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第124章
亚摩露出无奈的表情,心不甘情不愿地掏出另一份列单,上面有着可从当地货商手中直接领走的矿晶提取许可,署名却并不是伊乎兹,而是亚摩名下监管的市场新兴商人,“不管您信不信,我只是因为他天赋很好,不忍心看他在若夫列耶被埋没而已,至于伊乎兹先生的决定,我可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先生,每一届毕业生都有几个留在塔楼,难不成像您这样的高位,还愁找不到几个友好往来的朋友么?”
伊乎兹和她边走边说,不动声色地将许可塞到自己的内袋中:“亚摩,我可是冒着大风险才和你分享这个信息的,虽然我的预期是今年就处理完,但我不得不考虑阿拉瑞先生的提议,只是夜长梦多,如果出了事情,我们之间也没法继续交易的。”
亚摩嗯了一声:“自然,胆小的人干不了事,我们会铲除任何阻碍的困难的。”
临走之时,伊乎兹突然说:“如果你在在我手下,可不止会做到少校,你一定会成为我最亲近的搭档,亚摩,很遗憾我们不能更亲密的合作,但我们会拥有深厚的友谊,对么。”
亚摩和他握手:“感谢你的提拔,在边境巡逻的数个月是我最宝贵的经验,自然,如果能得到您的友谊,是我莫大的荣幸。”
“你一定知道瑞夫先生,”伊乎兹突然开口,用着探究的目光看着亚摩,企图看出亚摩脸上的变化,“他在塔楼短短十几年已经连跃了数级,连我也甘拜下风。在你来若夫列耶服役前,他用个人名义给我写了一封问候信,你知道的,即使当时他还不起眼,毕竟塔楼的低级官员都能给我们造成巨大的影响,我不得不慎重考虑信件中的内容倾向,为了保住你,在鼠疫之时,我也顶住压力没有追究你未归基地的责任。亚摩,你该相信我。”
这友谊参杂着玻璃渣渣,亚摩不置可否,立刻想起了这个姓氏,竟然是她曾经降级时的同学,她有些奇怪的事情:“哈伯特·瑞夫?他不是在南方么。”她陷入回忆,回想起什么似的说道,“我记得他们那届是德拉克留下来的。”
伊乎兹注意到对方立刻反应过来的样子,还如此亲切地称呼另一个人的名字,微微有些差异:“这么说你们之间真的有一些小小的误会?”
亚摩勾起嘴角:“和他成为同班同学后我跳了两级,毕业直接被派到了亚新基,无法和他们正常地通信往来,之后才被分配到这边,他也许因此有些芥蒂,毕竟我们之间原本还是很熟悉的。”
她告别若有所思的伊乎兹,回到城内和阿拉瑞报备了相关事宜,阿拉瑞说:“这么说,他看起来并没有反对。”
亚摩将剩下的一份署名提取许可放在办公桌上,阿拉瑞走来走去,他们曾经决定准备两份堵住伊乎兹的嘴,但显然节省下来的贿赂反而让阿拉瑞不悦,他懊悔地反应过来,说:“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我们商讨的交易额还是让利太大了。”
亚摩稳住心神劝解说:“我们根据分配的物资和在清扫鼠疫行动中对他的探查,都表示此次获取的盈利充沛,毕竟我们第一次涉足雇佣兵的利益,小心谨慎更为妥帖。”
“对,你说的很有道理,”阿拉瑞也没过多追究,放下此事不提,转而讲起了其他事情,笑容满满地炫耀说,“恩埃斯在学校的成绩优异,实践课如愿以偿成为了队长,成绩优异的功劳也有你的一份,今晚艾玛准备了丰盛的食材,你也留下来一起用餐吧。”
亚摩微笑着点头,当然,阿拉瑞的妻子艾玛一定会高兴的,毕竟谁会拒绝自己的梳妆台上多如此昂贵的首饰呢,亚摩为了今年的生日礼物可是花费了不少功夫。
深夜时分,亚摩告辞回家,她在若夫列耶购置的房子离领主宅院很近,同在一片富人区内,夜晚在此随便走动很是放心,毕竟十步就能看见巡逻的治安卫队,这里的治安可谓是全城最为可靠的。守门的聋哑老男人举着煤油灯,弓着背将亚摩领进去,楼后覆盖着很大的庭院,隔音措施完善的仓库内,一个身影忙碌的青年正在伏案打磨样品,金属材质在高温中和砂纸上不断敲打打磨,最后弯曲成想要的形状。
“约什不是帮你做了么,怎么还亲自动手?”她端起桌边缘已经凉透的杯子,也不管隔夜是否,慢慢喝完,杯子边的面包不复原有的蓬松,不过干吃着比厚味油腻的煎肉要有滋味多,亚摩撕下一点放在嘴里,注视着青年手底下的作品,“怎么,他的订单又忙了起来了么。”
青年人正是波比,他全神贯注,仿佛没有注意外界的任何干扰,一枚枚打磨好的宝珠依次排放上去,他似乎不太满意,将宝珠重新倒回托盘,将光束对准戒圈照了半天,才松开眉头,亚摩见状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波比才注意到身边多了一个人,好半响回答说:“是的,这一次碰上了个稀有的秘银,客人托付他做个座钟。”
“最近恩埃斯有没有来找你?”亚摩拿起稿件图,随口问道。
波比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并不在意地说:“他伺候不来精细活,还说不如买个现成品,看我还在捣鼓这个,就放弃拉我出去玩,不过上周还来这里逛了下。”他想了想,“放心,姐姐,我没让他来这里。”
“那就好,不过他喜欢探险类的东西,你可以试着做做精湛便携的武器,”亚摩看着一听自己唠叨就有些兴致不高的波比,“不喜欢?”
