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可害惨了我
仿佛做了一个悠长的梦,清凉的风自松林中而来,玉珠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一个修长的身影伫立窗前,他的墨发被吹起,墨色在风中微微凌乱。
浮生感觉看得不大真切。他轻唤她的名字,又说了一些事情,声音温柔似水。浮生乖巧地点点头,这是记忆里最熟悉不过的声音,她咧着嘴笑了笑,她正想上前去拉他的衣角,身影却就这样消失在了月色里……
“别走!”
浮生忽地从梦中惊醒,坐起身看了看窗外,一轮弯月当空,两三点亮光闪烁在夜空中。
浮生失落地重新躺回去,揪着被子失神地看了会儿窗口,看困了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只有珠帘在夜色中轻轻摇晃……
夜已深,越修言披着一件外衫呆呆地坐在书桌前,看着眼前明黄色的纸张出了神。
李盛小心地将门推开又合上,手里端着一碗棕黑色的液体。
“陛下,该喝药了。”说着将药碗端至越修言的面前。
“你说我这样做,她会不会恨我?”越修言冷不防地问出这句话,将投在桌上的视线移开。
李盛思考了一会儿,回道:“奴才以为……这未必不是良缘。”
越修言听闻笑了笑,李盛却从这笑里听出了凄凉的感觉。
“良缘?”他轻轻重复这两个字,“是啊,良缘天注定,凡人什么都不能改变……”
李盛听得心一惊,连忙跪下。
“陛下九五之尊,何来凡人一说。”
越修言看向一边跪在地下的奴才,心里忽地涌起一股酸楚。
九五之尊?他笑了笑,是啊,他拥有这片江山,或许马上还要失去,但至少现在在这片国土上,他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
“你先退下吧。”越修言挥了挥手,神情看上去有些疲乏。
“是……”李盛起身,将放在案上的托盘拿到手里,看着自家主子有些担心,还是忍不住提醒:
“陛下,药得趁热喝了,龙体要紧……”
越修言没有回答,只是仍保持着挥手的姿势。李盛默默叹了口气,退了下去。
待到关门的声音响起,将桌上的纸张收起,放入卷轴。
“可这又如何?”
他用几乎只有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说道。
...
福六不安地扯了扯领子,看着前面的人心里忐忑不安。
“陛下,我们直接进正门不好吗?干嘛非要……”
“嘘……”少年将食指靠在嘴唇上,转过头来,“别吵!”
云璟蹑手蹑脚地走到一处围墙低矮处,伸着脖子看了看旁边没有人,转过身来朝福六勾了勾手。
“你过来,我要上去!”
福六自然知道自家主子指的是什么,不过他还是犹豫了一会儿。
云璟不悦地压低了声音,“快过来啊!”
不容反驳的语气。
福六只好走上前来,蹲下身子让云璟踩在自己的肩膀上。云璟扒着围墙边沿,一跃而上。
“你在外边候着吧,我一会儿就出来,找个地方躲着,别叫人看见了!”
云璟落下的地方正是穆王府的后花园,跳下去的时候脚踩到了灌木的枯枝,发出清脆的折断声,所幸没人发现。
依着幼时的记忆,云璟倒是很顺利地沿着小路就走到了后院的一座木楼前,一路上也并未有人阻拦。
“你来啦。”
云璟抬头,一眼便看见了楼上的男人,露出会心的笑。
进屋踏上楼梯,楼梯有些年头了,每踩一步就发出“吱呀”的腐朽声,在这安静的环境里显得有些吓人。终于走上了三层木楼,只见栏杆处,摆着一张小木桌。男人斟着酒,将倒满酒的杯子放到对面。
云璟呼了口气,眉间夹杂着一丝丝怨气。
“皇兄倒是闲情雅致对月饮酒诗情画意,可害惨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