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间接杀人
姜栖默默把自己裂开的虎口藏在身后。
郭东第一次闯入他家又离开的时候，他听到响动，本来是不愿意出去的。
当时就是这句话，突然莫名其妙的的出现在脑海中。
他受了蛊惑似的，推开门出去。
看到被困在这里的郭东时，他随手捡了根木棍，心里想，就当是替唐迟谢谢宋胭，谢谢她那不经意的一句话。
那句不经意的话，拨开了唐迟人生的云雾。
拨通唐迟的电话。
他说：“阿迟，我想你了。”
傅祗跌跌撞撞进了房间，只见郭东瞪大了眼，见他来，顺势捂住傅祗的嘴。
“胭胭姐刚刚休息。”
傅祗拨开他的手，冲到床前，看宋胭的睡颜。
她一脸的憔悴，浓密的鸦睫垂下，遮住眼底的一片阴翳。脸色苍白，唇色青青，即使是睡着，也不太踏实，拧着眉，身体缩成一团。
微凉的掌心覆上宋胭的眼，傅祗小心地抚平她眉间的褶皱。
嗓音哑哑：“受苦了。”
“我来带你回家。”
握紧宋胭的手，他侧头吻她的指尖。
他的胭胭回来了，他空空的左心房，有了主人。
你是微凉天光，是眉间落雪，是黛青柳叶，是他心尖尖上的肉，是他右手无名指的束缚，是通向心脏的最短距离。
是他余生的枕边人。
“具体是怎么回事？你总该告诉我了吧？”
关上房门，傅祗低声问。
郭东垂着头，老老实实把自己找到宋胭的经过说了一遍。
讲到杨芷稚的时候，他下意识地抿唇。
他还是忘不了那双兔子一样的眼睛。
“怎么不说了？”
“我在那里找到了胭胭姐，就带他回来了。”
傅祗挑眉：“你没有见到其他人？”
郭东心里一跳。
想了想，他还是摇头：“没有。”
“我倒是，”傅祗盯着郭东的眼睛，不放过一点点蛛丝马迹，“发现了一个认识的人。”
郭东猛的抬头——杨芷稚没有走吗？
傅祗缓缓道：“她穿的红裙子，倒是很漂亮。”
郭东瞳孔一缩，头皮发麻：“你发现她了？”
他口不择言，顺着傅祗的话说了下来。
傅祗扬眉。
他不过是起了好奇心——杨芷稚死亡的地方离那两门面包车那么近，他怎么会发现不了杨芷稚？
顺势诈了郭东一下，结果他竟然就这么招了？
“你见到杨芷稚了？”两人异口同声，同时问对方。
傅祗眸色一暗：“有些事，瞒着我，不好吧？”
郭东以为傅祗发现了杨芷稚伤害了宋胭的事，眼神左右飘忽，心头的那双眼睛被他抹去。
他喜欢的是暖暖，不是杨芷稚兔子一样的眼睛。
郭东想通这点，当即竹筒倒豆子般，交代了个一干二净。
傅祗听完，到是没有他想象的那么愤怒。
宋胭是傅祗的心尖肉，杨芷稚伤了宋胭，傅祗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平淡？
傅祗看懂了郭东的疑惑。
唇边勾起冷笑，傅祗道：“万事不能和死人计较。”
他本以为杨芷稚是被司机当成了宋胭错杀的，心底本还愧疚着，计划着要怎么补偿杨家。
现在听郭东的描述，杨芷稚那时，本就想要置宋胭于死地！
那么她的死，尽管惨烈，尽管遭受了非人的折磨，也一点都不冤屈。
现在想想，杨芷稚能出现在这附近，本来就是一个大破绽。
“什么意思？！”
傅祗瞥了一眼卧室门，压低了嗓音：“她死了。”
郭东一颤，抬起手指着傅祗，半晌说不出话来：“你……你杀了她？”
“我有那么可恶？”
郭东一听他这个语气，放下心来：“你为了宋胭，什么做不出来？”
傅祗：“人不是我杀的。可是凶手是谁，我知道。”
“谁？”
“你救下胭胭的时候，还有第四个人存在吗？”
郭东细细回想：“没有了。”
“可是，”傅祗说，“我在现场，发现了第四个人。”
“谁？！”
傅祗拿出手机，把那会儿别人拍的视频给他看。
郭东接过。
是一个男人，满脸血迹，眼神癫狂，抖着手正喃喃自语：“我闻着她血的味道找到她……杀了她……好多血……”
掩藏的血污下的五官模糊，但还能认出就是绑匪之一。
“他杀的？”
傅祗摇摇手机：“错不了。我已经报警了。”
郭东点头，撇过头去再不看这张照片。
收拾好自己为数不多的几件东西，他说：“我得走了。”
“这么急？”傅祗扬眉。
“我把你的公主找了回来，总得去见我的公主吧？”
“唔，”傅祗点头，“那倒是，记得买束玫瑰花。女孩儿都会喜欢”
“胭胭姐呢？你也是这么讨她欢心的？”
傅祗低头，温柔一闪而过。
“她只爱我。”
……
卧室里面，宋胭听完傅祗和郭东的对话，紧贴着房门的身体无力地滑下。
手垂在身侧，她瞥它一眼，狠狠把手砸向地板。
她没有睡着，一直都没有。傅祗进来时，她醒着。
却没有勇气睁开眼。
她手上满满的都是鲜血，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傅祗。
不是她想要纠结于自己杀了人，而是脑子里那三个人满身是血的画面一直来回闪动。
捂着头，她小声呜咽。
而且那个女孩，是真的死了。
她刚刚得知名字的女孩，她只见过几面的女孩，刚刚才打斗过的女孩，死了。
就在郭东带走她不久后，也许他们走的慢一点，还能救她一命。
那段视频的声音，隔着一扇门，宋胭听的一清二楚。
什么叫“我闻着她血的味道找到她”？
司机根本不认识杨芷稚，或许他天生特异，能记住人血液的味道。他和宋胭一番交锋后，记住了她血液的味道，顺着气味找了过来。
他一开始，想杀的就是宋胭。
或许是杀红了眼，或许是宋胭的血沾到了杨芷稚身上，他把杨芷稚误当成宋胭，杀了她。
经过宋适一事，宋胭对替身的感情十分复杂，但其中不喜肯定是多过同情。
而现在，杨芷稚替她去死了。
捂着脸，眼泪从指缝滑落，落满衣襟。傅祗还在外面，宋胭不能哭出声，要是他看到自己这幅模样，又该担心了。
嗓子火燎燎的疼，浑身无力，宋胭的意识不断下坠、下坠，脑子里都是杨芷稚的脸。
宋胭没想过要杀人，所以对三个绑匪都是打晕而已。尽管这样，她都担心他们是不是死了。而现在，杨芷稚，替她去死了。
她间接杀死了杨芷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