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18章

（1）

你拿出手机，发现是亚诺给你发的消息后瞬间松了口气。幸好，不是什么加班通知。

不过亚诺的消息有些奇怪。

你将图片放大，其中的背景是你家的厨房。图片的一角有个黑色的影子，中心是只白毛红眼睛的鸽子。

这些刺客到底干什么的？你不由得再三怀疑起那些刺客的专业性，说好的刺客冷酷无情呢。

不过你还是认真回复了亚诺。

“小姑娘，谁给你发消息了？”艾吉奥见你的动作，好奇地凑过来。

“是亚诺。他问我这个家伙怎么处理。”你将手机展示给他看。

“鸽子？”伊薇弯下腰，看清手机屏幕后吃了一惊，“多里安大师养了鸽子？”

“不，是这只鸽子跳进热水里了。”你将消息往前翻，指着上面的文字说。

“自杀？”

爱德华读完那段英文，眼尖地瞥到了消息的时间点，于是用手指往上轻轻一滑——手机屏幕上还有你与亚诺曾经的消息，不过全是中文，他看不懂。

“……由我来说不太合适，为什么亚诺给你发了这么多消息？”

寒鸦号船长蹙眉，一鼓作气将消息翻到了最顶端。

上边全是中文，没有一句英文，他什么也看不懂，但这并不能令他心情转变。

这下雅各布和康纳也凑了过来。刺客们将你团团围住，要是不清楚事态的人，恐怕要将这场面当成霸凌。

“让我看看。”雅各布挤开爱德华，握住你的手腕，轻松就将你拉进了他的身旁。英国男人的手上还红着一块，但是丝毫不碍他使力，他的手心有些粗糙，厚茧擦过你的皮肤，带来一阵奇怪的痒意。

他弯下腰，脸几乎就要碰到你的头了，甚至你都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声。他熟稔地将另一只手搭在你的肩膀上，像是要把你圈进怀里一样，你们的距离一时间缩短到了令人紧张的地步。他的双手就像是块烙铁，那股温度使你感到不安，令你想要逃避，但你知道雅各布并无恶意，所以只是不自然地缩紧了脖子，一动也不敢动。雅各布却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你的手机屏幕，好像没有察觉到你的异样，碧眼里满满都是认真。

你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似乎是薄荷味沐浴露的味道。

“哦，全是中文……亚诺说了什么？”

他看完后，转过头看向你，眉头也皱了起来。

你与他的距离太近了，他转头的一瞬间，鼻子甚至撞上了你。你能清晰看见他眼中的自己，一头黑色的发，面容说不上好看也说不上丑陋，是站在人群里根本看不着的程度。

而他，一副外国面孔，一双孔雀石般的眼瞳，白种人高挺的鼻梁——这些特点在东亚人当中就足以显眼，但你敢保证，就算把他放在一堆外国人当中也是毫不逊色的，不仅仅是颜值，还有他身上的特殊气质。

“呃……”你张了张嘴，发出一阵长叹，“就是，他问我一些中文的问题，比如这个。”

轻轻推了推他的手，你发现对方根本没打算松开，反而加重了力度，你也就只好贴着他的手，翻了翻屏幕，用食指指着其中一条消息说：

“中文为什么没有阴阳性。”

然后你又往下敲了下屏幕，说：“如何分辨中文的时态。”

亚诺提出问题的下一段是你为他的长篇解说，你只对雅各布简单地概括了一下。

接着你继续往下滑，停在了另一个问题上，一本正经解释道：“怎么准确使用中文量词。”

雅各布的表情瞬间僵硬了。

伊薇突然轻笑一声，连带着康纳也不禁摇起了头。

爱德华低低骂了句什么，但你没听清。

“……所以，亚诺问我这些东西有什么地方奇怪吗？”你歪了下头，盯着雅各布的眼睛。

黑鸦帮老大躲开了你的目光，但是并未打算松手。

“当然没问题。”回答你的是伊薇。

英国女人轻松地掰开雅各布的手，语气十分愉悦。她无视弟弟抛来的眼神，挽住你的胳膊，低低在你耳边说道：“有时间也教教我中文吧。”

（2）

下午的时光你过得很艰难。

回到办公桌的时候，刺客们也跟着你走进了部门，没有人拦他们，经理和一些你完全记不住名字的上司都默许了他们可以随意参观。

你一坐下，同事对你射来的目光都快能具象化了，整张脸都写着“嗑学家”三个大字。

“快说说，你喜欢哪个。”下午上班即摸鱼，同事啪嗒将背包的笔记本电脑放在桌面上，输入开机密码，新建出文档，在你的注视下明目张胆将文档重命名为：“我的同事是隐藏大神”。

“打住，姐妹。”你深深叹息，“艺术源于生活，高于生活，但请不要拿我做你的素材，请饶了我。”

“好不容易有个活生生的例子，怎么可能不写！”同事理直气壮地摁了下鼠标，“快点，灵感小姐。”

光标闪烁着，同事将手指放在键盘上轻轻扣打，一边对你投来期盼的目光。

“呃，但是我对他们并不是爱情。”你悄悄抬头看了眼刺客们，心里有些担忧。

雅各布一进门就对电脑感了兴趣，刷刷几步跑来桌前，好奇地盯起鼠标，最后还和你们部门唯一的程序员大哥聊了起来。

艾吉奥则是坐在一旁看爱德华刷手机，康纳和伊薇被请到了经理的办公室，似乎有什么话要和他们谈论。

“哦，我懂，友情。”你的同事恍然大悟般狠狠一点头，“不过没关系，友情也能磕！”

