑袋大了一圈,心中琢磨必须想个法子换回来才好,应该怎么办呢?
初阳心头着急,却看到那边的“自己”,整了整衣服,起身准备离去。
初阳睁大眼睛,忙跳到对方跟前,张开双手道:“喂,不许走!”
自己的身体还在他那儿,这要是让他走了,那还得了?
初阳急道:“你要去哪里?”
少年一脸迷茫,摇了摇头,这么晚了,总不能坐在这荒郊野外吧,便道:“吾想找个地儿,好好想一想。”
初阳一把拉住对方,忙道:“不行!不行!你走了我们要怎么换回来啊?”
少年惊道:“你,你知道怎么换回来吗?”
“我……我……”初阳揉了揉鼻子,瞬间语塞,心中却火冒三丈,内心忍不住骂道:我要是知道怎么变回来,还在这里和你啰嗦?
尽管心里有气,初阳脸上却压着火气,好言好语道:“现在不知道,但要是我知道了,你却走了,那咱们怎么办?嗯……我看,这样吧,你先和我回踯躅馆,咱们回去再想办法。”
少年疑道:“踯躅馆?”
“踯躅馆,就是修炼馆,对了,我是馆里的学员。”
“修炼馆?”
“修炼馆就是学武的地方,白痴!”初阳懒得多解释。
少年好似明白了些,却嘀咕道:“吾只听闻国宗和奇门是学武的地方。”
初阳脸一红,连忙打岔道:“先别说这些啦,对啦,你从哪里来?”
少年面色犹豫,沉吟不答。
“嗯?”初阳看着“自己”,厚厚的眼皮盖住小眼睛,也不知道他目光在看哪里,好像怀着很多心事,一副缺乏神采的样子,“自己”这幅死样子,初阳还是第一次看到。
初阳心中一震,这少年估计心事可不少!
少年想了又想,脸上阴晴不定,犹犹豫豫道:“吾……好像不记得之前的事了,吾只记得自己想来灵河,谁知失足掉到了河里,然后醒来就这个样子了。”
初阳道:“那你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嘛?”
少年回忆一阵,终于说道。
“阿飞。”
阿飞,奇怪的名字。
就这样,初阳与阿飞,在这样的一个夜晚,在徘徊山上的灵河之畔,以这样一种奇妙的方式相遇了。
同时,也开启了两人,交错而壮烈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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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代表炙热的太阳,我出生的时候,正好日出时分,所以取名为初阳。”
一路上,初阳已经想得很清楚,与其向别人说清楚这番不可思议的遭遇,不如两人暂时扮演各自的角色,等到想法子变回来再说,因此,初阳觉得很有必要把自己的名字和对方认真解释一番。
“现在开始,初阳即是阿飞,阿飞即是初阳。”
和对方短暂交换意见后,初阳初步得出了这个结论,这或许是当前最好的处理方式。
阿飞这边却心事重重,根本对初阳的名字由来没啥兴趣,估计还在努力回想失忆前的事儿,只能默默点头,勉强答应。
“好的,现在开始,我便是阿飞了。”原初阳,举起右手,练习自己身份,“我是少年阿飞,请多关照。”
“那么,吾便是初阳好了,请多关照。”原阿飞,低着头,一脸不情愿的表示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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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此后,两人用交换后的姓名表示身份,阿飞体内是原初阳,初阳体内是原阿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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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飞见初阳愿意配合自己,心中稍安,心想先回到踯躅馆,其他事儿明天再说,只是自己这么晚回去,又没做晚饭,也不知道馆主会不会大发雷霆。
“先不管啦!”
阿飞拉着初阳,偷偷潜入踯躅馆,黑布隆冬的夜里,一座偌大的庄院背靠着山,微微散发着光,门楣之下挂着两串烛灯,映着踯躅馆三个大字,两人悄悄溜进来,穿过前厅,厅外空地上矗立着一座巨大的梵钟,夜深人静之下,本来一切顺利,谁知忽然一人从梵钟后出来,背后响起一个尖锐声音,拉长着嗓子,提声喝道:“好你个初阳,玩到这么晚才回来!”
