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六十一章

自李询一行人到灵州，白灵像打了鸡血一样带着赵青逛遍了城里城外，也吃遍了灵州城里的各色小吃，到了夜晚宵禁时，她便拉着赵青在药房帮吕夫人备药，总之赵青觉得来到灵州的这两日竟比在王府的时日见识到的新鲜事物都要多。

赵青正跟吕夫人学着辨认草药，白灵走进药房对她说道：“明日我带你去看昆仑奴表演吧，今年年初的时候，城里的胡姬楼里来了几名昆仑奴，他们肤色全身漆黑，而且满头卷发甚是奇异。据说他们是从南边临国林邑过来的，歌舞乐器样样精通而且还会驯兽，我一直想去看，但父亲不准我去···”

“为何不让你去？”赵青听着有趣。

白灵看了一眼院子里整理药架的母亲低声说道：“因为他们都半裸着上身，父亲觉得我一个女孩子家的不宜去那种地方···”

“那依我看，李询肯定也不愿意让我去，你如果真想看，也不是没办法。”听到赵青给自己出主意，白灵眼睛发亮：“快说快说，你有什么办法？”

“你老实的呆在药馆里，那昆仑奴若是生病来取药你不就能看到了···”赵青调笑道。

“这主意真是别出心裁，我听说那些昆仑奴不表演的时候都是被囚禁起来的，若真如此，估计就算他们生病了也没机会来这药馆。”白灵说着便看到李询跨进院门于是调侃道：“这刚一说要去看昆仑奴，小王爷就来寻你，看来我是没机会看表演了。”

李询进门之后径直走向吕夫人行礼道：“师父。”

“可见了副将？”吕夫人将手中药材放下转身朝房间内走去。

“见过了，那副将允诺两日内点齐两万常备军，但这两万人若贸然行军怕是要惊动州府，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传令兵士北上援驰。”今日白将军带着李询与灵州各守将商议了暗中相助赤那一事，权宜之下灵州守备军北上相助赤那虽说是上策，但他不愿拿白将军和吕氏一门冒险，若这两万守备军助赤那拿下回纥安全撤回灵州便罢，若万一途中遇袭，这灵州怕是要生大变。

吕夫人心中明白李询的担心，他是不想将吕家置于不忠之地，白朔现在身无官职，不论何种理由，他一介布衣身份还能令副将私自调兵他用，这一点若是被有心人利用，不光白朔，吕家一门都有可能沦为重罪之人：“你的担忧我明白，但凡事还是以大局为重。”

“询儿明白。”

“对了母亲，上次在王府我传信予你询问老王爷脉息之事，你可有定论？”白灵问。似是想到什么，吕夫人转身走到案几处从暗格里拿出一张纸递给李询看：“我收到你传信的第二天得知了你们要北上的消息，当时你父亲以为老王爷一起过来便没给你回信。询儿，你不必担心，我已查阅了很多医术，老王爷是风疾多年未能尽除，所以才导致脉息不稳。”

“可是母亲您之前不是怀疑老王爷中毒未清吗？”白灵疑惑的问道。

“体内毒气多年未清确实会引起肝虚血弱，但我问过你外公，当年是他亲自给老王爷诊的脉，后面用药也甚为严谨，根据你说的脉象可以确定是风疾。怎么，你还不相信你外公吗？”吕夫人看着白灵扔有疑色，轻拍了一下她的头。

“我肯定不会怀疑外公的医术了，不是中毒便好···”

“你可不要这么说，风疾乃东西飘荡忧思过度，因而早衰力弱积劳而成此疾。老王爷现在只是四肢关节疼痛，但后面遇风便会头痛难忍、很是痛苦。我将整理出来有关治疗风疾比较有效的药方都记在这张纸上了，你传信回去务必让老王爷按时服药多加调理。”

吕夫人说完，白灵走向前接过药方看了一眼问道：“这是外公的笔迹？”

“对，之前跟你外公提起过此事，他将我整理的药方略作了些改动。”吕夫人说道。

李询听了吕夫人之言觉得心口一松，他将药方收好：“吕老太爷医术高超，我尽快将此药方传信回去，多谢师父。”他正向吕夫人行礼时，门外来一护卫神色有异：“何事？”

“小王爷，那人醒了。”护卫回禀道。

“去把寒塘叫来，我们去看看。”李询对赵青示意，白灵也一起跟随过去。

房中满是中药味，赤那转醒之后尝试动了动，那日他醒来除了外伤全身麻木无力，他知道定是那箭上淬了毒。不一会他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推门进来的正是李询等人，赤那费力的坐起身对着他点头致意：“多谢庆王救命之恩。”

“你可知是何人伤你？”李询出口问道。

赤那略一停顿接着说起他来武朝的事：“之前我已言明，塔拉进攻薛延陀只是借口，他一直视察尔干为眼中钉，如今看我部势力渐盛，便想借武朝之手除掉我们。我和察尔干商议之后决定由我亲自前往西京面见武皇，此事被塔拉得知，一路派人追杀，好不容易到了秦州，那刺史赵戈暗中派兵在城外伏击，我带的人全被杀死而我也中了毒箭，我欲躲到南山寺内，但到门口已然体力不支便上了那辆马车···”

