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第117章

熟悉的地况更容易发现更多不一样的地方，亚摩率先拉住缰绳，密密麻麻的叽叽喳喳如同密集的蜂蜜一样在他们数百米之外，聚集在前方受惊地尖叫着。亚摩从背后拿出弓箭，一道白色的光芒弧线贴着地面低空飞去，撞上一座隆起的突兀小山，那是熟悉的老鼠的叫声，也让所有人看清了眼前的境况。

庞大的身躯上覆盖着波涛般的老鼠，亚摩的弓箭让它们在上面从狂欢进食中不停地掉下来，而下面的老鼠瞅准了机会重新覆盖，刹那间的空隙露出被啃食掉只剩下骨骸的身躯，一个成人高的弯月亮长象牙清晰地表明这座野兽的原始身份，正是之前驱赶出水源的猛犸象，如今已经被活生生地啃掉。

亚摩盯着猛犸象还会转动的眼珠子，却立刻竖起了全身警戒的战栗寒毛。

由于来了不速之客，成千上百地竖起身体的老鼠们仰着三角形的细细脑袋，发红的血腥眸子盯着这群散发着鲜香的活肉，它们不约而同放弃了聚食，开始向外跳下高如小山的猛犸象，随着亚摩大叫一声“靠拢！”，老鼠汇成的海洋不约而同地扑向渺小而不自量力的人们。

亚摩纵身一跃，举起长剑用力地插入坚硬的地面，第一只老鼠撞了上来，白色的魔法屏障亮起，两者发出曝光，圆形的魔法阵从她脚下延伸包围住身后的士兵，无数发疯的老鼠砰邦扑上来，挂在半空。

不绝于耳的碰撞声让亚摩的后槽牙也不住的阵阵发酸，黑色的浪潮不断地冲击上来，仿佛让魔法阵不堪重负，亚摩青筋暴露，忙不迭抽出几块矿晶，加注到地上的魔法阵，防御为主的魔法阵变成了绞杀，撞上来的老鼠爆炸成血浆，很快老鼠们趋利避害地退让出小块不敢上前的空地，朝着远处逃窜，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周围空旷无边无际，被人遗忘的戈壁上，只剩下呜呜做响的风声。

亚摩满头大汗地单膝跪地，过了一会儿站起来，不远处的猛犸象只剩下骨架，亚摩的木箭钉在它的脊背上，还依旧散着光芒。

亚摩的属下一个叫做奇亚的士兵颤抖地走过来，报告情况，原来亚摩手底下只有十五个人，另外五个是别处临时派来的，其中有个人没听从亚摩的指令，擅自脱离魔法阵企图往回逃命，亚摩往回看去，士兵们还在安抚着躁动不安的马匹，离着他们五米开外，一个穿着盔甲的士兵已经匍匐在地，甚至连血都没有流出来，已经剩下一幅与猛犸象一样的骨头架子。

“不要碰——”亚摩叫道。

士兵的胸膛剧烈地起伏，他放大着无焦距的瞳孔，怔怔地停在一旁。

亚摩制止住去回收武器的士兵，她点燃一块矿晶，黑色的火焰吞噬着骨架，绕过魔法阵朝四周扩散。与此同时，士兵们都能看见亚摩掏出一个巴掌大的本子，开始叠纸，不明所以的众人不敢踏出魔法阵，只得等着亚摩叠出来十几架纸飞机，亚摩将长剑从地上抽出，纸飞机钻入黑暗之中，朝着其他三组正在大地上搜查的队伍而去。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内，亚摩看到了另外一片剩下骨头的惨状，不只是坐骑的骸骨，更有人的骨头，锯齿状的咬痕和地上混成一堆的其余碎骨让人分辨不出彼此属于谁，只有圆形头颅骨散落在地表，告诉世人他们与动物不同的身份。

事态变严重了……亚摩从马背上拿出圆柱状的信号筒，抽掉绳子，对着天空发出白炽光芒的信号，长条尾巴的烟火亮出一道夺目的光来，警告的讯息在夜空中能快速传达到千万米外，与此同时，远处正在举行的秋天庆典上空发出烟火爆炸的声音，五彩滨纷的花火覆盖了整座若夫列耶，热闹的广场上人们开始庆祝，舞蹈唱歌，无人发现戈壁上正在发生的危险。

汉姆举着望远镜，不确定地说：“那是什么——”

旁边的士兵都摇摇头，他们的头顶上不停地爆出或红或黄的绚丽靓眼烟花，远处的光亮闪瞬即逝，汉姆急忙下楼，坐在墙角喝酒的醉醺醺上司正搂着一位劝酒的女郎，汉姆着急地说：“外面有紧急防御的信号！”

“什么？”上司亲了一口女郎锁骨下丰满的肌肤，满不在乎地说，“别闹事就行。”

“不，不，”汉姆瞅着那位女郎，企图让女人自觉地走开，“城外，城外有紧急信号烟火！”

