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五十六章

“林相先来看看这个，来人给王爷和林将军赐座。”到了南薰殿，皇上指着身前的木画紫檀棋盘朝林晏之示意，待宫人为二人准备了坐椅，接下来近一炷香的时间林相都未曾下一子：“皇上，老臣愚钝，这副残局臣解不了。”

李嗣在这一炷香的时间有数次起身离去的冲动，他实在不愿意看着那一坨肥肉在他面前装傻充愣，但他想留下来，看看有没有机会问芜莲的事情。

不一会，林晏之脸上的愚钝和疑惑让皇上对下棋顿时失去了兴趣，他起身接过宫人呈上的手巾一边擦拭双手一边走到软榻上坐下。李嗣看林晏之假惺惺的用袖子擦了擦眉间，再也忍不住开口说道：“不知皇上可曾查问清楚，那日行刺之人是否来自相府？”

“你总这么沉不住气，这人不给你叫回来了吗？林鹤你说说吧。”皇上指着林鹤道。

“回皇上，臣···臣确实习得寒梅环针，但那···”林鹤还未说完遍看到林晏之走到他面前举起手一巴掌打在林鹤脸上：“混账，你何时学的这见不得人的功夫？！”

“行了，你让他继续说。”林晏之听到皇上开口阻拦遍不再训斥林鹤。

“回皇上，臣是习得，但庆王被刺之时臣远在丰州怎会出现在西京城中。”林鹤辩解。

“那你说，这世上会使这暗器的除了你还有谁？”听到皇上问话，林鹤未注意到林相眼神便出口回道：“回皇上，臣习此门暗器是家母在臣北上之前传授的，为的是在战场上方便自保，并未有他意。”

“臣记得林相当时可不是这么说的···”李嗣横眉说道。

林晏之心下咒骂起阴凝音，又想到下人之前传言的二夫人与大公子之间似有私情一事顿时怒火中烧，皇上见林相不说话也明白此事不宜再追查下去：“林晏之你好大的胆子！”

此话一出林鹤与林晏之皆齐齐跪地：“臣断然不会刺杀庆王，或许是贱内妄自揣测臣意才做出此等不忠之事，臣回府后必定严加惩治，令其上门亲自为庆王赔罪。但此事确实与鹤儿无关，还望皇上明察。”林晏之此人虽阴险但确实识时务，见皇上生怒马上低头认罪。

李嗣心知刺杀乃是嫁祸相府推脱赐婚一事，于是开口道：“林相此等胸襟，臣弟实不愿与之结亲，望皇上收回赐婚旨意。”

皇上听完二人所求沉思片刻说道：“朕此前赐婚本是好意为二位化解彼此成见，如此看来，此番赐婚确有不妥，婚事就此作罢，林相夫人也不必上门赔罪，褫夺其身诰命，相信你相府自有惩罚，至于林鹤，朕自有安排。刺杀一事，就到此为止吧。”

林晏之听罢感恩叩首，与林鹤退下，李嗣一直在旁站着思考要不要借机向皇上询问芜莲的事，但他不知道如何开口，看着李嗣欲言又止的样子，皇上起身说到：“朕知道询儿素有才华志向，此次北上便是他建业的开始，你向来心直，但别忘了皇兄嘱咐过你的话：有些事情，不要只相信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朕还有别的事，你且回去吧。”说完他便走出殿中，只留下李嗣在殿中沉思良久。

李嗣很久没听皇上以皇兄自称，他隐约记得当年在北上之前皇上确实对他说过类似的话，难道他指的就是芜莲的事情吗？为什么皇兄不能将背后的事情直接告诉他···

相府内，近一个月的时间林璎都安心在相府备嫁，她顺从尹道诚的安排认真的学习宫中礼仪，但得知自己与李询的婚事取消之后，林璎在房内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她将房内的摆件一一砸碎弄得自己披头散发的像个疯子一般，林相听到此事只摇摇头吩咐下人多加看管。林鹤因为刚回西京便整日忙着打点之前的人事关系，他对自己父亲的做派早已看不惯，但却也无可奈何。

书房内，林相将林鹤召来问了有关回纥首领和还生药方的事：“此前让你找的那几味药材可曾找到？”

“父亲，除了雪莲花与幽灵草，剩余的药材我已找齐。”

“好。”林晏之脸上露出难得的笑意，就算林鹤丢了手中的兵权，就算皇上多番试探，只要林璎顺利入宫，事情就还有转机。现在他最看重的就是如何得到雪莲花，就算他身份再高也该与心爱之人同享。

林晏之这几日收到消息说薛延陀王族之间有一味药可媲及雪莲花的药效，而且突厥有人说曾在薛延陀部也见过幽灵草。他本想借回纥二部战事，令林鹤再去打探取药，可如今看来此计不能成行，只有等尹道诚伤好之后命他亲自前往，等他凑齐了药方上的所有药材，他就能再见到那个人···

林鹤看到林相脸上的笑容觉得甚是诡异，他从没问过父亲为何找这些药材，在他眼里，父亲一心只求高位，而他只需静静的等待一个机会，一个之前阴凝音告诉他的机会。

想到阴凝音，林鹤欲转身却听见林相从背后说道：“你最好与那贱人划清界限，你可知在这相府还没有能瞒过我的事情？”

林鹤身影一顿，没说什么径直离去。他的身份只有阴凝音知道，那年他八岁，他父母都是阴葵派中子弟。林鹤从小被训练只为做一件事就是保护阴葵派门主，后来阴葵派遭朝堂剿灭，是阴凝音偷偷将他救出来，并说服林晏之收他为义子。

他明知自己的父母皆是死于林晏之之手，但他只能隐忍偷生，若不是阴凝音暗中照料或许他也活不成。后来他按阴凝音所说，在林晏之面前展现了自己的武艺从而被他安排了武将官职。他自入军中勤奋自律，带兵驻守丰州的五年时间里，他不断加强自己，不断提醒自己要报仇，他清楚自己需要时间来成长，需要时间壮大自己的羽翼，他相信终有一天他能亲手杀了这个人。

但是这一年里，阴凝音每每与他通信皆是劝他放下仇恨，让他作为相府大公子好好活下去。他理解阴凝音，他清楚林晏之是如何对她的，但阴凝音不在意，她在乎的就是自己儿子女儿的前途。他在想若有一天林晏之老去了，他来支撑相府，那他能放下仇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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