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同理心
说实话，唐军感到有些困惑，他不知道林涅为什么要拿这几名考生做威胁。
他跟这群考生本就不是一路人。在这届考生里，唐军唯一称得上认识的人也只有辛科一人了，但飞刀手辛科在考核开始就退出了。
‘想要考验我起码要找对人吧？或许她以为我跟这群考生很熟？’
唐军暗自思量，对于林涅此举的用意，他有些吃不准。
‘她是希望我能开口求救，还是闭口不言呢？’
两种不同的选择各有利弊，闭口不言说明唐军冷血无情，但这种不管闲事的态度能让他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出手相助则代表他乐于助人，这种品质能让他成为一个值得他人信赖的猎人……
林涅没有给提示，就这样默默注视着唐军，等待着他的答案。
唐军最终选择了从心，抛开了琢磨林涅的想法，选择顺从心意。
唐军不想救，他跟这群人不熟，更重要的是他自认为自己可没资格让林涅停手。如果他现在能打得过林涅，那情况就不同，问题是他是普通人，一个普通人去阻止念能力者？怎么想这都是找死行为！
于是，唐军闭上眼睛。
有时候，不说话也代表了一种答案。
林涅看到唐军没有开口哀求，反而选择闭眼，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但她马上就掩饰下去了。
“可不会就这样结束。”林涅语气森寒，猛然抽出了嵌入头颅的手。
受此刺激，那两个原本晕过去的考生再度被疼醒，血水顺着头上的指孔咕噜咕噜地冒出了，景象好不瘆人！
“啊啊啊啊啊！”
“救命，饶了我吧！”
面对求饶，林涅不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用各种手段刺激着他们。她没有用任何工具，全程都用那十根干枯的手指。
……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杀戮了，甚至不能都用虐杀来形容，因为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死亡！
这是一场惨无人寰的酷刑。
林涅作为老牌的美食猎人，厨艺如何暂且不说，但对人体构造的了解绝对是顶级大师级别！她若想折磨人，那真是有无尽手段。
唐军原本以为自己会无动于衷，既然打定主意不插手，就不会有所动摇。
但他高估了自己，同样也低估了林涅的手段。
面对这样撕心裂肺的惨叫，尤其是鼻中还是嗅到那浓浓的血腥，没有人可以做到无动于衷！
唐军未曾睁眼，但他的脸色极度苍白，黄豆般的汗珠不时从他脸庞滑落，这不是因为热，而是惊出的冷汗！
这场酷刑不仅折磨着那些考生，也再折磨着唐军。
此刻，唐军脑海中正在天人交战。
心底有声音告诉唐军：你是对的，不要理会他们发出的声音，坚持自己的初衷！
而另外一道声音却说：你还配做人么！那些受害者的悲鸣你难道听不见么！你能阻止这一切，你只需要简单的说一句话可以。去吧，快去说出来！
唐军面部的表情一会儿狰狞可怕，一会儿又变得祥和。
林涅时刻观察着唐军的动态，见到他表情时刻变化，她知道时候差不多了，于是她加大了折磨的力度！
受害人的嗓子早就喊哑，此刻他们受到了刺激也只能发出一声微弱的闷哼，但这种闷哼反而比中气十足的哭喊更让人心悸。
“老师，你累了。”
唐军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
“哦？看来你已经下定决心了。”林涅似笑非笑地看着唐军，语气听不出什么异常，“所以，你请求我停手么？”
那几个蠕动的人形闻言，眼神中迸发出希望的光芒。
其实就在刚刚，唐军差一点就忍不住开口请求林涅停止折磨。但就在开口的刹那，唐军突然有了全新的认知，心底那两道声音的争论被一道仅有八个字的声音镇压了！
‘这个世界，与我何干！’