波比推开桌面上的工具和金属制作半成品,看着亚摩年轻依旧的脸说:“我后悔了。”
波比沮丧地说:“我后悔没有去鲁斯塔上学,在家自学的我觉得恩埃斯甚至都比不上我二十岁的样子,你看看他,散漫骄纵,浪费青春,我却拒绝了去上学的机会,”他求证似地询问亚摩,“我还可以去鲁斯塔吗?”
亚摩不忍心让他失望,安抚地摸着波比的头发:“你的能力只差上战场磨练了,魔法师可不是什么高枕无忧的职业。”
“可人们只会认鲁斯塔毕业的魔法师,”波比转过身去,将半成品拨来拨去,“野生魔法师的作品直接会降级打压,他们就是看准了我吃瘪。”
“是恩埃斯让你觉得后悔了吗?”
波比撇过头,又开始捣鼓被推到旁边的戒指:“他说的话不太好听,但有几分道理。”
“波比,”亚摩放缓声音,“我可以给你找个有威望的魔法师,拜师和学生是不一样概念的,你的成就必将比我、比恩埃斯都要强。”
波比用锯子割断一条金属,放在火炉中燃烧,亚摩看着他重新变为认真的模样说:“波比。”
波比略带着心不甘的语气,闷闷地说:“你说的对,你一定要给我找个厉害的老师。”
亚摩看着时间落在了凌晨两点,劝告波比早点休息才回到自己的卧房,卸下一身的装备,她终于可以自由地闭上眼睛,尽情地弯下一天都不曾放松的后背,她沉重的臂膀搭在膝盖上,又睁开眼盯着自己垂落的手,手掌中心处有一道褪不去的疤痕,指骨伸长,小指上正带着一枚古朴的尾戒,毫不起眼的样式让它总是被人轻易地忽略过去。
亚摩久久盯着它,直到身体发凉。
恩埃斯周末的活动还是很丰富的,放下学校里的学业任务,他总是前簇后拥地走在城里,所有知道他的人都会恭敬而热情地恭维着这位大少爷,亚摩和他接触不深,在实践课的时候给他进行过私下训练,之后恩埃斯看见她就绕道走,态度也很是收敛,亚摩对于他骄纵的行为只有从别人的嘴里得到。
骄傲仿佛是年轻人的资本,更多的是充满着张扬的青春,在多年之后,亚摩都在为自己不曾放在心上懊悔了许久。
若夫列耶的本土治安卫队有六千多人,因着这次等待许久的行动的巨大利益,阿拉瑞将城内近一半的人手都派出去,新来的魔法师战战兢兢,不肯放过任何异动的蛛丝马迹,他眺望远方,目送队伍末端的人离开城门,直到将闸门拉起,城内又恢复紧闭的状态,才轻轻松口气。
路上的巡逻和以往没有任何区别,只有亚摩知道,阿拉瑞为了确保行动的胜利,真正出去的人可不止一半这么简单,而失去这么多守卫的若夫列耶就好像猛然多了不少吸引人的地方,红灯区的顾客暴涨,人流络绎不绝,当女人们开始上班时,还能看见平日不太活跃的身影突然冒了出来。
“去检查他的背景,家庭成员,我记得他住在城南的贸易区,”亚摩认出来这个被一夜情的女人领入建筑的男人,紧接着又对着出现在巷子口准备离开的三三两两的顾客吩咐下属奇亚和詹尼,“你们几个跟踪他,看看他们去了哪里,有没有同伙。”
詹尼有些犹豫,亚摩说:“怎么了?”
“我觉得将所有人都散了出去,不太好,您身边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