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无能为力

不断闪烁的雷电和接踵而至的雷鸣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说来也怪，这雷声甚是浩大，但只逮着一个地方劈，着实有些令人摸不着头脑。

不同于普通人的感知，费罗德在听到第一声雷鸣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巨大的念能波动，这股念能非常暴躁，且极具攻击性，带起的波动甚至可以扎得费罗德的身上有些幻痛。望着雷光的落点，费罗德的心里对事件已经猜的**不离十了，但抱着一丝希望，他还是来到了菲尔那已经面目全非的家。

平日里挡风遮雨的门此时早已不知了去向，走进屋内，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便冲击着费罗德的鼻腔，引得费罗德眉头一皱。他大踏步地朝着血腥味的来源奔去，终于在阁楼外面的过道里，看见了他永生难忘的场景。一个头发有些脏乱的小女孩，此时正背对着自己，努力地挪动着母亲的尸体，但由于自身力气太小，小女孩只能一点一点地拽动母亲的尸体，以致于整个过道里都是没有干涸的血迹，在不远处，还有小女孩父亲的尸体和被落雷劈得面目全非的怪物尸体。

听见身后有动静，菲洛立马从旁边抓了一截断裂的木棍，拿在手中作为武器，随即转过身来，恶狠狠地瞪着费罗德。在费罗德看来，此时菲洛的神态可以用狰狞来形容，眼神中充满了混沌与杀意，犹如一头极具攻击性的野兽，随时都有可能朝面前的人发动攻击。但费罗德似乎一点也不害怕，他微微弯下腰，朝着菲洛温柔的说道：“菲洛，别怕，我是费罗德，前两天我们还见过面的，能让我看看父母的情况吗？”

听到费罗德三个字，菲洛那原本混沌不堪的眸子里闪过了几丝清明，她嘴里喃喃地念叨着：“费罗德，妈妈要我找费罗德先生…费罗德先生…”说到这里，菲洛才终于和费罗德对上了眼神，她的意识才终于清醒过来，她犹如走失多年的孩子归家一般，抱住费罗德就开始嚎啕大哭，原本压抑的情感在这一刻得到了完全的爆发，费罗德温柔地将菲洛抱在怀里，任由她趴在自己肩头不停地哭嚎着。

望着地上早已没了生机的约克和拉琪，费罗德依旧不死心地蹲下去查看了两人的情况，过程中菲洛几次想要回过头，却都被费罗德温柔的：“别看。”给打发了回去。

无力回天的费罗德很不情愿地闭上眼睛摇了摇头，但不甘心的他仍旧用力地锤向了本就有些脆弱的墙壁，随后深深地叹了口气，吐出一句：“对不起。”

费罗德一手抱着菲洛，一手将约克和拉琪两人的尸体抗在另一边的肩膀上，用哄孩子的语气朝菲洛开口道：“菲洛，对不起，爸爸妈妈他们…已经不在了，对不起，我救不回他们，对不起…”说到这里，费罗德这个硬汉的声音也少有地哽咽起来。而菲洛则是趴在费罗德的肩头，一言不发地流着泪。

出了屋子的费罗德也不打算继续前进杀敌，他就这样，扛着三个人的重量，一言不发地朝着和拉乌尔的方向步行而去。一路上也有零星几个怪物在费罗德的视野里转悠，但此时的费罗德似乎并没有心情和这些畜生浪费时间，或许有些畏惧费罗德身上散发出的气息，那些怪物也十分识趣地没有来招惹他。

就这样，费罗德畅通无阻地来到了拉乌尔的所在地，望着团长的归来，拉乌尔正想上前打招呼，却发现团长的脸上比出发前还要不好，也就十分有眼色地给费罗德让了一条道。费罗德一言不发地将拉琪和约克两人的尸体平放在地上，

严肃地命令道：“中间的道路尽头还有几幢房屋我没有进去勘察过，拉乌尔你去，顺便通知另外两个小队，把所有的能辨认的尸体也一并带上。”拉乌尔倒也不含糊，立马就答应了下来，顺手还从铠甲的夹层中摸出一张粗布递给费罗德，开口道：“团长，您的铠甲，擦擦。”听到这里费罗德才意识到，自己方才搬运尸体的时候，尸体上流出的血有许多都粘到了自己右半边的铠甲上，现在右侧的铠甲整个都是血红色，且有一股非常重的铁锈味。但费罗德却摆了摆手谢绝了拉乌尔的好意，并催促着拉乌尔赶紧去执行任务。

