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唐宁风是这次大比的第一吗？”顾西洲问。

“是啊。”林吹棠点了点头道，“谁也没想到唐门出来的人，单凭武功竟然也能这么好厉害，可着实让人大开眼界。听说比试结束后去找他攀关系的人可谓络绎不绝。不过你和他倒是不一样，你是大比之前就和他认识的，说起来还是我的师弟有眼光。”

“那大比结束了，师姐你什么时候准备启程回师父那边去呢？”顾西洲问。

“谁说我要回去了？”林吹棠一边用手指在地上随手画着什么，一边低着头道，“我回去的话，谁给你天天送饭吃啊？我可是你的师姐，当然不能看着我可爱的小师弟，饿着肚子只能捡果子吃。”

顾西洲心说，没有你不是还有志飞么，偌大的一个武当，还能就差这一口饭么。

他虽不知道原因，但多少也能感觉到林吹棠不喜欢呆在武当，而他也没有一定要让她留在这里陪自己的想法，于是道：“师姐不用顾念我。这里的日子也还算过得去，你只要按着自己的想法决定去留就可以了。”

林吹棠听他这么说，反而抬起头来“哼”了一声，气呼呼地说：“谁说我是为了你啊，不知羞！我不过是想有个人能跟我练剑罢了。我已经决定了，不管你想不想看到我，我都在这里留定了！”

顾西洲哭笑不得地道：“是是是。师姐能留在这里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敢不想看到你。”

林吹棠小声地嘟囔了一句“这还差不多”，过了一会儿又安慰他道：“你放心吧。五年的时间未免太长了，我也会替你向掌门爷爷求情的，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嗯，那我就提前多谢师姐了。”顾西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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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这个好消息一等就是三年，而这时，顾西洲也已经十三岁了。

十一月廿九

冬至这一天，沈湘月和林吹棠带了饺子来思过崖看望顾西洲。二人走进山洞时，顾西洲正缩在最里面避风的地方，守着火堆靠在墙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沈湘月笑着道：“西洲的这份悠然自得，也算不辜负冬日的闲情。”

“什么闲情啊，就是天气一凉这家伙就越发惫懒了。”林吹棠道，“快起来啦师弟，今天可是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的。”

“什么事还麻烦师姐和沈师叔单独跑这一趟？”顾西洲说着伸了个懒腰，从旁边捡了两个草编的垫子递给林、沈二人，请他们坐下。

在思过崖的这三年，顾西洲想着唐宁风提过的武学大一统的说法，总是按捺不住跃跃欲试的心情。于是他尝试着将他目前知道的这些武学融会贯通，竟然也当真让他摸到了一点诀窍。

但这进展来得太快，又没有前车之鉴，一时间让他有些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做的对了，还是离走火入魔不远了。

不过功夫练得七七八八，如今仿佛到了瓶颈期，该会的早就会了，不会的是百思也不得其解，尤其是那本《道法自然录》，读上百遍也难明其意。如此下来，就算是顾西洲也难免有些懈怠了。

他如今只想着等到结束了这所谓的思过，回到林宅去，看看能不能从那本《降龙伏虎功》中在有所受益。

林吹棠笑着道：“自然是有一件天大的好事要告诉你——你终于有机会可以离开这里，去外面放放风啦。”

“诶？”顾西洲不解道，“可以离开了吗？不是还有两年的时间……怎么这么突然？”

“难不成你还在这里呆出感情来了吗？”林吹棠眨眨眼道，“下个月二十，就是君珏大侠去世的第十年了。财神阁的冯掌柜特意举办了一个祭奠会，邀请江湖会和武林盟的各大门派同去。我替你求了掌门爷爷和沈叔叔，带着你一起去，省得你在这里一呆那么久，人都要呆傻了。”

沈湘月从套了棉罩子保温的食盒里拿出了五盘饺子，怕它们凉了，便围着火堆摆了一圈，对顾西洲道：“来，先吃吧。这三碟是白菜馅的，那边两碟是茭瓜馅的。都是天门峰那群小家伙们自己鼓捣的，看看合你的胃口么。”

篝火的上面架了一口锅，锅里的水咕咚咕咚地沸腾着。林吹棠带了装了信阳毛尖的茶壶，热水倒进去，茶香顺着冉冉升起的白雾在空气中渐渐弥漫开来，阴暗寒冷的山洞也因此平添了几分暖意。

林吹棠拿起杯子，给每个人都倒上一杯茶。沈湘月道：“这次去财神阁，往返大约也要一个月的时间。小顾别忘了收拾一下行李，我们后天就出发。如果此行能够顺利不出什么意外的话，我就有理由向掌门申请，免了你接下来的禁足了。”

“是。”顾西洲道，“多谢沈师叔费心了。”

“那我呢？嘻嘻，师弟怎么不谢谢我给你谋了这么好的一个差事。”林吹棠忍不住插话道。

“当然也要谢谢师姐了，不仅一直想着替我找机会，还给不忘给我送饭，陪我练剑。”顾西洲道，“师弟怎么敢忘了师姐的关照呢。”

