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第111章

慧达看了一眼被顾西洲一掌振碎了武器，就连人也飞出了擂台的那个和尚，点了点头对林吹棠道：“确是顾少侠你们赢了无误。此战极耗精力，还请几位先去休息，养精蓄锐准备应对最后一场较量。”

林吹棠闻言长舒一口气，疲惫感突然铺天盖地地向她袭来，她脚下一软，竟然就这样跌坐在了比武台上。但此刻她顾不上自己的行为是否显得窘迫，只是十分兴奋地转过头去，对着顾、简二人道：“师弟、冰块脸，我们赢了！”

然而因为刚刚胜负输赢只在一瞬之间，和简浮舟交手的那和尚收招不及时，简浮舟只能咬紧牙关生受了他一掌，脚步已经退到了比武台的边缘，如果顾西洲这边再晚一刻，现在掉下台去的恐怕就是他了。

慧达宣布结果之后，用长刀撑着地面勉强站在原地的简浮舟便再也坚持不住，如果不是他身边那个一脸歉意的和尚搀扶着他，他恐怕要比林吹棠先一步倒在了地上。他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自然也无法回应林吹棠的话。

上台来之前，经过这段时间接连不断的风波，简浮舟原以为自己的实力已经有了长足的长进，虽然在江湖称不上独占鳌头，但是一句名列前茅也不算过誉。可是经过今天这一战，他才知道自己与顶尖高手的距离还有多远。但是这样的打击，非但没有如同一盆冷水浇灭了他的斗志，反而激起了他那不服输的劲头——如果这片江湖现在的他就能一眼望到头的话，那才当真是无趣得紧。

不过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也同样让他感到震惊——那就是顾西洲的实力。之前那一场，他便已经孤身一人以一敌三先胜一局，这一场面对九人围攻，也是他应付的对手最多，然而他却仍然能扛着如此巨大的压力在那么短的时间里看穿金刚伏魔阵的奥义，并且将其反用，更是凭着一己之力成为了这场比试的胜负手。简浮舟望着顾西洲侧脸的眼神茫然了一瞬，忽然感觉到自己在这场比试中或许是无足轻重的——以顾西洲所展现出来的实力，他和林吹棠没有上场，他似乎也能一个人解决眼前的困境。

不过很快他就释然地轻笑了一声，引得腹部的伤又撕裂般地痛了起来，让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一旁扶着他的和尚不解道：“施主怎么了？”

“没事。”简浮舟道。他只是恍然想起，他这次上台来的目的。

他既不是为了帮顾西洲，也不是为了救等星沉，不过就是想要和高手过招，试一试自己的身手罢了。如今心愿已成，旁的琐事，还在意它做什么。

“玄静、玄空，扶几位施主回禅室去。”慧达见台上三人精疲力尽似乎已经是动弹不得，便指了两个尚有余力的弟子扶他们回去。

一旁的慧贤却朗声道：“且慢。师弟，我们刚刚说过的，等他们下台来，关于顾少侠是从何处学来的少林阵法以及那么多门派的武功这件事，可是要明明白白地问清楚的。”

他如此说，倒是给比武台四周刚刚被顾西洲武功所摄的围观的各门派掌门提了个醒，像是一滴冷水滴到了热油锅里，原本鸦雀无声的四周顿时炸开了锅，交头接耳地纷纷议论了起来。

“对啊，咱们光顾得看了，竟然都没人质疑他一个武当来的毛头小子，是从何处学来的那么多门派的武功。”

“尤其是伏魔阵。不光是他，咱们也都是第一次见，有谁敢说就凭刚刚那一场比斗，就能将这个阵法掌握到如此熟练的程度。”

“自从君珏的弟子踢馆收集秘籍，导致独门武功外泄之后，各门各派都将秘籍视若珍宝地收起，别说外人了，自己门派的弟子有时都难得一见。这小子是从何处知道这么多武功的？”

“不会是修了什么邪功吧？看他的内力，也不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深厚。而且对于局势的把控，出手快准狠的程度，没有天赋和多年的苦功是做不到这种程度的。倒是有点像是专门培养出来的……该不会是大兴城里那座宫殿的探子吧？”

“诶，孙掌门，江湖人论江湖事。有的话可不能乱说。”

“慧贤师兄。”慧达出声打断周围的议论道，“你要留顾少侠来对峙并无问题，只是每场闯关之后会有一炷香的休息时间是规定。如果你现在就要问个清楚，我就让先弟子把香熄灭了，等真相大白了之后再点燃，如何？”

