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六十七章

出发前一晚，白灵从帐外拿进来一个包袱交给赵言：“这些银钱你拿上，可汗已答应放你离去，明日我们回丰州，你跟随赤那将军一行去薛延陀，此去还望你一路平安。”

赵言起身接过包袱未言感谢，只是对着白灵略一点头：“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白灵，灵州吕氏医馆就是我家。”白灵轻快的说道。

次日一早，赤那向西，寒塘向东两路人马分别出发上路，就在所有人都认为塔拉逃至薛延陀部落时，他却在回纥至丰州的沙漠中设下埋伏，等候从此地经过的寒塘一行人。

漠北冬日里虽有烈阳，但在北风肆虐下并没有一丝暖意，凛冽的寒风四起，人的脸颊耳朵皆像被刀尖扎中一样刺痛。寒塘一行人骑行半日停下驻留，他站在沙丘上回望北方，不禁感慨世人便如这流沙一般渺小无知，惶惶一世终将葬身黄沙之下。

白灵从马车上下来伸个个懒腰，她站在马车上翘首望远，忽然脸色大变对前方的寒塘叫道：“寒塘，快闪开！”说时迟那时快，寒塘听到白灵叫喊声来不及转头便向沙丘下方扑倒，在倒地的一瞬间一只利箭顺风而来直直射到寒塘脚边。

一时间马嘶与喊杀声四起，寒塘躲在沙丘下看着一群骑兵正向白灵所在的马车车队袭去，那领头的马上赫然坐着用纱布蒙着一只眼的塔拉。他俯身以沙丘做掩护，快速的跑到马车旁边，白灵确认寒塘未受伤一脸不可思议道：“塔拉一只眼还能射这么准？”

寒塘白了她一眼拔出随身携带的短刀：“塔拉现在就是一条疯狗，他在此处设伏就是为了报私仇，你躲到这里不要动，千万不要不自量力贸然出去···”

“你放心，我不会自不量力，如果形势不好我就自己先逃了。”白灵打断他说道，接着她从怀中掏出一个药包递给寒塘：“塔拉一队骑兵，我们就这么几个人肯定不是对手，你若有机会去上风向处将此药粉迎风撒去，可为我们争取点时间。”

“这个交给我，你一定要躲好了。”寒塘说罢便起身前去迎击塔拉，确如白灵所说，寒塘一行人根本不是塔拉精锐骑兵的对手，那些骑兵从马上挥舞着弯刀将护送他们的突厥士兵尽数杀尽，最后苦苦支撑的只剩下寒塘和几名他的心腹。更让白灵感到不安的是她又听到远处传来的阵阵铁蹄声，回纥骑兵大半数已被察尔干收复，但她不知道的是塔拉还在漠北藏了一只一万人的精锐骑兵。

寒塘见此情形，起身朝为首观战的塔拉飞身跃去，让塔拉奇怪的是寒塘并没有直接向他进攻，而是越过塔拉在前方站住。他看着寒塘将手中的药粉撒到空中，随着北风刮起，那药粉伴着黄沙飞向周围，接着便见塔拉的部众皆掩面猛咳。此举对于塔拉来说无疑就是羞辱，他捂住那只坏掉的眼睛，拿起弓箭抽出一只箭对准寒塘射出去。

“啊··”只听寒塘一声疾呼，他右腿中箭倒地，白灵看到寒塘中箭欲上前施救，此时他那几名护卫也都满身是伤。正当她急的跳脚时，一个回纥骑兵已然杀至她面前，她不顾形象的撒腿就跑，但在茫茫沙漠中她又怎能跑的过回纥战马，刚跑了没几步背后的骑兵便朝她刺出一枪，在那枪上的红缨马上要落到白灵肩头时，凌空中寒塘发射出一枚飞针，那回纥兵连马带人的跌落在地。

白灵跑着转身往后面看去，她看到塔拉又拉上一箭对准寒塘射过去，只见寒塘飞身出去像是中了箭一般翻滚在地。塔拉骑马上前查看，还未靠近就感到一阵杀气迎面而来，他伸手将一旁的士兵拉到身前，只见有几根细针射中那士兵脖颈处，士兵未出一声便气绝落马。塔拉对诈死的寒塘更为恼怒，手上又搭上一箭瞄准了无处躲闪的寒塘，正当他嘴角冷哼准备射出的时候，背后的阵阵铁蹄声大作。

白灵盯着远处，待她看清那些狂奔而来一身黑甲骑兵领将是庆王李询时心中大喜，塔拉此时也发现敌军袭来，他拿出号角吹响召来隐藏在远处的回纥骑兵，刹那间东西两侧同时涌出数支骑兵部队。

李询策马中手握弓箭朝塔拉射出，寒塘趁此机会飞身逃至马车后方：“李询？！”从远处跑过来的白灵欣喜的喊道：“是庆王来救我们了吗？”

