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对当年抄袭事件的调查毫无进展，白梦瑶来到了厂区的城门找司玉。“司玉，司玉你在吗？”白梦瑶一边叫唤一边登上城墙。

“有事？”司玉冷不丁出现在她身后。

“嗯，有件事我拿不定主意，想要来请教一下。”白梦瑶像个虚心求教的学生一样盯着司玉。

司玉瞥了她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还真是不客气，说吧！”

于是白梦瑶将李庆明的事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司玉，我现在是查不下去了，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处理才好？”

司玉沉吟了一阵才开口：“口说无凭，凡事定有因果来历。如果遇到难以决断之事，那就舍弃双方的说辞，究其原点，直取中心。”

“你的意思是，我首先要查出那个剧本究竟出自谁手？”白梦瑶叹了口气：“我也不是没想过，但毕竟是七八年前的事了，原稿就算被改动过也没法判断到底是谁的原创，电子版就是这点不好，连笔迹都没法查的。”

“除了笔迹，还有其他痕迹可循的。戏剧来源于生活，这句话你肯定比我熟悉。我想你这么聪明，大概也知道我要说什么了吧？”司玉似笑非笑地看着白梦瑶。

“我懂了。”白梦瑶如梦初醒：“我早该想到的。”

“学习是要循序渐进的，总有一日你也会变得游刃有余。刘喜的事你做得很好，谢谢你。”

“是我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白梦瑶这才想起什么，拿出了一瓶梅酒。“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随便带了瓶梅酒来。拜师学艺是要孝敬师傅的，要是你不喜欢，下次我换别的来。”

“谢谢。”司玉接过酒，淡淡笑道：“要是我答不上来，你就不打算给了？”

“怎么可能，我是出了名的大方，刚刚是想着正事一时忘了，师傅别介意啊！”

“酒我收下了，交个朋友就好，不要叫我师傅。我的身份和工作难免会得罪一些人，如果你认我做师傅，那会连累你的。”

“你说为冥府办事，你到底是做什么的？”

“现在不方便跟你解释，以后机缘到了，你自然会知道的。”司玉不欲继续这个话题，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梅酒：“嗯，口感不错……你不是要去调查吗，还杵在这里干什么？”

几日后，白梦瑶带着三灵去找李庆明。“上次凛夜转述得不大清楚，所以我特意过来问清楚，你的愿望到底是什么？”

李庆明仍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躲在角落：“我、我只想把我的名字加在编剧里，让大家都知道我的作品，知道我是个有才干的人。”

“你这样一说已经是三个愿望了，能不能浓缩成一个？”

“这就是我唯一的愿望啊！”李庆明眼泪巴巴地看着白梦瑶。

白梦瑶搔搔脑袋：“事到如今，你还要坚持吗？你明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明知道这是不合理的。你不去找潘监制是因为你离不开这个卫生间，并不是你没脸去见他。你也就别装小绵羊了，当年抄袭的分明就是你，潘监制有没有偷你作品我不知道，但他肯定有帮你这个发小隐瞒了抄袭的事实。”

“我没抄！我没有！那些桥段根本就是我写出来的！”李庆明的表情明显有了变化，歇斯底里地大喊着：“是他们抄我的！”

“要对质吗？那我问你，你是在大城市里长大的，估计连拖拉机也没见过，你怎么就写出了每天坐着父亲的拖拉机去上学这样的情景？我想你也不知道拖拉机是干什么用的吧？”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艺术是可以来自想象，我见过这个东西，不代表我一定要有深入认识才能写作吧？”

“确实，但后面有一段是描写了拖拉机抛锚在田地上，父子俩一起协力修理好了的情节。这段有很多关于机器的详细描述，包括什么部件坏了，用了什么工具来修。你是原作者，那你肯定可以背出这一段吧？”

“我……当然，只是我做了鬼之后记忆力不大好，没办法记起全部了。”

“好，我当你忘了这部分，那瓜田守夜的部分呢？跟同伴们在小溪里抓蝌蚪的部分呢？或者你告诉我，你印象最深刻的部分是什么？”

李庆明没有回答，它慢慢站起来，冷冷地盯着白梦瑶，跟之前畏缩胆小的样子有天渊之别。“我知道了，你跟他们一样认定我是抄袭者，所以你根本就不是真心来帮我，是他们让你来对付我的。”

无理取闹还耍赖，真让潘监制说中了。白梦瑶知道接下来肯定要动手了，用心念让三灵做好准备，仍想用口舌拖延一点时间。“我是有找过他们，但不是为了对付你。潘监制还是很念着你的，他说只要你能安心去投胎，他可以在电视剧的工作人员名单加上你的名字。”

