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第351章
嘉白沵和奈契斯久久对视,奈契斯说:“不仅仅是现在,以后,未来,包括我的继承人,赛博所有的继承人,都要臣子无法拒绝的忠诚和发自内心的臣服。”
书房的自鸣钟开始报时,机械装置的精致珐琅小门打开,一只纯金的小鸟清脆地叫了一声。
“那么这次多给魔法师的权限——”
“由你和塔楼劳特卡斯主席协商,这一次试验如果成功,我会把北方受灾城市治理权限也对他们开放,当然,前提是他们的确做了实事,达到预期。”
嘉白沵意识到了奈契斯的一步步计划,但是还没等他仔细询问,奈契斯抛下了第三个重大的决议:“我打算把皇家私校对外开放,通过考试即可让所有达到要求的人进学,并同时将下级官员考试制度的适用范围扩大,包括所有议员进行特殊项目考试。在确立任命前,皇家私校学生可以优先得到任命的机会。”
选举意味着拉拢人心,安抚民众,但在逐年累月中,原本寓意积极的民意推选制度被人为利益团体操控,朝着争取人脉的最大利益道路上远去,它渐渐脱离了原有治理蓝图,充满了各种私人欲l望。更可怕的是,为防止权力过度集中的上议院情况已经蔓延到内阁和下议院,就像贵族盘踞的上议院一样,下议院也被一部分占领先机的小资产阶级牢牢把控,进行层层延续的潜规则效应。
它已经锈迹斑斑,再无法充满活力前行,只有彻底地改变它,大陆上的王国才能继续前进。
奈契斯没有得到任何的回馈,一抬头,已看见嘉白沵握紧了拳头,鼻翼煽动,哪怕他仍然一脸平静,两撇胡子精致秀气,唯有眼珠子瞪大突出,好像正激烈地和自己较劲争斗:“陛下,您要知道,民意选举是最为直观的平抚自由民的有效措施,任何改变根基的变动都会造成巨大的震荡。”
“一项非常艰难推行的决策。”奈契斯点点头,表示认可,但他一点都不意外。
“不!”嘉白沵瞪大了眼睛,激动地说,“不,这是一项非常伟大的决策!我敢打赌所有不得志的抱负青年都要感谢您的坚持,他们不得不屈服外界的赞助和权财控制,就为了实现伟大的人生抱负,等到他们上来之后,才发现自己面前还有更多的压制。您,您的做法甚至开辟了新的道路!”
“不不,你恐怕太过高估我了,”奈契斯摇摇头,“塔楼已经实行了这种制度一千多年,我看到了很多的优点,只要有实力就能得到晋升是他们最公平之处,当然,我不是说我们做的不好,只是它太容易被恶势力侵蚀。”
“是的,是的,我知道新制度对于塔楼已经是老生常谈了,我们还一直将它用在低等文职应聘上,对它毫不在意。如果所有执政官员都具有高尚品质和可靠能力,他们就不会在这一次显而易见的索芭提玛事件上,互相推脱,阻挠进程,我们的效率也完全会比以往更加高效。但陛下,您若认为它有必要实行,我们得花更多的精力来推行,我们的阻力太强大了,我们不知道有多少‘怀特公爵’在背后操控这一切。”
嘉白沵甚至等不到自己下去细细揣摩,直接将刚才所想到的详细举措问题和奈契斯商讨,就在他们讨论如何对付这些顽固不化的议员的背后势力之时,罗门将哲罗斯已经完成任务的消息传了过来。
“是的,您没有听错,”罗门恭敬地说。
他的话还没说完,门外又传来紧急加派的报告,说明两个消息间隔时间极短,罗门脸色大变,快步走回来说:“哲罗斯逃跑了。”
在场唯有奈契斯保持镇定,或者说,他的镇定让罗门得以说明前因后果。
“等到他们回来复命前,哲罗斯突然袭击了在场监视人员,因为他力量没有恢复安全,受伤的人并没有受到致命伤害。”
奈契斯沉吟:“只要人没事情就好。”
嘉白沵却持着不同意见。
哲罗斯逃走算什么,不过是个肃清者内部勉强算得决议层的成员,他的职权甚至还不如自己的分量重……嘉白沵想着,如若不把新掌控者希尔兹除掉,肃清者恐怕又会死灰复燃,自己好不容易看到摆脱控制的机会,不能让它白白溜走。
奈契斯问道:“谬论之门都销毁了么?”
嘉白沵猛然意识到奈契斯似乎是利用哲罗斯做事,而哲罗斯借销毁谬论之门的机会逃走了。
谬论之门才是肃清者把权的真实原因,如果没了谬论之门,是不是意味他们再没有威慑他人的力量了?
嘉白沵心情急迫,刚要插嘴细问,突然察觉到面前的人是国王,不再是那个深藏复仇之心的奈契斯,闭紧了嘴巴什么都不肯再发声,那泄漏一丝的心急却暴露了他内心的剧烈震荡。在听到罗门的肯定答复后,更是不敢置信,谬论之门竟然都被毁掉了?难不成这就是奈契斯这段时间对付肃清者最大的成效吗?!
