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难尽崔留央(六)
集市上,俩个气质卓越的男子,胡服装扮,并肩而行,二人似乎回到小时候一般,有说有笑着自童年趣事说开,都操着一口塞外胡人言语。
“可有南星的消息?”承武略问道。
“还是毫无进展。对了,义母寿诞后,你是回京?或是去塞外看看你未曾谋面过的新娘?”承文哲摇了摇头,气馁说着。
“堂兄盯那么紧,这般不放心,活在承家,路由不得自己走。”承武略带些涩笑,“要见面的,总归能见着,也不急于一时。”
“任由摆布吗?婚事一拖再拖,羽翼何事能丰?难不成我们任由宰杀,父亲基业被人盗取了去。”承文哲已经沉了太久的气,憋得慌。
“最后总要分输赢。”承武略道。
“我暗中试探多地刺史,再多拉拢些,胜券理当在握了。”
“还是说些别的吧。”承武略用起了固原土话。
“益王最近很有趣。”承文哲提到。
“听人说他暗中使了手段,将固原官场搅动得天翻地覆,牵扯了很多官家子弟。镇将李家被革职,其独子下了牢狱。阿逸是扯着太师的旗帜,堂兄不知会作何感想。”
“益王那算是除暴安良,还是以大吃小?”
“罗逸这回倒是有点意思。”承武略说道,寻思以前多次给承氏家族带来大麻烦,令其蒙羞的胞弟,这次倒是干了件正事,李家那三子是地方恶霸,乡人都敢怒不敢言。
说话间,一个脂粉味极浓的女人扑通跪在两人面前,老泪纵横,脸上的脂粉都被冲刷走了大半,追悔莫及之态,吐字连珠道:“终于老天开眼,让奴家遇上公子,奴家现在知错了,千不该万不该从李三公子手上买下了拒霜姑娘,那日又万万不该收您的金子。连日来,老奴我是焦虑、愧疚,自责!望公子高抬贵手,给妙花楼一条活路啊。”
妙花楼被封后,老鸨失魂落魄、心神不宁,东托西托以前那些恩客们,多方奔走,才打听出事情的一点眉目,原来都是三天前那大金主使得手段,这人来头很大,才三日,能把响当当的李家给治了。哎,想自己大半辈子竟然如此栽了跟斗,一个头巾妹竟牵扯出这么多事,悔青了肠子,打听来头巾妹的家,就带着身后小厮丫鬟们提着满满的礼品,直奔着去赔礼。好巧不巧,撞上了那日金主,眼睛发起了亮,急忙扑倒在地,赶紧求情。
不过公子似乎显得生人勿进的感觉,为了生计,为日后妙花楼筹谋出路,管不了太多了,还是低三下四着跪地求饶最最捷径。老鸨凭着能屈能伸的心,顾不得什么脸面了,说哭那是雨,声泪俱下。
听罢,承氏兄弟相视一笑,原以为益王浪子回头,却不料是一怒为红颜,真是高估了自家那兄弟。
金主看似心情还不错,妙花楼老鸨趁热打铁道:“老奴我今日诚心诚意去给拒霜姑娘赔礼道歉,公子您看,丫鬟们手上提着都是我的心意。这两日,我是熬白了头发。”
“哦?”文哲抱着看戏之姿态,“那一起去拒霜姑娘家,看看你是怎么个赔不是?”
承武略原本不想趟进去,可文哲硬是拉上他,也罢。
老鸨一听,嗅出希望,收起了泪花,起身吩咐小厮带路,走路也带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