慧贤刚要答应，但是转念一想，顾西洲这个人阴险狡诈，脑子活络，如果真的这一招打不死他，岂不是平白多给了他喘息的时间。倒不如就让他闯阵，闯不过皆大欢喜，闯过了再来细细分说一二，自己的胜算也更大些。于是他便抽了抽嘴角，试了两次勾起了一抹和蔼的笑道：“我不过是给师弟提个醒，怕你把这件事忘记了而已，既然你想得稳妥，那么就照你说的做吧。顾少侠的解释留到后面也好，免得比试中断，也扰了大家的兴致。”

虽然慧贤这话说得讨巧，把责任都归到了慧达的身上，但是慧达也没打算跟他在这件小事上再分辩，便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道：“慧贤师兄说的是。”

在台上的武僧见两位长老商量出了结果，便按着刚刚慧达的吩咐，想要扶着顾西洲一行人往台下走。玄静扶着简浮舟，玄空则走到了林吹棠的旁边，念了句“阿弥陀佛”，问道：“林施主，我扶你下去吧。”

林吹棠大咧咧地摆了摆手，自己撑着砖面站了起来道：“谢谢小师父，我没事。麻烦你去扶我师弟起来吧。”刚刚三人的阵型，林吹棠站在背面，面对的对手不多，加上顾西洲和简浮舟的有意照护，让她反而成了三个人中伤势最轻的一个，除了手臂和腰侧的两道外伤，就是有一点脱力而已。

但是顾西洲却不一样，他虽然外表看不出什么来，然而林吹棠知道他一贯能忍，无论心里有什么总是不行于色，但受的伤绝对不比简浮舟来得要轻。再加上最后那结结实实地一记重锤打在身上，让林吹棠不免有些担心他的伤势还能不能支撑他继续接下来的闯阵。

玄空见林吹棠确实无事，便点了点头想着顾西洲走去。然而这场比试结束了那么久，顾西洲却还是保持这最后一式出招时的样子，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地，一双凤眸无神地望着前方，却似乎是什么都没有映进眼里。玄空唤了他两声，他也依然是毫无所觉，连眼睛也未曾眨一下。

林吹棠也察觉到了不对，停下了往台下走的脚步，小跑着走了过来。看着顾西洲这样，她吓了一跳，想要伸手拍拍他，又怕惊到他，一时之间颇有些手足无措。

“看他这样子……不会是走火入魔了吧？”

“我看他这状态仿佛也像。”

“刚刚比试接近尾声的时候，他明显就表现出了后力不济的样子，但是不过几招下来，又变得应付自如了起来，说不定问题就出在了这里。”

“赵掌门说的是，而且看他最后一招竟然直接把人振飞出去的那个架势，丝毫不像是苦战了许久的样子。可能就是因为强行调动内力，导致经脉逆行，内息紊乱也未可知。”

“这……不会吧？慧达大师……”林吹棠听了台下人的话，虽然不想相信，但也不免担忧起来。可她自己对着这样的局面却是毫无办法，只能求救似的把目光看向慧达。

周围人都是武林盟排的上号的人物，虽然说他们对于顾西洲扰乱了审判一事颇有微词，但是也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信口胡说。慧达也觉得他们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他刚想走上台去看看顾西洲的情况，就在这时，比武台上方突然传来了一声响彻云霄的鹰鸣。

众人同时抬头向上看去，但见一只苍鹰在擂台上方盘旋了几圈后，缓缓地落在了顾西洲的肩膀上，亲昵地用头蹭了蹭他的脸颊后，在他的耳边又一次的鸣叫了一声。

“这哪里来的鸟啊？”

“姓顾的小子养的？”

林吹棠见状，也有些不解地看向简浮舟道：“是师弟养的吗？怎么好像和他很熟的样子？”

简浮舟站在台下点了点头。和顾西洲通行的那段时间里，他确实见过几次顾西洲喂鹰，让它送信的画面。

顾西洲似乎也被这声鹰鸣惊醒，口中喃喃地轻轻吐出那个他藏在心里念了许久的名字，只是他的声音太小，那三个字刚刚出口，就瞬间消散在了空气中。

“你到底希望我怎么做？”

他轻叹了一句，如梦初醒地回过神来，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没有刻意伪装的眼神冰冷而凌厉地在台下扫视了一圈，在场那么多人前辈高人，竟然都被他的气场压住，一时间在这片难得的冬日暖阳下，空气却冷得仿佛要结冰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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