“那是我应得的，用不着他来猫哭耗子！够了，现在你说什么我也不会相信的。”相由心生，李庆明的人形开始扭曲，恶鬼模样逐渐显现出来。

“你还觉得自己有理吗？人家徐编剧用自己在乡下长大的经历写出来的东西，你一字不差照搬到自己的稿纸上，你又有多尊重别人的劳动成果？”

“那个土包子也配做编剧？只有像我这样有才华的人才配得上编剧这个名称！我抄他又如何？我那是看得起他才抄的，他还敢向总编剧告状，想取代我的位置？我呸！”情急之下，李庆明终于暴露了他的真面目，伸出巨大的鬼手向白梦瑶袭来。子夜忙在白梦瑶身前施了一道护身结界，白夜连发数箭击退鬼手，凛夜则向李庆明的本体发起进攻。几轮攻防，李庆明不是双灵的对手，很快就败下阵来。“我不服！你们人多欺负我一个，有种单挑！”

凛夜死死地踩住它的背，将它死死地压在地上。“单挑又如何，你还是打不过我。到时又说我的修为比你高，或是我是剑灵才克制了你鬼族的发挥，反正你总能为自己的不足找到借口。”

“不服又能怎样？你又没有办法凭自身扭转劣势，正如当日人家写出了你想不到的剧情，这些可以用公平来衡量吗？你唯一能怨的就是自己技不如人。”大局已定，白梦瑶悠悠从结界后走出：“然而你没有静思己过，潜心磨练技艺争取日后扳回一城，反倒去剽窃对手的心血，难道你就没想过这对别人也是不公平的吗？”

“我没错！是他们的错！”穷途末路，李庆明仍不思悔改。

“那我只能把你打散了，免得你祸害人间。”白梦瑶略为叹息，她原以为还能好好劝它去冥府报到的。“凛夜，动手吧！”

正当凛夜举剑挥下时，司玉及时赶到，阻止了凛夜的举动。“抱歉，梦瑶。我那天忘了跟你说，要是恶鬼不肯就范，你也不能随意处决了它们。无论有罪还是无罪，它们都必须被带回冥府受审，这就是我的工作之一。”说着司玉往李庆明身上丢下一道白色符纸，李庆明就像是被烈火焚烧一样凄厉地叫喊着，很快就消失在一道绿光中。

“这就送走了？”白梦瑶好奇问道。

“嗯，只有鬼差和我们这些猎鬼使者才能做的事，我今日是想起这茬来找你才碰巧遇上的。以后你再遇上恶鬼，无论能不能制服都好，要第一时间通知我们。”司玉给了白梦瑶一张名片：“这是阳间办事处的电话，你打过去就行了。不一定要找我的，我可能会在忙别的事情，赶不及过来。你报上地点和恶鬼的情况后，办事处会派鬼差或猎鬼使者过来处理的。”

白梦瑶不可思议地接过了名片：“现在冥府都这么先进了？为什么以前没听说过这种事情？”

“与时俱进嘛！现代人口剧增，鬼差也不够用了，不然怎会留着那么多漏网之鱼来不及带回去，怎么会聘请我们这些异族修行者来帮着处理？”

“司玉，当猎鬼使者能赚多少钱？我能报名吗？”一听到能赚钱，白梦瑶跃跃欲试。

“工钱不多，仅仅足够维持在阳间的生活和补充装备。猎鬼使者不是冲着钱去的，大家都是为了修行，也是为了积攒阴德。”司玉打量了白梦瑶一番，语带遗憾：“可惜你不符合条件，不然我也可以为你引荐。”

“什么条件？”

“当猎鬼使者有两个必要条件，必须有足够的修为和知识以穿梭阴阳、对付恶鬼，另外还需背景清白。”

“我背景清白啊，只是知识欠缺，不过没关系的，这个可以逐步积累。”

“你错了。你修为足够，见识也是允许慢慢增长的，你达不到的条件恰恰是因为你的背景不够清白。”

“如何才算得上背景清白？”白梦瑶隐隐猜到什么，可她还是不死心地想要听听司玉的说法，三灵都略带担心看着她。

司玉略略犹豫，也就直说了：“所谓背景清白，指的是从未做过杀戮害人之事，从未染指邪术，从未对他人或他族存有偏见，可以公平对待所有生灵的修道者。人族的审查标准是三世以内，其他族群的标准是两百年内，就算是上任之后有任何以上行为，即刻革除猎鬼使者的身份，三百年内不再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