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7、爷孙儿俩
莲教山脚的医馆内。
赤老头正拨开叶一鸣的眼皮查看情况，苏樱在一边有些焦急的等待着。
当他翻看叶一鸣的眼皮时，叶一鸣趁着苏樱没有现，偷偷向赤老头使了个眼色。
“焦躁多劳，睡眠不足，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就能醒了。”
赤老头收到叶一鸣的颜色，开始装模作样瞎说。
苏樱这才镇定下来，搬了张椅子坐在一边看着叶一鸣，道：
“他真傻，为了不让我涉险，用计骗走我，让姓花的把我骗回莲教困住。”
“傻丫头……咳咳咳……”
赤老头的身体每日愈下，一咳嗽的时候，苏樱便投来愧疚的目光。赤老头叹了一口气，拎着一副药走到她边上给她，道：
“你别想那么多，既然闲着帮我把这副药用三碗水熬成一碗水，回头喂这个臭小子喝下去。”
苏樱接过药，倒是难得乖巧听话起来，自己跑到药房熬药去了。
看着苏樱的身影从门口消失，赤老头咳了一声，拿着拐杖戳了戳叶一鸣的肚子，不耐烦道：
“哎哎哎，别装了，给我起来！”
叶一鸣一个鱼雷打挺坐了起来，松了一口气道：“谢啦，色老头。”
赤老头的拐杖笃笃笃地敲了敲地面道：“臭小子，你这样子做，可不厚道啊。”
“哎哎哎，色老头别介啊，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叶一鸣嘻嘻嘻眯起眼睛，从空间戒指里掏啊掏，掏出了一个小盒子，丢给了赤老头，道：“这可是从易府的医馆里摸得鱼，这东西我虽然辨认不全，但是绝对是大补药啊。你看你这小身板，好好补补才行。
”
赤老头怀疑地打开了盒子，里面是黑色的拳头大的泥丸，拿起来闻了闻，满是皱纹的脸皮一颤，笑了起来，道：
“算你小子有点孝心，我勉为其难地提醒你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叶一鸣跳下了床，到角落的铜盆上捧了把水洗了洗脸，心想“勉为其难”这四个字还要用在提醒上，这色老头是多么不愿意告诉自己一些人生的小秘密啊。“你这态度不好，老头我又不想提醒你了。”赤老头像捧着宝贝一样把那个小盒子藏进了自己的袖子里，而后转过身道，“你把苏樱丢回莲教是好心，可是同时也伤了我孙女的心，这笔账我可记下了，不是一
个盒子就可以原谅的。”
噗，一个盒子，色老头你敢不敢对着你那一柜子宝贝说那不过就是瓶瓶罐罐？！
叶一鸣瞪着眼睛看赤老头。
赤老头眯着上下眼皮都要耷拉在一块儿的小眼睛看着叶一鸣。
笃、笃、笃，拐杖敲击地板的声音有节奏地响起，似乎是两个人之间微妙的暗号。
他们两个仿佛在比赛谁可以不眨眼睛撑得最久，过了一会儿之后，叶一鸣捂着眼睛哎哟哎哟地叫起来：“我输了我输了，色老头你赢了。不过色老头你作弊，你这小眼睛，谁知道有没有眨眼？！”
“输了就是输了，不许耍赖。”赤老头脸上的皱纹颤动着，而后走到叶一鸣边上递给他一杯水，道，“喝了这杯水，慢慢说生什么事情了，怎么苏樱着急出去找你，又带回来一个小姑娘。”
“咦？你在这山脚，对莲教刚刚生的事情倒是一清二楚。”叶一鸣仰头喝下，而后皱着眉头吐了吐舌头。加了料蛇胆水，苦不堪言，却能解毒。
他给夏慕影喂毒的时候，为了避免她起疑，自己多少也中了一点毒。平时他自己就有在调理，赤老头看样子有些不放心，给他多加了一道保障。看着这个杯子，叶一鸣忽然心里一暖。
“我老了，没有别的爱好了，除了这医馆，就是听听莲教吹得是什么风了。”赤老头满脸褶子颤啊颤，有些寂寞地说道。“七彩仙石由肉身封印保护住，我没想到什么办法，就联系了苏樱。结果后面肉身封印——也就是这个夏慕影自己叛变了，还说是莲教的人，要我带她回莲教。”叶一鸣简短地交代了事情的概要，问道，“夏
慕影不是个省油的角色，你有没有印象。”“这个人我倒是没有印象，老头我来莲教的时候，六大门都成立得差不多了，被星尘从神医谷逼出来治眼睛。”赤老头摇了摇头，小小的眼睛里露出犀利的目光，道，“可就算是如此，也不是你把苏樱骗回来
的理由吧。”
叶一鸣浑身一顿。
握着杯子的手指关节白，想入了深深的沉思。赤老头咳了一声，提醒他回神道：“别看苏樱那样蛮横霸道，终究她的内心也是个敏感的女子。有些事情不是你一直逃避就可以解决，该面对的时候面对，要不然，你想让苏樱背负所有的自责吗？她不说出
来，你就察觉不到了吗？”
叶一鸣被赤老头当头棒喝，匆匆放下杯子，朝着药房走去。
