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第349章

亚摩似乎知道这时候该自己做些什么了，便假装自然地点头，怜惜般摸上茜西的脑袋，揉了揉，手下一片细细绒绒的顺滑感让她惊奇又舒服。

“好好照顾自己。”亚摩说。

茜西咬唇看她，眼里浮现一层的水光。她猛然上前抱住亚摩，短暂的拥抱后毫不留恋地退后一步，这个时候，茜西的神情已是充满了坚韧和毅力：“嗯。”

亚摩听到了那短暂而不容错过的一丝倔强哽咽。

“一群男人从不操心这些，约翰又大手大脚，我才不稀罕干活呢。现在可好了，我今后只用负责他的起居饮食了，”茜西挥挥手，将披风盖住脑袋，遮住下巴，只露出两只水汪汪的秀目，一眨不眨地看着亚摩，“你会来看我的吧？”

亚摩点点头，茜西如释重负地弯了一下眉毛，将自己屋子的新地址透露给她。

等到监控民区的人赶到这里已经是半个小时后，领头人拽着费力挤出人群差点被扯坏的衣服领口，不停地推开各个房间的门把。再没有任何一人的走廊里只响起了零星慌乱的脚步声，空阔长桌会议室内，所有物品都被主人摆回了原有的地方，家具覆盖上一层旧布，他们却把所能带走的用品都携走了。

男人用力踢飞了脚边的实木椅子，恐怖的力度让椅子顿时飞出去，他指挥着其他人去搜索楼上房间，心中却知道再无事于补，盯着空荡荡的屋子飞快想着下一步。他知道这里是目前所能查到一个革命者的总部地点，凭借此处，他们向外扩散跟踪了来往此处的大部分组织成员。然而，这些革命者的团体却好像提前得知了什么，人去楼空，也没有留下任何可以追踪他们的私人物品。

“该死——”男人开始考虑事后被追责的下场，原本还能现场抓到报社的约翰，借此正大光明把他名下的报社收拢。现在倒好了，人赃俱获是不可能的，谁知这又会衍生出多少事端。

下属聚集回来，果然没出乎意料的两手空空，男人再不敢再耽误，打开门，外面的庆祝声只能增加他的烦躁。

一位老妇人正抱着装满地下泉水的陶罐，小心翼翼从墙角经过，看到落在地上被破坏的锁，指着陌生人惊奇地大叫：“你们怎么突然闯入别人家的，你们是约翰家的对头吗！？”

男人脸上难看地扫她一眼，便挤开人群往外走去，他们回到自己的临时监控房内，不多时，纷纷回收跟丢了的消息。

男人立刻带着噩耗回到政府大楼，他隶属于军事情报委员会对外情报收集处分署，近期受到上级重视，很快就得到了召见。此时政府大楼的上班时间才到，走廊中人来人往，都能看到他站在办公室外不停地擦汗，脸色难看，手脚也不停地摇摆。

“嘿，查曼达，听说你去休假了，现在终于舍得回来上班了？”有人腋下夹着文件路过，调侃男人道。

查曼达干笑了一声，办公室门打开，他一个机灵就低下头去。

办公室里走出嘉白沵，军区大臣奥尼正亲自将他送出来，但是奥尼并没有止步，紧跟着嘉白沵落后稍许，一同往大楼内部走去，走前只给了满头大汗的查曼达一个轻飘飘的眼色。

秘书挂着无懈可击的微笑等两位大臣走后，才将查曼达拉进办公室内：“奥尼先生要去参加临时会议，你直接跟我汇报就行了。”

秘书的目光越来越危险，直至最后，他看向查曼达的目光已经犹如死人般。

查曼达急促地说：“我的保密一直做得非常好，你知道我对工作负责程度的。他们是突然行动，再说，现在那里挤得根本没法派人进去了——”

“你跟我说有用吗，陛下昨晚亲自秘密下令，”秘书大骂查曼达，“你知道奥尼大臣昨天通宵达旦工作吗，部署都已经做好，就差命令行动。这时候你告诉我最重要、最需要抓的人全跑了，你觉得大臣会相信这些鬼话连篇，陛下会相信你的失职吗！”

秘书在办公室内走来走去，最后看了查曼达一眼，抓起抽屉里的一叠批阅签字完的文件，说：“我们现在就去索亚堡。”

“什么！？”查曼达大叫。

“难不成你去会议厅请回奥尼大臣吗，那等于告诉大伙咱们把所有事情搞砸了！”秘书低声回吼，他的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强做镇定地说，“聪明点，陛下绕过嘉白沵大臣委派给奥尼大臣重任，塔楼魔法师如数参与，并且这一次是听从我们的部署指挥行动——如果我们闹得人尽皆知，你以为会有我们的好果子吃吗！我们要学会替大臣分担重任！”

