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师尊的愿望

“小辞，师尊…希望你拜野放为师。”

苏辞：“！”

白旭：“！”

一语既出。这两人几乎同时瞪大眼，野放脸上却没有多余的表情，他只是微微的掀开眼帘，与舒宛对视了一眼，这才端正好坐姿。

苏辞满脸不可思议，他低下头，极力的抑制住心底的难受，两只手紧紧的揪在一起，喉结上下滚动一番，紧咬着的下唇都被咬出了血，片刻之后，他哑声道：“师尊是这么希望吗？”

他本想问，师尊不要他了吗？可这句话生在心里，被他吞到了肚里。他不敢这么问，他在那一瞬间想了很多，明明所有的一切都指向着师尊一定会收他为徒，他可以顺利的拜在师尊门下，可为何今日却将他推得远远的。

舒宛心一晃动，他本来想坚决一点，可苏辞给他的反应是委屈，失落，难过，能让他瞬间打消念头的可怜。他原先在心里排练过很多遍，心想着，无论苏辞是什么反应，他绝不心软，可真正的看到了，他却说不下去了。

舒宛藏在袖中的拳头握紧了，他咬牙坚定道：“我…当然希望，何况你不是对器修感兴趣吗？”

“是…”

苏辞不反抗，沉沉的应了一声，随后果断站起身，跪在了野放的面前，他用力地将头磕在地上，像是要把自己给撞死，砸在地上“砰”的那一声听得舒宛心都被揪紧了，他差点忍不住想去抱住苏辞，但指甲陷在肉里的那种清醒的疼痛让他忍住了冲动。

“弟子苏辞，拜见师父！”

野放一声不吭地垂眸看着他，脸上尽是说不出的意味。

他看了一眼舒宛那隐忍着割爱之痛还强装淡定的表情，似笑非笑的提了提嘴角，指尖敲了敲桌，道：“献上这杯拜师茶，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徒弟了。”

苏辞艰难的站起，舒宛看到了他撞破了皮的额头，心底一阵翻动，微微的偏过头，咬紧了嘴唇不敢打断他们的拜师过程。

苏辞恭敬地端着茶，以着标准的拜师礼完成了这简单的拜师仪式。

喝了茶，野放笑了几声，道：“回去后你就跟着白旭，他是你的师兄，听他的就好。”

苏辞抬眼和白旭对视了一眼，他双目无神的垂下眼，行了一礼，“以后请白师兄多多指教。”

白旭握剑的指骨发白，他勉强露出笑容，礼貌的回应了一声。

这一切从简的拜师仪式就在这谁都不愿的情绪下落了幕，待两行人分离，舒宛关上窗，随后心怀愧疚的走到了苏辞身边。

“仙尊，我应当和师父走的。”

“小辞…我们两日后还要去取衣服，你就当这两日陪师尊解闷……”舒宛说话时毫无底气，他知道小家伙是生他的气了，可是，他必须为大局考虑，必须要为苏辞的人身安全考虑。

只有野放教他，才能够真正的成就他。

苏辞一直坐着，没有看他，他不哭不闹，安静的也不笑。舒宛看他时感觉自己的心口上压了一块石头，重的让他喘不过气来，甚至还会出现在水中窒息的感觉。只要他看的苏辞越紧，那感觉就越浓烈，心情就更压抑。

“好，苏辞陪仙尊这两日。”苏辞现在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在心里好好斟酌考量的，他在反思，一定是自己不够成熟稳重，还总是在师尊面前流眼泪，所以师尊才不要他的。

这样也好，日后远离了师尊，他也便不会总想着依靠在师尊身边，这样他也有足够的心思去锻炼自己，去得到自己想要的。

只不过，他要独自一人煎熬着熬过没有师尊的夜晚了。

舒宛想伸手揉揉他的脑袋，但停在半空中的手却及时顿住了，堪堪收回手，他苦笑一下，道：“天色晚了，早些歇息吧。”

“好。”

两人躺在床榻上，却各怀心思。苏辞睡不着，他规规矩矩的躺着，心想着今夜注定是个难眠之夜，却不料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胸前，苏辞偏头，舒宛的却脸措不及防的贴了过来，那光滑细嫩的额头就抵在他微张的嘴唇上。

他不敢动，怕惊醒舒宛，那轻轻触碰到的嘴唇间仿佛还留着师尊皮肤上的淡香。

他细细看着师尊清丽的睡颜，明眸轻晃，内心悸动，他又胆颤的，小心的，紧张的贴近师尊的鼻梁，如蜻蜓点水般留恋的落了一个吻。

这一晚，他彻夜难眠。

第二日，舒宛醒来就看见了在床头已经折好的衣服，捏着那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他差点又想反悔了，但最终还是强忍着心里的难舍之痛穿好衣服下楼去了。

可下了楼左右没找到人时，他心底生出一丝慌张，拉着好几个客栈里的人问，个个都摇头说没见过，他不解，人跑哪里去了？

回到客房，他着急的来回踱步，客栈上上下下都找了个遍，就是不见人。就在他还在想着哪里还有可能找到人时，门推开了，苏辞手里端着盘子走了进来。

“仙尊。”

“小辞！”舒宛急得差点就扑过去了。

“你这是跑哪去了？我找遍了这么个客栈都没见到你。”