“哼哼，你知道就好。”林吹棠虽然嘴上不饶人，但是脸上笑意却也是丝毫不加掩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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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武当山出发一路向北，路过汝南县的时候，他们在林宅住了一个晚上。

但是林执白却是仍然不在家里。阿蓝说，林执白离开也有快半个月了，想必也快回来了，问他们要不要再等上一两天。

但是他们此次出行也是有事在身，不能在这里耽误许久。林吹棠许久未见林执白，此次不能碰面虽然有些遗憾，但是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跟阿蓝说，让他转告爷爷，等他们从财神阁回来之后，再来小住一段时间。

顾西洲回了自己的屋子，从那堆被尘封的杂书下面翻出了那半本《降龙伏虎功》。但是他拿着这本书，心中却并没有感到十分惊喜，仔细读完记住内容之后，便把它又重新放回到了那堆旧书中。

第二天他们继续启程，途径开封城，从醉仙楼路过的时候，他的目光忍不住在这栋酒楼上流连了片刻。

林吹棠发现了，便凑过来问他道：“怎么，师弟惦记着这里的烤鸭吗？不如我们中午在这里休息片刻，让沈师叔请我们大吃一顿，如何？”

顾西洲摇了摇头道：“不过是看着这熟悉的景色，不免感慨。一晃三年，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是什么都没变。”

“想这些有什么用？”林吹棠撇撇嘴道，“这酒楼就开在这里，除非它不做这生意了，或者换厨子了，不然能有什么变化。倒不如我们进去看看，尝尝它的菜味道变了没有。”她眼珠转了转，冲着骑着马走在前面假装没有听到他们对话的沈湘月喊道：“沈叔叔……”

她这一喊，沈湘月的马肉眼可见地跑得更快了。林吹棠便也不甘示弱地喊了句驾，骑着马追了上去。

顾西洲笑了笑，不近不远地跟在二人的后面。

出了开封城，一路向西，又走了十余天，一行人终于抵达了雍州界内。

大兴城，天子脚下，最是繁华富庶之地，财神阁便建立在这里。

一路走来，越是靠近大兴城，便越是能感受到财神阁的影响力之大——号称只要你想用钱，方圆百里内必有分号的万通钱庄、各种奇珍异宝应有尽有的珍宝楼、传说只要你有钱，任何神兵利器，就连轩辕剑都可以为你找来的神兵楼，这些竟然都是财神阁冯老板的手笔。更别提什么与衣食住行有关的酒楼布庄，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在财神阁买不到的东西。

财神阁建在大兴城郊向南约百里开外，倒也并不是很远。

林吹棠路上还在好奇，为什么冯宿不把这财神阁建在城内，无论日常生活还是处理生意上的事情都方便些。结果真的到了财神阁的门口，只一眼，她就明白了原因是什么。

——这一眼望不到边的府邸，如果真的建在城里的话，恐怕城中都住不下几户人家了。

林吹棠站在石狮子旁，望着门口站着的八个护卫，小声地嘟囔了一句：“在皇城附近竟然还敢这么嚣张，还没有被抓去坐牢，当真是奇迹。”

“嘘。”沈湘月比了一个小声的手势，道，“在人家门前你还不低调点，当心被听到给你记一笔，以后再想去吃那个什么醉仙楼都难喽。”

林吹棠道：“不就是坑你一顿饭嘛。沈叔叔好记仇。”

沈湘月敲了敲她的脑袋，林吹棠“哎呦”一声，双手捂住头，不满地看着他。

沈湘月道：“财神阁能在这天子脚下把生意做得那么大，自然各方面都打点得周全的。哪里会出岔子呢。”

他们正躲在一旁窃窃私语，财神阁门前的护卫就已经看到了他们，其中为首的一个向他们走了过来，道：“林小姐，顾公子，两位好久不见。旁边的这位想必就是武当派的沈湘月长老了。久仰沈长老大名，今日能够莅临寒舍，当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

林吹棠最不擅长应付这样的场合，闻言只得尴尬一笑，心道你这里要是还能叫做寒舍的话，那我平时岂不是睡在狗窝里……呸呸呸，谁会睡在狗窝里啊。

顾西洲认出来这人正是之前在醉仙楼打过照面的天枢，也抱拳回了个礼。沈湘月从包裹中拿出来请柬，递给天枢。这时便有几个小厮走过来，从他们手里接过缰绳，将马牵到马厩去了。

天枢接过请柬，对沈湘月道：“辛苦几位长途跋涉至此。客房已经准备好了，只是我家老爷对几位的到来一直翘首以待，如果方便的话，可否先与他见上一面。”

沈湘月道：“哪里有来了不拜访主人的道理。还请天枢先生带路吧，我们也是久仰冯老板大名，希望能得以一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