没过多久，临时小队的所有成员带着所有的幸存人员和已故人员的尸体回到了出发地点，中途也有人对待尸体走有疑问，但都被拉乌尔及时的使眼色给制止了，毕竟在这个点去跟团长对着干，那等于找死。就这样，临时小队的工作也算圆满收官，踩着淅淅沥沥的雨重新踏上了前往要塞的路。

人多总是走得慢些，加上搬运伤员和尸体，回去时的路显得要更加难走些，最终在下午两点多，一行人终于是回到了要塞。原有的伤员室此时已经人满为患，费罗德只得将一些骑士的宿舍当作临时的伤员安置房，而尸体，则是全部送到了训练场。将人员安置妥当后，费罗德又单独给拉乌尔下达了一道命令：“拉乌尔，你去统计一下有多少家庭失去了成年劳动力，详细到每个家庭的年龄和人数，晚餐之前报给我。”说罢便抱着菲洛前往了伤员室。

果不其然，菲尔此时正在伤员室内忙的不可开交，但哪怕菲尔治好了他们，那些骑士的脸上却再也没有了前些日子的豪气与光芒，一个个都面如死灰，浑然一副行尸走肉的模样。费罗德蹲下身，缓缓地将菲洛放了下来，菲洛此时也认出了自己的哥哥，她急切地跑向这个世界上自己的最后一个亲人，哒哒哒的脚步声吸引了整个伤员室内的注意，菲尔也不例外。看见妹妹的到来，菲尔先是喜出望外，但不待他开口，菲洛便抱住他开始哭了起来，以致于原本手上的治疗工作也被迫停了下来。还不知道事情真相的菲尔以为是妹妹担心自己，还有些轻松的问道：“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嘛，你来了，那父亲母亲呢？他们在哪里？”此话一出，菲洛先是啜泣了两声，随后用颤抖的声音说道：“爸爸妈妈，都…都死了。”听到这话的菲尔似乎凝固在了那里，但望着妹妹那哭的红肿的双眼，菲尔的内心也越来越忐忑，最终，他不得不朝着门口的费罗德确认事情的真相，费罗德只做了一个跟上的手势，随即便朝着训练场的方向走去。

见到父母尸体后的菲尔并没有如菲洛那般嚎啕大哭，他只是默默地蹲下身去，不断地用自己的念能尝试治疗着自己的父母，一遍又一遍，随着尝试次数的不断增加，菲尔脸上的眼泪也越来越多，最终直至念能枯竭时，却没有一丝一毫的作用。到这里，菲尔的泪再也止不住，如决堤之水般淹没了整个面庞。

费罗德则是留下一句：“要找我的话，来瞭望塔。”，随后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太阳都已经隐去了身形，菲尔才如僵尸一般僵硬地来到了那已经残破不堪的瞭望塔上。此时的费罗德正独自坐在瞭望塔的边沿上，身体有一半都在墙的外面，随时都有栽倒下去的可能性，不过他似乎并不在意，见菲尔上来，他顺手递给了菲尔一个杯子，闻着杯子里刺鼻的味道，菲尔意识到，这里面装的是酒。不同于菲尔的拘谨，费罗德吨吨吨几大口就将杯里的酒水喝了个精光，完后还打了个酒嗝，醉醺醺地说道：“菲尔，你师傅我，就是一个废物啊，今天你也看到了吧，你不仅看到了，你还听到了。那些伤兵的样子，那面如死灰丧失斗志的样子，我才发现我自己有多失败，我他妈之前居然还觉得我带兵带的很好，结果到头来，我还是什么都做不好的废物，我救不了死去的士兵，救不了被怪物击碎意志的心，我也救不了被怪物杀害的平民，到头来，我也救不了我自己。”

说完，费罗德便作势要再喝一杯，却被菲尔一把拦了下来，菲尔焦急的说道：“师傅，您喝多了。”谁知费罗德更横，一把甩开菲尔的手，嚷嚷道：“什么喝多了，我没喝多，我才喝了一点点，你陪我喝点。”说罢便要和菲尔碰个杯，菲尔也不好驳费罗德的面子，想着就喝一杯，结果谁知，这一杯下肚后，菲尔的意识就开始不清醒起来，然后又在费罗德的多次劝说下又喝了不少，最终，两人都在瞭望塔上四仰八叉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