“塔拉还藏了这么多骑兵真是狡诈卑鄙，李询只率几千骑兵赶来想必是接到传信来接应我们的，回纥数量是我们两倍，你还有药粉吗？”

白灵刚升起的希望被寒塘的话瞬间浇灭，她垮着脸说道：“你以为药粉是沙子吗，随手就有···那现在怎么办，你给我弄匹马，我先趁乱跑了···”

寒塘听她这么说也来不及嘲讽起身前去帮助李询，他抢下一匹战马策马跑到李询身旁，刚要说什么，突然听到后方又传来一阵号角声，李询收回弓箭转身看过去。二人震惊的看到后方到达的武军已然朝李询率领的骑兵挥刀砍去，寒塘看清后方武军旌旗上的幽字，心中大惊道：“原来塔拉提到幽州是这个意思！”

数日前塔拉命赵戈以林相之名传信幽州守将，不想果然有部队前来驰援。李询想起寒塘传信提到的幽州一事也明白过来，欲说话间利空而来的一箭将二人分开，他对着远处的寒塘畅意喊道：“先前你我父辈携手抗敌，如今换成你我上阵，你可不能临阵逃脱啊···”

“庆王高看寒某了，若是有机会我定弃你而去···”寒塘调笑道，说罢挥动抢来的□□朝敌军攻去。李询确实是来接应寒塘的，所以只带了三千骑兵，就是这三千骑兵在对抗塔拉的同时，还遭到了同为武军的幽州守备军的攻击···

察尔干收复回纥未伤及五分之一的兵力，但漠北的这一仗三方却是拼死厮杀，杀到后半程除了回纥骑兵依然清醒，幽州守备军和李询的部下已然分不出谁是谁，此时双方竟荒谬的产生了武人仇敌的共识，大半数的武人士兵开始集体向塔拉发起进攻。

就在塔拉部众被面前的景象弄得头晕脑胀之时，从远处又传来铁蹄声，这次的声浪震耳欲聋，黄沙被震起飞扬，塔拉一把将蒙眼的黑布扯掉啐道：“那又是哪个狗杂碎？！”

一阵北风吹过，那铁蹄部队已近在眼前，酣战中的三方皆停下手中动作看向远处，寒塘蹲在地上砍掉对面的战马马腿之后也起身远眺。李询趁次机会飞身向前，冲进幽州守备军中将那军中首领的头颅一刀砍下，一个翻身上马，挥刀将写有“幽”字的旌旗砍断。与此同时，远处铁蹄步步紧逼，李询凝神望去，那为首领兵的竟是此刻应身在蓟州的韩修。

韩修率领黑压压的两万兵马直接穿过因主将被杀手足无措的幽州守备军，径直来到李询面前在马上行礼道：“参见小王爷。”

待看清情势白灵露出狂喜，她跑向寒塘将身上最后一包药粉扔给他：“塔拉的另一只眼交给你了！”寒塘会意接过药包，骑上战马冲到最前面。

两万精兵对阵塔拉鏖战多时的骑兵显然具有压倒性的优势，回纥骑兵见此情景四处逃散了近一半人，剩下的几千骑兵依然跟随塔拉顽固抵抗。在战局逐渐明朗之时，寒塘独身策马冲至塔拉面前大喊道：“塔拉蛮夷，此物是否熟悉？”说完他便将药粉冲着塔拉脸上撒去，一时间药粉直扑面门，塔拉刚恢复视力的那只眼前再次变黑，

听见寒塘哈哈大笑，塔拉拿起弓箭对着那笑声射了出去，趁他躲避之时由一队心腹包围着向北方退去。寒塘欲奋起直追被身后的李询叫住：“穷寇莫追。”韩修此时也跟上前来：“寒公子，北方地形我等不熟悉，塔拉部下总共不到一百人，还是不要追了。

“小王爷！”远处传来一声清脆的叫声，寒塘盯着塔拉逃走的方向又看了看小跑过来的白灵心中感觉十分憋屈，他一脸低落的跟在李询后面。

李询传令就地休整，韩修带来的兵士帮助清理战场，而群龙无主的幽州军也灰头土脸的被圈在一侧。几人席地而坐，看着一身铠甲的韩修，白灵问道：“这位是？”

寒塘接过话头回道：“这位是韩将军，老王爷的副将，这位是灵州白朔的女儿白灵。”

听寒塘说她是女子，韩修愣了愣打量着白灵，原是白灵一身男子装扮，在经历了黄沙漫天和被人追杀之后，看起来更是狼狈不堪：“你是白朔的女儿？当年你父亲男扮女装智取灵州，而今你女扮男装击退回纥，如此说来，你二人确是父女一脉英勇啊。”

白灵听罢面上羞愧，但在说到回纥之时她眼神一暗被寒塘正巧瞥见，于是他便开口抢白道：“韩将军为何会出现在漠北，听李询说您被老王爷派去蓟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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