“你确定伏击你的是赵戈？”寒塘出口问道。

“伏击我的人未穿甲胄，我也只是暗中听到那些黑衣人提到赵大人···”赤那想了想又说道：“但我可以手书一封，向武皇言明此事算作投诚。”

待李询沉思良久说道：“本王可以答应你暗中派兵助察尔干夺回可汗之位，但塔拉求援一事武朝已经回绝，若我军有异动，他必起猜忌，所以···”见赤那有些失望他继续说道：“我派寒塘带寒门中人护你回部落，你持我的信笺游说回纥各部，集结起来对抗塔拉，如此可有胜算？”

赤那正在考虑中，白灵出口道：“我当多难办，不就一个塔拉吗？我去下毒把他毒死，然后你让那个什么干直接当可汗不就可以了吗？”

“白灵，此事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赵青闻言说道，不想寒塘却对此计有些赞同：“我寒门中人擅长暗杀，若有机会靠近塔拉必定可以将其生擒···”

“但是武朝人与我突厥人长相上还是有些区别的，而且现在察尔干远在铁勒，塔拉手下有数万骑兵，此计怕是很难成行。”李询似不赞同此提议。

“那还不简单，摆一出鸿门宴不就行了，察尔干不也是回纥公主吗，这公主出嫁之后难道不能回娘家看看吗？”白灵见大家不说话便又“献计”。

赵青看着寒塘苦着脸说道：“寒塘，你可认识那赵戈？”话一出口，李询立刻明白了她这话的意思：“认识不认识皆可，来人。”

门外进来一名护卫：“小王爷有何吩咐？”

“速去请白将军来。”听罢那护卫便转身离去，白朔不久前听夫人说赤那醒来就立刻从白府赶到药馆，正巧遇到刚要出门的护卫：“白将军，小王爷有要事相商，让我去请你。”

白将军一路小跑来到赤那房中，他刚一进门李询便问：“白叔，可否能找人仿造出州府刺史印鉴？”

“灵州刺史的父亲与我岳丈相识，或可一试。”白将军有些为难道。

寒塘明白过来说道：“不用这么麻烦，直接让白将军找人做个差不多的印鉴就行，那帮蛮夷也看不出真假，只是此事务必小心保密。”

“嗯。”李询也觉得做出样子即可，接着对赤那说道：“此去回纥需三日，寒塘可假扮赵戈带一队人押解你去见塔拉，你即刻写封信传给察尔干命她集结人马前去回纥领地之外待命。寒塘找机会刺杀塔拉，一旦塔拉受伤或被杀，你与察尔干汇合逼迫回纥骑兵就范。”

赤那对此提议表示赞同：“察尔干的上一任丈夫就是回纥骑兵首领的儿子，塔拉为打压察尔干暗中派人杀了他，那回纥骑兵敢怒不敢言对他早有怒气，若是能杀了塔拉，以察尔干的威望定能顺利继位。我马上写封信给你们皇帝，说清楚那秦州刺史通敌叛国之事···”

“书信一事，暂且不必。”见赤那不明，李询说道：“现在写书信，朝中必定通缉赵戈，若是那赵戈跑去投奔塔拉，那两队赵大人岂不是要照面了。”

“还是小王爷心疼寒某，不过看你如此犹豫，是小王爷对寒某没信心？”

“刺杀之事我还真是对你没信心，你武功比离生差了不少，据说塔拉心狠手辣···”

“你···”寒塘联想到了上次刺杀李询未成的事情，突然也有些怀疑自己的实力。

“我同你一起去。”还未等寒塘说完，白灵却站起来说道，赵青几人皆满脸惊讶的看着她，白将军此时也低声劝道：“此行诸多艰险，你一个女孩子···”

白灵打断他，义正言辞的说道：“父亲，女儿以男子装扮外出拿药多次也未出意外，我虽不能上阵杀敌，但我也想出一份力。寒公子武艺不精，刺杀恐有变数，还是以毒鸩为上策，此前外公教我不少罕见的毒药正好能派上用场···”

“你说谁武艺不精···”寒塘听白灵瞧不起自己着急辩解，但又马上明白过来这位小姑娘颇有英勇之气接着说道：“刺杀之事···咳咳，不然你把毒药交给我也行。”

“不可，毒药药性非常人能识，而且毒发症状和时间都需要精确掌握，若要行此计，必须由我亲自下手。”白灵再次表明自己的意愿。

“如此，我还是要问问师父的意思。”李询说道。

“不必问了。”白将军对自己女儿这番胆识和心思十分赞赏，他上前对白灵点头示意：“二十年前，你母亲冒死为灵州百姓取药，而今日你能这般不顾生死为国尽忠，你祖父若是知道定会倍感欣慰。”

“白将军放心，此行寒某必会保护白姑娘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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