这个时候，唐军的思维已经抛开了是否要救人的这个问题，格局瞬间上升到对这个世界的看法。
站在更高的维度上来看，唐军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理论上，他可以不接受这个世界的规矩！
既然如此，他就不必再为琐事所苦恼！
心态上的转变，让唐军多了一份从容，他平静道：“老师，你累了，杀人的事还是交给我好了。”
林涅愣住了，她沉默半晌，拍手称快，“好，好，好！看来，我收到一位好弟子！”
甩了甩手上的血迹，林涅走到了一旁，“那就交给你了。”
地上的人形眼中的光芒瞬间变得黯淡，但旋即又转化为感谢。既然求生无望，求死也是一种解脱，在那个老妇人手中，他们生不如死。
唐军走过去干净利落地终结了那几人的性命，整个过程没有一丝迟疑。
待唐军解决完毕，林涅开口问道：“怨不怨我？”
唐军轻轻摇头，“不怨。这是测试，您自然有理由这么做。”
林涅笑了起来，伸出指尖戳了戳唐军的脸，“小滑头，你想知道缘由，可以直接问不用这么委婉。”
说完上句，林涅收起脸上的笑意，神情变得严肃，“你要记住我们鬼隐流的宗旨：只有活着，才有可能！”
“无论遇到什么，确保活下来才最重要。”
“复仇也好，享受也罢，这是活人才有的权利，而死人只能躺在地里发烂发臭！很多念能力者都没有搞懂这个问题，追求快意恩仇，呵，人都死了，还有什么恩仇？”
“这个小测试，是为了看你有没有同理心。如果你有，那你就不合适加入鬼隐流。这也是我们流派为什么选天煞之子作继承人，因为其他人的同理心过于强烈。”
唐军眉头微皱，没有说话。
如果不是林涅亲口告诉他，他绝不会相信一个念能力流派还能有这么扯淡的加入标准！
“你是不是以为我在开玩笑？”
林涅的神情有些不自然，唐军的表情让她回想起很多年前她刚加入鬼隐流，那时候她听到师傅说的标准，同样也是露出了类似这样的表情。
“你知道过去三百年间，非正常死亡的猎人以及念能力者排行最高的原因是什么？”林涅问道。
唐军摇摇头，他又查不到这种机密数据，自然不知道答案。
“死因倒是五花八门，但总结到底只有三个字：同理心！”
林涅为唐军解答了疑惑。
“那些为探索未知领域而死的猎人可以说是凤毛麟爪。大多数人并非为了自己的事而死，简而言之就是死于多管闲事！”
“有些是正义感太强，有些是为了替朋友出头，有些是为了还人情债，有些……如果不管闲事，猎人的存活率能提升七成！”
“曾经有个人原本不用去参加一场没有必要的战斗，因为做不到视而不见，他去了，然后他死了。”林涅的神情变得悲伤，眼中充满了落寞，“他比我强一点，但是有什么用呢？他反而走在我前面……”
唐军心中明白，她这是在说尼特罗会长！
“你以后会懂的，我们流派不需要同理心是多么正确的决定。”林涅脸上的悲伤只出现了几秒钟，就恢复了以往的神态。
林涅之所以动刑一般折磨那几个人，就是为了观察唐军反应，唐军反应越是平淡，她就越是开兴。
人类的同理心其实很有趣，它不是一成不变，会随着感官捕捉到的讯息而发生变化。
当听到一则简讯，绝大数人很难从中得到共情，但看到画面受到视觉冲击，人类的共情会上升。
比方听到有人吃不起饭，多数人可能报之一笑，然后就忘却了。但若看到在凛冽的寒风中，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捡着别人剩下的垃圾吃，人类的同情心就会大幅提升，甚至多年以后还会想起这个画面。
所以，检测同理心的方式也很简单，只需要对感官进行刺激即可。
林涅制造的这场酷刑从视觉，听觉，嗅觉甚至触觉等多方面刺激唐军。
正常人光是听到那种动静就会于心不忍，请求她停手；即使心智坚定之辈看到这种惨剧都不会无动于衷。
唐军如此顺利的通过测试，让她惊喜不已。要知道就是林涅年轻的时候，她在师傅的考核过程中，落泪五次，呕吐三次，通过测试更是整整休息了两天才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