看着叶一鸣的背影，赤老头弓起身子，那着他干枯的手掌捂着嘴巴遮住残缺的牙齿笑起来：“年轻人啊年轻人……至少他不用喝苏樱熬得泻药了。”
说完赤老头又看着从医馆门口投射进来的日光呆。最近呆成为他最喜欢的活动之一，他看着地板上的染了色的光芒，摩挲着自己干巴巴的下巴，喃喃自语起来：
“这臭小子，比我年轻的时候差远了……”
这时候，门口响起了莲教弟子的声音，道：“大夫，教主有请。”
赤老头按着拐杖站起来，去拿自己挂在墙上的医药箱，拿的时候手忽然颤抖起来，视线也有些模糊。他定了定神，伸手够了几次，都没有正确拿到自己的医药箱，汗水从那满脸的皱纹滑落。
他用力地伸着自己颤抖的手，上下眼皮像是粘住了一样，眯得都要闭起来了，这下子，终于稳稳地拿住了自己医药箱，背在身上。
赤老头松了一口气，有些愧疚道：
“小子你等等，我马上就来了。”
“不急不急。”连教弟子恭恭敬敬道，“教主特别吩咐，让您千万不要急，能多慢地过来，就多慢地过来。”
叶一鸣轻手轻脚地靠近药房。
他还不敢正大光明地从正门进入，显示趴在窗子那边悄悄地看向屋内，看见苏樱正在煎药的身子，于是蹲下来给自己加油鼓劲。苏樱身上繁复宽大的裙角被绑起来，袖子也挽起来，头用带束着，一副干净利落的模样。她的脸上没有烟灰的痕迹，也没有因为生火而呛得眼泪横流的模样，也许是因为自小有在赤老头的医馆里帮忙
，对于生火熬药的事情相当熟练。
叶一鸣站在门旁犹豫了一会儿。
正准备要进去，忽然听见屋里传来苏樱的声音：“进来吧，醒都醒了。”
叶一鸣讪讪地笑着，挠着自己的脑袋，像是做错事的学生，乖乖低着头进了药房。
“脚步声太响，气息紊乱，只要修炼过的人，都可以现你的踪迹了。看来月护法教的东西都白教了。”苏樱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蒲扇交给了叶一鸣，道，“来，自己看着点你自己的药。”
叶一鸣接过蒲扇，坐在苏樱之前做的位置上，对着药炉扇风。
苏樱双手抱在胸前，看着叶一鸣的动作，似乎在等着什么。
“那个……”
“那个……”
一阵沉默过后，两个人同时开了口。
“你说。”苏樱别过头，却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看他。
“不不不，你说你说，你先说。”叶一鸣谦虚起来，假装自己忙着看药材的情况。拿着一块干布打开药罐盖子敲了敲，闻了闻味道。
一闻脸色微变。
又拿了筷子沾了点药汁尝了尝，味道苦涩之余有些辛辣，里面放了大量的巴豆。
——这个色老头，原来暗算自己的招在这里！
——还说什么态度不好不想提醒了。
这时候，苏樱哼了一声，道：“你怕我做什么？”
“嗯？我怎么会怕你？”
叶一鸣心里还在对赤老头碎碎念，听见这问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不怕我，为什么趴在门角那么久不敢进来？”苏樱的话里有些别扭。叶一鸣心里一咯噔，赤老头对自己耍心眼归耍心眼，但是对苏樱说的话确实没错。苏樱的性子要强，但是内心实际上有敏感，她会把自己的自责藏起来，转而用“你怕我”这样的字眼去攻击别人，掩饰她的
想法。
叶一鸣拍了拍大腿，站起来，对着苏樱道：
“我是觉得对不起你……”
“嗯哼，那还不是怕我！”苏樱知道叶一鸣站起来了，却侧过身子给了他一个后背。叶一鸣朝着她的肩膀伸出了手，手在半空中停住，不敢握住她的肩膀，说：“……我是怕，但不是怕你，是怕你受伤……更怕稍有差池葬送了你的性命……我的胆子真的很小的苏樱，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
…”叶一鸣收起手，放在身旁两侧，忽然有些紧张，“没跟你商量就骗了你，把你骗回莲教……是我的不对……”
他的声线颤抖，流汗也比以往要多。
明明暗算别人的时候可以面不改色说谎。
脸不红心不跳，把别人忽悠得团团转。
这个时候好像不会说话了一样，漏洞百出，破绽一览无遗。
苏樱背对着自己，似乎还是生气的模样。
而后一个小声的“蠢货”从她的唇齿间透出来。
“苏樱？”叶一鸣不确定地绕到她前面，小心地查看她的表情。
苏樱伸手将叶一鸣手中的蒲扇夺了过来，挡住了他的脸，让他看不见自己的神色。而她自己，羞红着脸骂道：
“别看我，煮你的药去！我、我回去了！”
——哎哎哎？
为什么是这个回答哎哎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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