奈契斯只是询问了一下当场突发事情的前后,没有发怒,也没有意外,只是沉思片刻后,转过头继续和嘉白沵商讨起来。
“对了,还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你来参与。现在肃清者群龙无首,瓦解后剩下残部败将却是个问题,需要我们处理。我打算把它交给你负责……”
嘉白沵心中警铃大震,根本不相信之前奈契斯对他态度的转变,与自身和肃清者关系没有关系。他有八成肯定,肯定于近日来受到不易察觉的冷待——奈契斯早已得知嘉白沵也属于肃清者之后,就决定远离他,再找机会将他也铲除。是的,他就是刚才所说那段话的意有所指,并在话里隐隐试探对方对其他肃清者的看法。
通过自己努力进入下议院,却发现人外有人,自己空有抱负而施展不开,最后不幸被肃清者挑中的“投资”人选。嘉白沵无法用常人之躯对抗肃清者的强制措施和控制,只能自作蛰伏已久的孤胆英雄,背负重担前行,坚信可以等到肃清者被铲除,自己摆脱被控制的命运。
直面奈契斯对肃清者的处置手段后,他更加确定不暴露自己,同时找机会让知道所有自己真实身份的人闭嘴……难不成,这是在试探吗?是给自己的最后一次坦白机会吗?
奈契斯说了一会儿,却发现嘉白沵再掩藏不住的出神,“有什么问题吗?”
嘉白沵有无数次想要坦白,阐述清白的机会,可能是对人的道德感和负面情绪面过于清晰的认知,他甚至在压抑到极致中觉得顺其自然才好,自暴自弃地把它全交给奈契斯决定,如果奈契斯什么都不知道,当自己是纯粹的下属,他也不必担心其他。或者奈契斯决定放开成见,嘉白沵自然而然会更加效忠于他。
即使事与愿违,他也会最后为自己争取一次,但同时也要保证自己应有的尊严。
“不,我知道你的能力,你是无法被取代的,”奈契斯莞尔,语气轻飘起来,让人怀疑这不着调的调侃是否合乎场景,不过那窥到察觉的机会稍纵即逝,至少对话的内容极其严肃,令嘉白沵无暇其他,“我们已经控制了肃清者的中心成员,但是我们同样明确,很多人仍认为肃清者正常运行、控制着王室。”
“我需要彻底解散它。”
他怎么不知道……嘉白沵非常肯定,但基于此是不是设下圈套不得而知,于是露出犹豫来:“恐怕之前的工作已经是非常繁重了。”
奈契斯注视着嘉白沵,着重在最后一句话加大语气,使得嘉白沵确定了他话里透露出来的确切内容。一瞬间,他们之间的隔阂消失殆尽,全然以一种奇特的袒露在互相表明立场,“但我也知道里面有很多迫于威胁,或者根本无知愚蠢而卷入其中的笨蛋和懦弱者们。我一直认为他们死有余辜,无能是他们最大的失误——即使我现在不这么认为,但也无法宽恕他们。”
奈契斯的声音充满了痛苦和迷茫,好像在破茧黎明中自我拿把剪刀,一点点死掉仍粘连皮肤的死皮。
“我要把它交给你,交给你处理,我要你站在旁观角度,把罪恶的人全部绳之于法,而那些误入歧途者,给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
嘉白沵说不出话来,语言以过于惨白,以至再说一句都是多余的。他内心却鼓鼓敲击,越来越响,恍若无数人在他心尖上践踏,合奏起令他无法再从容以对的冷漠姿态。
他醒悟过来,已经主动低下高傲的头颅。
奈契斯盯着他,说:“去吧。”
嘉白沵将一旁放置的帽子抓回手里,按在前胸,鞠躬,仿佛怀里贴着的是一块价值连城的稀宝——从某种程度上并没有错,他什么也没有回答,也不必说些什么,只需带着这一次来自不易、含着苦涩的赦免,昂首挺胸地离开他的君主。等到他再次回来,迎接他的,则是一位饱经磨砺,更为胸怀宽广、仁慈的君王。
嘉白沵关上门,背对着门站着,将帽子戴上,朝罗门点头。
天呐!
突然他在心里叫了一声,紧接着他全身心放松下去,好像脖子上隐形的枷锁终于被卸下。
嘉白沵忍不住站在地毯上深吸一口气,再慢慢挤压出去,仿佛这里的空气让自己焕然一新。等到他走出宫殿时,他的眼里已经充满了对接下来工作的期待。他不紧不慢地走着,从容不迫地从石阶上下去,后花园冲出小孩子组成的一队人马,金发灿烂的小公主正举着一根长长的木棍朝他跑来,她在追那颗被击飞的木球,后面的玩伴较真地吵吵嚷嚷,如同一片麻雀云。
木球落在了露台站哨的宪兵脚边,嘉白沵走过去,拾起来。
“哎呀,亲爱的胡子大叔——”伊娃扬起脑袋,头发散乱,嘴唇湿润,脸颊红扑,她更加笑得眯眼,踮起脚尖拼命招手,认出了嘉白沵,“把球扔下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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