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回忆之痛

鹿辰正躺在老树阴下，青草的清香混杂着泥土的芬芳一股股涌入鼻息间，好不快乐。鹿辰少感到这样的放松，樱空释走了已有三日了，竟然才三日，鹿辰有些难以置信，自己从前漂泊无依自由自在惯了，不曾有过思念记挂之情，现如今才三日不见他，竟有些许低落，也不知这人何时回来，莫不是在凡间玩的兴起便将自己忘了，鹿辰想着又撇了撇嘴。

“我回来了”鹿辰正想着，忽而一阵清风拂过，樱空释从天而降，纸扇在手，白衣环身，立于香草之中，似是一朵平地绽放的白莲，洒脱飘逸。

鹿辰又惊又喜，站起身就扑了过去，伸手抱住了他。樱空释看他这般便知他是真的记挂自己，心中也是一番欢喜。“我还以为你没玩够呢，竟这般迟”鹿辰说道，“只是四处转转罢了，本王岂是贪玩闹事之人？”樱空释握着手中纸扇，反问道。

“走吧，三日期限已到，我倒要看看那些朽木头还有什么说法”樱空释挑起眉，朝大殿走去。鹿辰看着他及腰飘洒的白发，心道女子送花，掷果盈车之事还不是你这个堂堂冰王惹出来的祸，竟还说自己不是个闹事之人？暗自笑笑，跟了上去。

凡界大殿

“长老已经应允，臣将带鹿辰前去克托之墓，孰是孰非定会大白于天下”秦又说道。听闻此言，鹿辰只感到一股热风吹拂，心下竟有些受不住，眩晕的感觉从体内来临。多年前，银魂长老曾为自己占过卜，可不知怎么的，自己当时却疼痛难忍心肺燥热，等意识清醒之时，银魂长老却已归天了，身上灼烧之痕清晰可见。那今日呢？今日又该如何？难道是谁又要故伎重演坑害自己，鹿辰想着，看着秦又的眼神中都透了几丝抗拒为难。“走吧”秦又说着，作势要拉鹿辰，鹿辰却一再抽手，脚步也逐渐抽离起来，“我陪他一起去吧”樱空释站起身，手抵住了鹿辰的后背。

“那里是克托之墓穴，王最好还是不要陪同了，怕是对冰族的国运和个人有所伤啊”龙珏抱拳而道，“无妨，本王一向不信那些”樱空释微感烦躁，不想与他们再费口舌，拉过鹿辰的手就进了墓地。

这是一个很大的墓穴，寂静阴森与刚才的凡界大相径庭，想不到凡间还有这等去处，樱空释想着。似是夜色浓重，树木和泥土的皮肤仿佛溃烂了，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味道。樱空释屏气凝神，开始感触这里的灵气，只见腐烂的树叶，落败的花朵，残断的桥墩上，都有星星点点的灵力残留，只是这灵力似冰似火难以捉摸，怪不得这些灵力一直在此停留，原来是没有相通的神将其吸附，只是这是何人所留？如若他还活着，幻术应是高于我了，不过天地间怎会有人精通冰火两族幻术，真是无稽之谈了，樱空释思索着，又摇了摇头。

行进了百米，灯火亮了些，视线也清晰了些。只见一位老者肃立前方，脸上皱纹层层而盖，像是一只轮过百年的钟表，“长老，鹿辰到了”，秦又说道，鞠了鞠躬。

半晌，老人说道“你们想知道些什么”，秦又答道“我们此行是想知晓多年前鹿辰犯下过错的事实经过，查证是否属实”，老人慢慢转过身，众人这才发觉，老人虽然干瘦削弱，那一对深陷的眼睛却异常明亮，很少见到这样尖利明亮的眼睛了，尤其是在这个年数上。

“我问你，想知道什么”老人问着，眼神却一直注视着樱空释，“我……”樱空释向来口齿伶俐能言善辩，此刻却忽然怔住了，从一开始进入墓穴他就觉得这一切过于熟悉，熟悉到仿佛当日亲身临场，可自己分明是第一次来这里，这究竟是为何？

“我想知道真相”樱空释沉默许久，说道。

老人听闻，眼睛亮了亮又黯淡下去，继而朝鹿辰走去。

往日的回忆像刀割划过自己的思绪，鹿辰心中是一种说不出的害怕，步步退后想要逃脱苦海天涯，“鹿辰，没事的”樱空释握着他的手安慰道，“可是释王子，我担心…”不等鹿辰说完，樱空释又坚定道“我在这里，你不会有事的，我不允许”说着，又捏了捏他的手。“去吧，此番过后你就可以永远留在我身边了”樱空释知道鹿辰在意此事，特意说出来想一振他的勇气，果不其然，鹿辰逐渐平复，脸色也不似方才焦急，反而渐渐直迎而上。

鹿辰一步步走上祭坛，双膝一跪拜在克托之下，老人食指一伸，直点眉心，只见鹿辰黑色眼眸瞬时灰白，团团黑雾消散无弥，恍恍然已失去了意识，身体也软软的倒了下去。老人默念着：

山有峰兮云无端，春如朝露，秋有蝉鸣，

海有尽兮天无边，去日苦多，何盼今夕。

樱空释突然似晴天霹雳当头一击，又好似被尖针狠狠刺伤，疼痛难耐。他颤抖着跪下身来，头疼欲裂。秦又龙珏等人的慰问都已模糊不清，脑海中只回荡着一个声音：

雪纷飞兮叹离别，隐莲花开，霰雪鸟悲，

风沙走兮岁月流，琴声悠悠，夙愿难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