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67章

不过这短短的一段路，顾西洲和邵玉却走了整整三天的时间。

期间顾西洲也被毒虫咬了两次，但也许是上次中蛊却得以化险为夷这件事让他对一般的虫蛊有所免疫，所以这次倒也安然无事。而且即使在他竭尽全力的保护下，邵玉也不可避免地被咬了一次，不过好在用了她自己准备的药，只昏迷了一个时辰，便没有了大碍。

最终两个人终于有惊无险地翻过了这座山，来到了凌云县。这里的人大多也是因为生计所迫，所以背井离乡从苗疆来到这里的，衣着打扮言谈举止都与现在仍在苗疆的人差别不大，邵玉第一眼见到他们还吃了一惊，以为是自己和顾西洲走错了方向，还没有离开苗疆的地界。

邵玉望着这一派宁静祥和的村庄却不敢十分放下心来，对顾西洲道：“顾师兄，你说……这里安全吗？”

顾西洲垂着手摆弄了一下系在腰间的，唐宁风给他的那块唐门的令牌，沉吟片刻道：“这里的人都不会武功，就算是和五毒教有牵扯，对我们影响也不大。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顺便等等看宁风他们。如果明天他们还未追上来，我送你回附近归江湖会管辖的帮会，再回去找他们。”

邵玉想起生死未卜的唐、简二人，也是免不了心下一沉，沉默着点了点头，同顾西洲一起找了一家客栈暂时歇脚。

凌云县的人说起官话来要比苗疆的人流畅得多，邵玉看着把菜端上桌此刻正报着菜名的小二，有意想向他探听些消息，便问道：“这位小哥儿，能否跟你打听个事。”

“诶，客官您尽管问。这附近哪里好吃哪里好玩，咱们都一清二楚。”

邵玉摇了摇头道：“并不是这些。我是想问，你可知道五毒教？”

小二一愣，赔笑道：“知道是知道，江湖各位大侠的事，咱们可不敢多议论，二位大侠还请多体谅、多体谅。”

邵玉得到这样的答复自然不会死心，她还待再问，却停顾西洲接话道：“你怎么怕成这样？难不成之前有五毒教的人来你们这里捣乱？可你们不是属于江湖会的地界吗？他们竟然如此胆大妄为，你也别急，等过两天我回禀了江湖会的墨会长，定然会给你们讨回一个公道。”

那小二听了他的话，被他唬得直摆手道：“大侠可千万别这么说。五毒教极少往这里来的，相隔着一座山太麻烦了，而且这里也都是搬到中原来的苗疆人，他们顾念着几分情谊，并不来这里生事的。”

“那难不成是你们和五毒教勾结？惹了其他门派的不满，给了你们教训？”

“不是不是。”小二连忙道，“怎么会呢。这位大侠，咱们村子里都是正正经经的良民，都是在官府上了户籍的，不会和那些杀人不眨眼的江湖人混在一起的。”

“哦，你喊我大侠，却说江湖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难不成，你是在指桑骂槐吗？”

邵玉听他这么说忍不住抬了抬手，刚想让顾西洲不要再吓他了，却见后者不动声色地给她递了一个眼神。于是她便没有再开口，静静地看着接下来事态的发展。

那小二吓得都快哭了，直道；“没有没有，真的没有！小人就是找天借一百二十个胆子，也不敢说您一句不是啊！”

“不过问你件寻常事，何必支支吾吾言三语四的。说，你刚刚一提到武林人就害怕，到底是因为什么？”

小二犹豫了片刻，但还是在顾西洲带有压迫感的目光下，压低了声音，吞吞吐吐地说了：“还不是因为村东头的那个……前两年有几个武林人，把一个哑巴带到了这里，还吩咐说，不让把这件事……”

“你但说无妨。如果这错事不是你做的，我们也不会把你牵扯进去的。”

那小二咬咬牙，接着道：“那哑巴刚来的时候，像个怪物一眼，脸上被人拿刀划得都是口子，舌头也没了，手也废了。整天披头散发的在村子里像个鬼一样的游荡，村民们见了他都躲着走，有懂行的人悄悄来看过，都说他是中了蛊。后来那哑巴寻死了两次，都被带他来的那几位大侠阻止了，再后来也就安生了，不过看上去，人呆呆傻傻的，像是……疯了。”

顾西洲和邵玉对视了一眼。顾西洲道：“这事……真的如你无关？”

