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记者走回大厅内，主城堡和塔楼之间的小路已不适合回去，人们走来走去，拉着推车的男仆们运送一批的餐具刚回来，宴会过度浪费的餐具需要不停地清洗以维持正常使用。

他站在石柱旁边，看着有人挤挤挨挨地和厨房的人争执，有人趁机大声抱怨说这里是厨房不是洗衣房，或者浑水摸鱼，随手拿了桌上的食材边角料，也有人埋头苦干，累的浑身汗涔涔……人间百态，不过如是。

如果现在走出去……又该怎么解释自己所处的方向不是右庭回来的呢？记者感到一阵为难，转过身，抓住那根正在戳自己的手指。

“莫兰达，你怎么在这里——”记者扬起笑容，将姑娘搂在一旁，飞快看了一眼四周，继而右手撑着墙，将她困在胸膛和墙壁之间。

莫兰达和他对视，将杯子抬起，里面晃荡着牛奶，看起来像是忙里偷闲偷溜出来的：“我正要这么问你呢？”

记者扯着嘴角：“我来干什么……当然是来找我的摄影师……顺便来看看你。”他看见莫兰达脸上闪过一丝不愉，连忙将热饮一口闷，“不好意思，我说反了，不然我为什么要离席？”

莫兰达轻声说：“现在先别去了，杰翰怎么没跟着你？”

当然是只有指使他离开才能干其他事，记者又看了一眼热闹的后厨，没有打算回答这个问题：“他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那些贵宾，”莫兰达眉头皱起，被对方的话叉开注意力，“我们人手不够，他们找我们的麻烦呢。”

“我更好奇，他们没有行李，衣食住行都靠城堡，为什么还能如此趾高气扬？”

“有钱，特权而已，”莫兰达感同身受，随即厌恶地说，刚出口就觉得自己这样的表情定不好看，她开始推记者，即使很想搂着对方的脖子，但眼下更害怕被人发现这边的偷·情，她忍不住摸着那双曾经拥抱过结实手臂上的肌肉，有些恋恋不舍，“你先回去，现在不方便。”

记者求之不得：“卡卡耶还没找到呢。”

“别管了，”莫兰达定定看了他两眼，飞快抬起脚跟亲在他嘴角，温软的气息喷在彼此身上，“我帮你找他，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你一定不会愿意错过这个。”

“我的好姑娘，你在勾起我的好奇心。”记者摸着自己的嘴角，莫兰达没有涂口红，他顺势低下头，将自己按在对方的柔唇上，单纯地来回摩擦。

莫兰达推了他一把：“快走……”

记者同样露出不舍地离开，凑巧得很，走道重新恢复安静，他果断趁着空档快步往楼上走去，仍能感受到莫兰达的目光如影随形聚焦后背，记者站在拐角处看不见她的地方，收回假笑露出一抹深思。

不能再下去了，不然到时候收手就嫌晚了。

今晚好不容易才和蜜贝尔搭上话茬，还有了肢体上的碰触，一切按计划进行，只是与此同时，记者发觉莫兰达这个傻姑娘对自己有些过度着迷，这可不好，得尽快把她解决掉，不然对蜜贝尔和他一定会是个随时引爆的炸弹。

“怎么会这样？”

医疗师们和玛姬丽等人守在客房外围，帏幔重重，却没人敢走近掀开一探究竟，只能从不断传来病患痛苦的呻·吟和求救的喘·息中猜测，仿佛有痰堵在嗓子的想象让在场所有人都觉得胸口不适，直至有人被推出来提议：“我们……该尽快送王子去首都治疗，那里也许会更快得出结论。”

骑士长菲普向兰斯洛德夫人坚定地说：“我一刻不离，甚至按照您的吩咐，除此之外所有人的靠近都有排查，暗号和魔法印记都有对应，留下的法阵也没有发出任何警示——我实在想不出殿下的伤势为什么会突然恶化。”

兰斯洛德夫人走上前，她的脚踏入四柱床的范围内，蓝色的尘土包围这窄小的空间自成一圈，更多的契印线条延伸在床底下，它要攻击的瞬间扬起巴掌般的高度，最后和电弧一齐消散在众人眼前。

医疗师们挤在一起上前来查看，都互相推脱说不知道，这个答案让兰斯洛德夫人非常不满意，只感觉自己养了一群在关键时刻掉链子的饭桶。

玛姬丽受不了有人斜眼看她，支支吾吾还一副受着委屈的模样，那暴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也不管这里还有外人，说：“没人刺杀过他，法阵不会欺骗人的。”

“也许是殿下的免疫力不够，”兰斯洛德夫人终于开口，所有人闻言松口气，她看向站在对面——客房内最年长的老者，对方穿着系扣子到最上面的衬衣马甲，和一件黑绒裤，看上去是位古板又强势的老绅士，对方拄着拐杖站起来，就连兰斯洛德夫人也不得不对他说，“依您的意思——”

年长者走到床边，碰触着约瑟翰王子青紫暗黑的脸，对方难过不断地转动着头颅，突然侧身呕出臭酸的黑血，这可怜的模样几乎看不出原有俊朗的姿色，年长者说出的话却并没有发难他人的意思：“是不是中毒了？”

“抱歉，”医疗师为难地说，看上去也非常自责，“最近我们刚消耗完解毒剂，最新的一批最快要三天后才能完成。”

