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脸上有东西吗

越明奕抬起手往额角轻轻地抹了抹，一道鲜艳的红色出现在白皙的手指上。

越明奕没有丝毫惧色，甚至唇角勾起一抹笑，看得郑王愈发火冒三丈。越兮见状忙劝：“父王莫急！皇兄究竟做了什么惹您不高兴了？”

郑王闭上双眼，仿佛是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勉强平复了一点心情。他撑着桌案边沿缓缓坐了下来，眼神却始终没有离开过越明奕。

越明奕也没管额头上流下来的血滴，而是弯腰拾起地上方才砸到他身上的奏章，不紧不慢地展开，大略地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轻笑了声。

“原来父皇是怪儿臣擅作主张调兵啊……”

“你还好意思说！若不是你不听旁人的话执意将驻守律州城的守城士兵调出，中了齐国的圈套，又怎会导致律州沦陷！”

越兮听闻，心下暗自吃了一惊，揣测着聂显莫不是因为这事去了律州。

“你干的好事！现在西南三城被齐国占了，你身为太子做事就不过脑子吗？”

越明奕皱了皱眉，却也未表露出不满，顺着郑王的话答道：“父王说的是，是儿臣大意了。”

“我原先以为你心思缜密，考虑周全，才把这事交给你。”郑王摇了摇头，“你还是差了点……”

话音刚落，越明奕的神色却有了变化，原本平淡的眼眸里忽地充斥着寒意。

越兮察觉到了兄长的怒意，知道触了他的痛处，防止事态进一步恶化，劝道：

“父皇别生气了，儿臣相信老将军他们能处理好的。皇兄在这件事上确实考虑不周全了，但兮儿相信皇兄能将功补过的……”

越明奕将手中的奏章放回桌上，轻摆广袖，头微微低着不知在想什么。

郑王冷哼了声，面上还余着怒色，却也没有再说话。一时书房里的气氛变得有点压抑。正在越兮心底盘算着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没想到越明奕却主动打破了安静。

“兮兮你先出去，我和父皇有话说。”

“皇兄？”越兮有些不放心，她是很清楚父王和她这皇兄的脾气，一个火爆一个安静，看似毫无关系，可是碰撞在一起却会出大事。

“我没事”越明奕递给妹妹一个安抚的眼神，越兮迟疑了会儿，终于退了出去。

...

浮生吃完了一整盘桂花糕后，那聂夫人……不，应该是公主终于回来了。浮生拍了拍手中的碎屑，用柳儿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双腿一晃站了起来。

“聂……”浮生话刚到嘴边，想起来了，立马改口，“公主！”

越兮看见桌上摆着的空盘，笑着问：“宫里的手艺可还吃得惯？”

今日的她因为进宫探亲的缘故，并未穿着平日里在府里的常服，一身金色的绫罗锦缎，发上颈间皆戴着华美的首饰，金银珠翠在阳光下散发出绚烂的光芒。

小丫头咂了咂嘴，思考了会儿，答道：“比外头的更加香甜，更好……”“吃”字还未说出口，一道清浅的笑声传来，浮生不解地朝门口看去。

越明奕一走进门，便看见自家妹妹身边站着个粉雕玉琢的丫头，视线便直直地落在了浮生身上。宫女们忙跪下行礼。

“参见太子。”

一旁跪着的宫女见浮生仍呆呆地站着，在旁边小声地提醒道：

“姑娘，行礼……”

浮生偏了偏头看了一眼提醒的宫女，眼神有些迷茫，不知是何礼。

一切尽落在越明奕的眼里，便道：“无妨，都起来吧。”说着便坐在了浮生旁边的椅子上，细细地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女孩。只见她一身粉色，大眼睛圆圆的，面上并未施脂粉，而嘴上之前涂抹的唇脂也早已经被浮生用帕子拭干净了，显露出原本粉嫩的唇色，有种清水出芙蓉的干净漂亮。

浮生被他盯着看久了，浑身有些不自在，抿了抿唇。

“太子殿下……”

“嗯？”

浮生迟疑地摸了面颊：“我脸上有东西吗？”

越兮笑出声：“皇兄，你吓到浮生了！”

“你叫浮生？”

“是啊。”

“姓什么？”

浮生摇摇头：“无姓。名字是师父起的。”

“你长得很像一位故人。”越明奕敛了笑，眼神变得深邃。如果说刚才之前他还将信将疑，现在他可以完全确定了。当年那场大火毁了整座广明宫，先皇后葬身火海，而那襁褓中的婴孩……

他看着眼前与当年那人如出一辙的面孔，原本的疑虑瞬间烟消云散。

越兮笑道：“都别聊了，饭菜已经做好了，皇兄要不要留下一起吃？”

越明奕摇了摇头道：“还有事，就不留了。”说着便站了起来，又嘱咐了一些事情，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