“自然自然。”小二道，“小的从小就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胆子小得连鸡都不敢杀，怎么会去害人呢。”

虽然是为了得到情报，但邵玉见他被顾西洲一顿吓唬，也有些于心不忍。她从荷包里掏出一小块金子放在桌子上道：“这个是饭钱，剩下的你就自己留着吧。也谢谢你的消息。”

顾西洲见状虽然心里有些无奈，但并未表现出来，而是道：“我们一会儿就去你说的地方看看，要是有一句不尽不实的，我们还会回来再找你的。”

小二看到金子眼睛都亮了，正想着眼前这个漂亮得倾国倾城的姑娘该不会是九天之上的仙女时，旁边坐着的那个同样好看得不像凡人的煞星也开了口，吓得他本能地一哆嗦，连忙保证道：“小人说的话，句句属实，绝无虚言。还要请二位大侠帮忙保密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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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邵二人吃过饭，便沿着那小二指的路向着村子东边走去。

邵玉想起刚刚在餐桌上发生的事情，犹豫了片刻还是道：“顾师兄，刚刚那个小二不过是个普通人。咱们拿到了消息也就算了，何必还吓他。”

顾西洲道：“唱戏就要唱演全，最后一幕也不能大意。如果他说的是真的的话，带那哑巴来的几个江湖人不是好相与的。如果不吓住他，让他不敢多说什么的话，恐怕会惹来更多的麻烦。”

“可我还是觉得……”邵玉低着头，无意识地用手攥住自己的裙摆道，“这样吓唬别人不太好。我们诚恳一点地问，他能说的自然会告诉我们的。”

顾西洲盯着她随着步伐微微摇晃的步摇沉默了片刻，在心里叹了口气，而后开口道：“嗯，以后不会了。”

得了他的保证，邵玉的心情瞬间好转了起来。她不好意思地抿着唇笑了笑，柔声道：“顾师兄你也别嫌我多事。只不过出来讨生活的，都不容易。他只是个普通人，生计就够让他发愁的了，何必还要让他为这些与他无关的事担忧呢。易地而处，想必我们也不希望遇到这样的事情的。”

“你说的对。”顾西洲道。

两个人并排走了一会儿，走到一间木屋前，隔着篱笆向里面望了望，邵玉有些不确定地道：“是这里吗？”

“那小二给的地址就是这里。”顾西洲说着，上前敲了敲院门，但是屋子里面却毫无动静。

“我听师父说，聋和哑并发的可能性很高，也许他听不见我们说话？”

顾西洲摇了摇头道：“如果他是先天聋哑的话，那群人没有必要再割去他的舌头防止他乱讲话。”

两个人正犹豫的时候，邵玉突然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她急忙转身去看，却见一个五六十岁的大娘，手里端着一个餐盘，上面放着一碗米粥和一份汤。那大娘不解地看着他们道：“你们两个是外地来的？来这里做什么？这里都是民宅，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东西。要想找点有趣的特色，往南不到一百里，就是百色城，可比咱们这里热闹多了。”

这大娘十分热情，未既顾、邵二人开口，自己便给他们介绍了许多。正停下来喘口气的时候，邵玉找准时机开口道：“是这样的这位大娘，我们……”她不擅长说谎，一时想不到合适的借口，只能求助似的望向顾西洲。

顾西洲便接着道：“我们在寻一位朋友，听说他现在在桂州隐居。我们问了人，说这几年新搬来的中原人只这一户，故而特意过来想要拜访。”

那大娘道：“原来是这样。不过可要让你们失望了。这里面住着的是个不会说话的疯子，应该不能是你们的朋友。不知道是谁骗你们的，这几年搬到我们凌云县来的中原人可不少。像城南的赵家，城西的程家，还有……”

“大娘，我们既然都来了，到底要见一见才能安心。”邵玉连忙道。

“这倒也是。”大娘道，“那你们跟我进来吧。别在外面晒着，看这小姑娘细皮嫩肉的，别再被太阳晒伤了。”

于是顾西洲和邵玉跟在大娘的身后进了屋。一推门，一股阴暗潮湿之气扑面而来，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正坐在桌子旁吧，双眼无神地盯着面前的燃了一个晚上早已经燃尽的烛火。脸上横横竖竖几十道刀疤掩盖了他真实的样貌，看上去十分骇人恐怖。他两只手无力地垂在两侧，既不想也不能再抬起来。

大娘轻车熟路地进了门，唤了一声道：“阿高，别坐在那里发呆了，该吃午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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