说完，他和其他人都不约而同看着玛姬丽，玛姬丽着实懊恼，也不管自己的话多落人口实，直截了当地说：“不用看了，就是我的错，上次炸完塔楼后把药剂都浪费完了，我会为王子的伤情负责的。”

“玛姬丽，那和你没有关系。”

年长者看了一眼城堡主人，带着好奇看向这位年轻的女士：“那么玛姬丽小姐，你要如何负责？”

玛姬丽转头，抬着下巴，脸绷着青白：“给我一匹翼龙，我驾驶它带殿下去首都，给我批准空中行驶权，克里休先生？”

年长者克里休的嘴唇崩成一条直线，问兰斯洛德夫人：“外面天气迥异，视野如何，适合飞行吗？”

有人惊呼说：“可是，我们从来没有在这种时候打开保护法阵的前例，如果它崩坏了，我们这些人都会死的！”

“可见度为平时的十分之一，如果直接暴露在外面，即使是丰富经验的占星术士都无法确定方向，”管家在一旁补充道，那人在管家的视线下缩回脑袋，“请不要在意他的话，虽然这种情况会有八成的可能性。”

年长者看准了兰斯洛德夫人的脸色，又看了眼那个仍不服气躲在后面欲言又止的医疗师，摇摇头：“从长计议，殿下可以坚持几天。”

“说不好，但可以在三天以上。”

“那先等解毒剂做好先。”年长者下决断说。

兰斯洛德夫人说：“为什么说中毒，沼泽处的毒虫本身也很多，但我尚未发现过这种情况。”

年长者等到无关人都走后，过了很久才说：“我不能确定，但我依稀觉得……这一幕似乎曾在日昂加三世那里看到过……这件事先不要盖棺定论，这样的话我们也切勿当真，以后也请玛姬丽小姐不要说这种令人遐想的话了。”

兰斯洛德夫人凝重地说：“当时的医疗师没有得出这种评论，您是后来得到消息的？”

年长者看着她，兰斯洛德夫人了然地说：“玛姬丽，感谢克里休先生。”

玛姬丽屈膝，那神情却倔强着不肯服输，年长者摇摇头：“你长得真像你的祖母，她可真是个聪慧异常的人，看见你，我必不可免地总是想起她。”

兰斯洛德夫人说：“玛姬丽已应邀鲁斯塔教授一职，我想，每个人的性格不同，但都会在自己擅长的地方干出一番大事业。”

年长者笑笑，不说话，自己拄着拐杖走了出去。

来了贵宾的城堡活动项目颇多，第二天城堡中间的草坪上有骑马的安排，能够熬夜爬起来的人果然寥寥无几，只有精力仍然充沛的兰斯洛德夫人穿着猎装，站在空地上，亲昵拍着带着翅膀的马说：“米索康，你也许愿意试试这个。”

记者脸色微变，有些抗拒看着一旁准备齐全的装备，以及旁边跃跃欲试想要试一试的骑士：“夫人，也许我更喜欢在终点站等候您的凯旋。”

“这可不好，”兰斯洛德夫人脚下一蹬，轻松坐在上面让飞马来回踱步，由于飞马比一般马更为高大，翅膀在脖子下面，导致容易缠绕的缰绳很短，兰斯洛德城堡里牵出来的飞马有几匹甚至都没有套上笼头，那些飞马看上去更是放风般恣意地无视生人，低头来回啃嫩草。

远处试骑的客人们也有些退缩，记者松口气，觉得自己并不是唯一一个畏惧的，毕竟直接跳跃普通矮马驾驭龙和马的混血产物，着实让人一时无法接受：“我在一旁先向骑士先生学习，夫人。”

兰斯洛德夫人体谅地说：“这是个好机会，我在那边等你。”

穿戴完毕的记者试着僵硬地抬腿，小心翼翼不敢惊吓对方，飞马突然抬起前蹄，晃动着鬃毛，朝天空嘶鸣了几声，他侧头避开那摇晃的大脑袋：“不不，好马儿，我只是想完成任务。”

“放松——”一旁的骑士不停地去劝告。

“我已经够放松了！”记者几次尝试未果，“这里的马是不是野性未除，为什么我能够感觉到它在嘲笑我？”记者越看越熟悉，这家伙怎么好像在步行湖边的时候看到过，他猛然扭头，“这些都是散养的？这和长途马车的马不是一个品种？”

“两个当然不一样了，这可不是那些旅途的消耗品，”骑士的表情理所当然，“为了飞得更远，当然不能拴起来养。”

“那恐怕我无法胜任了，”记者无能为力，盯着左侧要踏三步才能上去的马蹬，爽快放弃。

“那也许是这项运动只能从小锻炼？”小柏顿先生驾着雪白飞马停在他们几米外，看起来就像四五米的巨人，“米索康先生，如果强求会摔断腿的，那就不好了。”

记者猛然发力，扯着缰绳跨腿，飞马被拽疼了扎着辫子的鬃毛，不满地抬蹄想要腿蹬，记者胆战心惊地坐在上面，努力控制东倒西歪地身子，满不在乎地说：“看来也没什么难的。”

小柏顿先生这才上下看了他一眼，说：“我们等下会有一段短跑比赛，希望你也能来享受飞驰的乐趣，我想你应该能克服这种——看来也没什么难的——挑战？。”

记者白着脸，看到远处蜜贝尔正策马而来，逞强地说：“那是我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