看着师尊眼里难掩饰的慌张，苏辞心里暗暗高兴，但表面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略显生分后退了一步，“仙尊不必担心，我只是去厨房要了几道菜而已。”

舒宛被他着后退躲开自己的动作给狠狠在心上扎了一刀，他没想着要这么疏远，也没想过会让他们之间变得这么疏远。他难受的收回手，侧身让道。

苏辞将早饭摆在桌上，没有热情，没有笑容，只是像其他弟子一样按部就班的行着弟子之事，舒宛在一旁如同傻子般站着，钻心疼痛。

“仙尊，吃完饭我们去哪？”

舒宛心不在焉的喝着稀饭，今日的稀饭和昨日比起来味道重了很多，也差了许多，今日他的心也不舒坦，喝起来自然没什么滋味。

苏辞瞧见了，他搅动着自己碗里的粥，有意无意的说了一句，“我把盐看成糖了。”

此话一出，舒宛无聊拌粥的手顿时停住，他微鄂片刻，没多久就把那咸到齁喉咙的粥给喝光了。

“我们今日先去把晚上要放的花灯做好，晚上去逛灯会，放灯祈愿。”

“好。”

收拾完，他们便动身去了西街，西街全是一些制作坊，有些专门卖，有些专门教学舒宛特意找了一家制作祈愿灯的店铺。两个人看着店里的一位师傅制作的过程，心里有了点把握后也开始忙手忙脚的动起手来。

两人手艺生疏，根本就摸不清这制作祈愿灯的门道，纯属于看懂了但根本就摸不懂的那种人。他们把人家师傅制作的过程看了不下五遍，但做出来的祈愿灯长的不方不正，像极了祈愿灯中的变种灯。

等他们好不容易把祈愿灯做好的时候，大街小巷的都已经开始忙碌起灯会的事，舒宛庆幸，还好他们二人去的早，虽然制作过程中耗费了不少时间，但至少成品还算是满意。两人在自己做的祈愿灯上备注好了名字，那工匠师傅还好意提醒上放灯的时候最好去点人少空旷的地方，那样能更好的看到自己的灯。

舒宛道谢，将两人的灯笼收进了戒指空间，他们就走在人来人往挨家挨户忙碌的街道上，看着这家店铺在门口挂上了亮着红光的灯笼，那家在自家店口摆上了一层层的灯笼，有玻璃的，油纸做的，还有普通竹纸做的，大小不一，价格不一。

等到了天黑，舒宛特意带着苏辞去了离西街不远处的一座小山坡上，站在山坡顶端，能将西街所有的景象尽收眼底。家家户户灯火通明，红光此起彼伏的闪烁，不一会，就远远的瞧见远处有星星闪闪的祈愿灯升天。

舒宛放出灯笼，苏辞看着自己亲手制作的祈愿灯，又看了不远处微光闪闪的祈愿灯，心底顿时冒出了一个大胆而荒唐的想法。他侧过那张秀气的脸看了一眼师尊，然后悄悄的在自己的灯笼上捅了个洞，故意装作失落的模样，双手捧着破灯走了过去。

“仙尊，我的祈愿灯破了。”

舒宛听了，一看，灯笼上果然被什么东西戳破了一个洞，可是现在重做也来不及了，去买的话就会错过放灯的好时机。如此一来，他们二人只能共用一盏祈愿灯，可是这地方的祈愿灯又称鸳鸯并蒂灯，一个人放灯求的是一个人的愿，换成两个人共用的话，便不是简单的祈愿，而是为心爱的对方祈福。

他显得有点为难，可又不忍心和苏辞错过这一次放灯祈愿的机会，于是开口道：“没事，你和我共用一盏明灯就好了。”

苏辞计谋得逞暗喜，却依旧是故作冷静的点了头。

“谢仙尊。”

“……”这总是开口闭口的喊仙尊，却让舒宛听着极其陌生，他温柔地皱了皱眉，温声道：“小辞，还是像以前一样叫师尊吧，这仙尊喊得怪生分的……”

苏辞：“……”

他浅笑而过，拒绝了，“谢谢仙尊好意，我喊着倒也适应……且其他人不也是这么称呼您的吗？”

“可…”你不一样啊…后面的话舒宛没有说出口，若苏辞不这么说，他也没有发觉，旁人称呼他一声仙尊，他倒觉得安然自得，没什么别扭，可偏偏这仙尊一声一声的从苏辞口中喊出，他却觉得听着极不顺耳。

他眼神暗了暗，无奈的叹了口气，“随你吧…”

两人面对面捧着祈愿灯，舒宛探出半个身子去看苏辞，此时正拿着笔认真地在灯上写字。然后偏正身姿，在灯上写下了愿望。

一愿，此后人间，海晏河清。

二愿，缅邈岁月，缱绻平生。

“三愿……”难道第三个的时候他卡住了，想不到该写什么。

这时早就已经写好愿的苏辞发话了，“仙尊，第三愿我来写。”

舒宛看不到苏辞，这不大不小的祈愿灯牢牢的遮住了对面的人，他点头欣慰一笑。

“好。”

第三个愿望由你来写。

苏辞提笔，在自己的这一面写下了八个大字。

三愿，鸳鸯福禄，并蒂荣华。

写完他抬头看写在最顶端的那两个大字，嘴角露出一抹微笑，他的愿望，就是这十个字，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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