阿飞心中一惊,转过身来,一名高瘦白衣男子,双手附于背后,正朝自己这边大步踱来,阿飞心中暗叫糟糕,低着头微微嘱咐初阳:“这是馆中执教师范,白无垢,他可不好应付。”
白无垢见两人鬼鬼祟祟,训斥道:“小声嘀咕什么呢?你你你……又是什么人,这么晚了来踯躅馆做甚?”
看到陌生面孔,白无垢不免心中起疑,阿飞本不是脑瓜子灵活之人,这突出其来质问,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白无垢又盯着初阳,不满道:“今晚你不在厨房做菜,不明不白就出去了,到底怎么回事?”
反倒初阳这边早已拟好应对之词,抱起这篓鱼,慢条斯理回忆道:“吾下午钓鱼,谁知一个不小心掉河里了,好不容易爬上来,谁知吾又迷路了,这才耽搁做饭之职责,真是深感歉意。”说罢,初阳微微上前,礼貌鞠躬。
白无垢心中奇怪,感觉初阳说话奇奇怪怪,有些不对劲。而旁边阿飞,更是心中忐忑,生怕谎话被拆穿,硬生生逼出一身冷汗。
白无垢上下打量一番,毕竟自己为人师长,听到事情经过,脸色稍稍缓和,也不追究,脸上反而颇为关切,微微询问:“没有大碍吧?”
初阳饶头:“没事,就是没来得及做饭。”
白无垢摆了摆手:“罢了,今儿馆主没空,也没人理会你,这就回去休息吧!诶……等等!留步!让你们俩留步,听不到吗!”
白无垢拉住两人,指着阿飞,问道:“你又是谁啊,大摇大摆的,懂不懂规矩?”
旁边初阳心知不妙,支支吾吾解释:“他,他是吾的……结义兄弟来着……”
“结义兄弟?”
两人原计划是偷偷回去,没想到中途杀出个白无垢,初阳不明踯躅馆内里,支支吾吾,眼看就快顶不住了,阿飞站出来,硬着头皮道:“白师范,我想成为武者,想来踯躅馆入学的。”
白无垢一愣,噗嗤笑道:“哟,想成为武者?好啊,入学可以,年轻人,你准备了入学费么?咱们踯躅馆,没入学费可进不来。”
说到学费,阿飞心中暗暗叫苦,却装模作样掏了掏腰袋,一边掏一边慢吞吞道:“入学费……我的入学费……可能……或许……我……咦……”
阿飞一掏,竟然从袋中掏出两枚月曜币,白无垢眼中一亮,夺过两枚钱币,夸赞道:“年轻人,你很有志气,本执教已经完全感受到你渴望成为武者的气势了,明天开始,不,现在你已经是咱们踯躅馆的正式学员啦!”
白无垢眉开眼笑,阿飞心中却大为懊恼,这家伙身上,居然有两枚月曜币,要知道,平时自己辛苦干活,一个月才赚得百把枚星曜币,一千枚星曜币才换得一个月曜币,这要打多少工才能赚得回来啊。
阿飞瞅了瞅旁边初阳,这家伙,说不定还是个富家公子哥啊,等下回去可要好好把自己身体搜上一搜。
白无垢收了入学费,自然也不为难两人,高兴道:“明天我就和馆主说你修炼的事儿,今天先帮你安排个憩所。”
还没等话说完,阿飞赶紧拒绝:“不不,我和他,和初阳住一块就行。”
“住一块儿啊?咱们踯躅馆,条件艰苦了一点,房间倒还是有的……行,随你乐意吧。”白无垢兴冲冲答应,又看到两人身上,依旧有污水未干的痕迹,白无垢生性爱洁,最看不得脏兮兮的事物,皱起眉头,赶紧催两人回房清洗。
两人如蒙大赦,赶紧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