上司两眼一闭，已经倒在了女郎身上，汉姆扬声说：“领主呢，阿拉姆先生，我要派人立刻向他禀报——”

守门的士兵说：“傍晚的时候我看见他往驻军地方向去了，他还没回来吧？”

“是的，没回来。”另外一个人确切地说。

汉姆露出了焦急的神色，左右一看，端着给马刷洗后的污水，心急地倒把自己弄湿了衣服，那女郎笑眯眯地说：“汉姆，你要是真这么干，小心他不会放过你的。”

汉姆一听，神色犹豫不决，刚要放下水，猛然闭着眼睛将整一盆污水往上司和女郎倒去，女郎狼狈地尖叫跳起来，上司则重重地往后砸在了地上，仍然未醒。

身上的热汗冷却，汉姆的手抖了起来：“给，给他换身衣服——”

亚摩拿不准主意是否前进，想了一会儿，看着全然信任她的士兵们正目光炯炯地看向自己，所有人都在等待命令。

亚摩盯着焚烧骨头的黑火最后没有去处，在地上渐渐熄灭，士兵突然指着远处叫了起来，他们的后方——驻军地上空回应出收到信息的烟火，亚摩不再犹豫，招呼大家继续深入，半个小时后，他们陆陆续续找到了两处被袭击啃食干净的雇佣兵队伍，在亚摩不断地进行对比之后，里面并没有阿拉瑞先生的儿子贾里德。

“三天前出发，雇佣兵的马和我们也差不多，他们最远能去哪里？”亚摩自言自语，如果按照最远的行程，他们两个小时搜寻就要回去复命，这根本不能找到人。

亚摩好像明白了伊乎兹纳意味深长的三个小时限期，这样看来，伊乎兹并不愿意帮忙，而若夫列耶领主阿拉瑞直接用重金珠宝让他无法拒绝，伊乎兹如果阻止有意愿的下属发财，难免会使人对上司伊乎兹心存不满，更会让人察觉到伊乎兹和当地领主的不和。

她不想一辈子都在这里的戈壁滩日复一日的巡逻。伊乎兹不会在意一个资历浅的亚摩，那么阿拉瑞是否会在意呢。

“詹尼，”亚摩叫来一个当地征来的士兵，开始询问更多的信息，“你们领主的儿子贾里德有外出的爱好吗？”

詹尼白着脸，还没从刚才的险情中恢复过来，颤抖地说：“没有，我没听过，但是——”他也没隐瞒，“我倒是见过贾里德几次，他不喜欢出行，更没有出去的理由不是么，城里的人都捧着他，漂亮的姑娘喜欢他，在若夫列耶他就是第二个国王，他为什么想不开跟着雇佣兵出来呢。”

“再说，三天的变故太大了，”亚摩用贾里德的衣物进行第二次检测，失败的魔法阵在地上留下黑焦碳灰的痕迹。

亚摩有些犹豫，几个士兵开始喝酒壮胆，亚摩检查了下各自的装备，指着前方灰蒙蒙的地平线说：“再找一个小时，找个地方休息后就回去。”

接下来的时间段，他们徒劳无功，几匹马围绕着篝火，累的喷气出汗，士兵们心疼地摸着马匹湿漉漉的鬃毛，篝火的火焰温暖而明亮，火势慢慢消下去，亚摩从箱子里掏出一块矿晶，抛空扔过去，火焰上升吞噬，又继续散发着暖洋洋的温度。

詹尼打了个盹，看着亚摩有一下没一下抛着玩矿晶，心惊胆战地说：“上尉，我们这就回去吧，这么浪费下去，这箱东西就没剩多少了。”

亚摩瞥了他一眼，继续往火堆中扔去，一旁盯着她许久的奇亚反而爬着过来将箱子盖上，抱在怀里，亚摩说：“你知道这是什么？”

奇亚觉得亚摩傻了，理所当然地说：“当然，矿晶，大家都知道。”

亚摩想了想，说道：“就地分了吧，回去后不好当众给你们，既然大家都辛苦了半天，总得拿点报酬。”

原本休息的士兵听到了亚摩的说话，都睁开了眼睛，目光如炬地盯着她，詹尼揉揉耳朵，不确定地重复了一遍，亚摩拍拍手爽快地说：“还有我的一份，平均点。”

詹尼的脸被火照地红彤彤的，箱子不大，矿晶到人手里不过两三块，但每个人都如获珍宝般小心翼翼捧着。回基地处，等候多时的伊乎兹的神情已经称得上严峻非常，他让亚摩去一趟城里，顺便将略萨带回来。

还不等亚摩在想这和她找贾里德有什么关系时，伊乎兹小声地警告说：“阿拉瑞先生早已回城，由于你的及时报备，鼠潮爆发后两处都没有损失，但是本该回来的略萨没有回来报道，而是脱离队伍去城里，我怀疑他受伤了，如果看见他得了鼠疫，当场杀掉他——”他的呼吸急促起来，带着一股急迫的意味，“不能让他们知道是他的病源在城里扩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