半个小时后，他们带着被马颠簸差点散架的身体摔下来，互相搀扶，几乎连滚带爬地拾阶而上，在宫殿庄严而威信的值岗宪兵承托下，宛若一对逃难拾荒者。

查曼达看到雄伟的建筑大门时已经腿软得不行，等到被领入一间奢华的小房间内，急促地说：“您的意思，是让我，我去直接觐见陛下禀告这件事——不，你不能这样做，我没有做错，这不该由我全部承担……”

“别傻了，是我。”秘书已经恢复正常，对着巨大金镶边落地镜整理仪表，还有空将茶壶倒出水来顺头整理。他的话音还未落完，一个面无表情、装扮挑不出一点毛病的男人已经走进等候室，秘书立刻凑上去，表情非常诚恳认真，“罗门总管，我等正有紧急事情准备禀告。”

他如得救星般快步走上去，在罗门耳边叽叽呜呜一番，罗门顿时知道情况紧急，什么都没说就带着秘书走了。只留下查曼达百爪挠心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嘴里不停地含糊着，那里还顾得上欣赏屋子多么奢侈，毫不比其他房厅逊色的布置。更别提墙壁上，十几幅或大或小的人物油画，上面陈列着宫廷内或显要或尊贵的许多王室成员，无一不带着完美而优雅的容姿，微抬下巴，正俯瞰底下每一个进入宫殿的拜见者。

没过多久，秘书满脸红润地走回来，脸上再不见忐忑与惊慌，比起查曼达，他之前更担心查曼达无法承担陛下的怒火，如果因此对自己的老雇主奥尼大臣心存不满，秋后算账，自己也恐怕官途终止。他看了一眼还在吓唬自己的查曼达，便拍拍他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好好表现，可别忘了我啊。”

查曼达张开嘴巴，不明白怎么就成了皆大欢喜的结局，恍惚地发愣，罗门打断他们，说：“先生，陛下召见你，请随我来吧。”

查曼达就带着一身乱糟糟如同从水里刚拧过满是皱痕的衣服，和满脸滑稽的表情，去拜见了奈契斯。

正如同秘书所说的那样，奈契斯并未对他的着装大发雷霆，只是耐心地叫他坐下，招呼罗门送上热茶。查曼达感激不尽，仿佛捧着的是一杯金子，小口小口地吞咽着。事情本身没有曲折之处，除了位离奇陌生人的拜访，那幢一直处于监视的革命者们就好像顿时开窍般，趁着小广场挤满了人，混入其中，四面八方地离开了。

查曼达认为就算没有陌生人，早就有所察觉的被监视者都会趁着这次机会逃走。

“那么你亲眼看到那位陌生女人跟着一起离开了？”

查曼达重新不安起来，惶恐地瞪大眼睛：“也许，也许没有。我的错，陛下，我把所有人都派出去追他们的落脚点，但没有发觉那女人究竟如何离开的。”

奈契斯点点头，并没有追究所有人手的监控下也让他们溜走的责任，说：“根据皮勒所说，民区内所谓的群众组织也是你们发现的？”

“确切的说，他们想要推翻民区的代表，打算号召平民推举自己上位，他们自称革命者，要求革命，里面不仅有自由民、不合法身份的奴隶、妓l女、以及野生魔法师……我有确切消息，他们还认为，还认为一切的原因在于您——”

奈契斯直瞅着查曼达的脸，原本满是心思的额头皱纹都舒展了，他嘿地一笑，身子一歪靠在扶手上，右手托着下巴，一根带着硕大宝石戒指的指头敲打着脸颊，仿佛兴趣极了。

查曼达立刻认为他也在憎恨这种组织，说得更加起劲：“就是现在，您想要彻底清除异l教徒，他们还打算鼓动民区举行游行示威，抗议您的王令。”

奈契斯斜靠沙发上默不作声，直勾勾地盯着他，把他看得几乎要跳起来，查曼达只觉得胃里的红茶都要酿成毒药来回翻滚。直至坐在奈契斯书桌上的男人开口——查曼达才发现高耸的文件资料后面还有人——把他们的注意力引过去：“查曼达，你提交的报告可不是这么写的。”

“你？！”查曼达心中一惊，说不利索了，发现对方只是普通的装扮，脖子上扎着一根歪斜棕灰领带，甚至宫殿里的侍从都比他穿得得体，他干巴巴地说，“当，当然就是那样，我写得非常清楚，绝没有一丝欺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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