“等等……”你苦恼地抓了下头发，决定先糊弄过去，“让我先完成工作——”

“这简单，来来来。”同事听此，刷地一下连人带椅子贴到你身边，夺过了你的鼠标和屏幕，“交给我，这些玩意儿根本不需要花那么久的事件，作为报答，你得好好跟我说说你和他们的事情哦。”

说罢，她一秒进入工作模式，也不等你同意，整个人都散发出了严肃的气息，手指在键盘上飞舞起来，快得简直能飞出残影。

你呆呆地盯着屏幕，没一会儿那些任务就一个不落地完成了，此刻也才仅仅过去了半个小时。她点击了最后一下鼠标，关掉文档，耍帅似地推了推眼镜，然后偏过头来对你露出笑容。

她的业务能力熟练得令你自叹不如。

“好了，你的工作已经全部完成。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是给我说说你和他们的故事，一是帮我出点子完成这个。”

她指了指自己的办公桌，椅子轻轻一转，连带着她的人回到了位置上。

看来无论如何都逃不掉被写同人文的命运了。

你深深叹息。

“嘿，小姑娘。”艾吉奥和爱德华走到了你的身边，“你的工作完成了？”

“暂时算完成了。”你回之以英文，余光看到同事正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小心打量着两位刺客，如果她的英文还没忘，估计早就忍不住上前去问这问那了。

“暂时？”爱德华瞥了一眼同事，然后默默地又将目光放回到了你身上，“我看到你没什么动作，还以为……”

“不是，你怎么看到的？”你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明明你和同事的工位被电脑屏幕高高挡住了，而他们俩离得较远，按道理不走近根本发现不了你这边究竟在做什么——除了飞檐走壁外，他到底还有什么超能力？

爱德华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我标记了你。”

“那个特殊视觉？”

“准确来说是鹰眼。”艾吉奥补充道。

“除了一眼能发现罪犯，鹰眼还能标记人？”你看向艾吉奥，一时间难以理解，“你也能？”

意大利人摇摇头，说道：“我们每个人的鹰眼能力都不同，爱德华的鹰眼和雅各布他们相似。”

同事突然推了推你的胳膊，低低问你在和两个外国人说什么，为什么你一脸吃惊。你感觉浑身一阵恶寒，鹰眼就像是监视，无论你在做什么，都逃不过这群刺客的眼底，他们什么时候标记了你，你都无从得知。

在此之前，他们又看到了多少，你也不清楚。

你的一切完全没有**可言。

“小姑娘？”寒鸦号船长困惑地开口叫了你一声，似乎不明白你为何沉默了下来，甚至试图用手去触碰你，然而被你躲开了。

（3）

爱德华见你一脸戒备的模样，一下子就明白了你心中所想，于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要不是有人还在工作，这位船长得捂住肚子大笑。

“好吧，小姑娘。”他拼命忍住笑意，“放心，我才刚刚标记你，而且这个标记不是永远都存在的。”

“真的？”你半信半疑地放下了些警惕，但依旧往旁边挪了一步。

“我什么时候会骗人？”船长拍拍胸脯，“肯威船长从来不会说谎。”

艾吉奥推开了爱德华，挤到你面前。

“我们不会对你做什么有害的事情，小姑娘。或许你会觉得很奇怪——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现在我们负责保护你。”

他挤了下眉眼。

“嘿，艾吉奥，你怎么说出来了！”爱德华气势汹汹地瞪了他一眼。

“你觉得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能解决信任危机吗？”意大利刺客勾起嘴角，“在女士未同意之下用鹰眼标记，就好比耍流氓。”

“真正的老色鬼别说话！”

“呃，爷爷……”

“老色鬼？”

爱德华举起手，刚要反驳，身后就传来了康纳和伊薇的声音。

这两个刺客看起来已经谈完话了。你伸长头往经理办公室看了一眼，发现经理一脸喜悦——这两个刺客又做了什么？

你只感觉思维乱成了一团。

“康纳！”爱德华像是找到了救星一样，一把扯过印第安人，“你说说，后世对艾吉奥是个什么评价，让他亲耳听听。”

印第安人呆呆地歪了下头，对上艾吉奥的双眼，有些不知所措。

“你们在说什么？”伊薇将手搭在艾吉奥肩上。女刺客同样弄不清状况，碧眼里满是困惑。

同事好奇地看看你，又看看爱德华，完全听不懂你们的对话。不过她还是在文档上敲下来一段文字，具体你没有看清，不过看她那一脸嗑到了的表情，估计写的不是事实。

你缩到伊薇身边，将事情告诉了你最信任的刺客。

她听完后也笑了起来，然后默默从衣服里拿出了杖子，轻轻地敲了两下爱德华的手臂。在肯威船长的情绪消失之后，她看向你。

“没关系，以后再发生这种事，把他们关在门外就行。”

“伊薇？”艾吉奥愣了一瞬，“‘他们’包括谁？”

英国女士愉悦地说道：“包括你们这群老大不小的家伙。”

（4）

将剩下的“工作”完成后，你站起身来，围着你的四个外国人也刷地一下站直了身子，活像是几个保镖开始进行工作，而你就是被他们保护的目标。

一整个下午，你都在给你的同事讲你和这些刺客的故事。刺客们对新事物也十分感兴趣，非常大方地就用英文说了一大堆，当然刺客的身份还是有好好隐藏的，而且你的同事听不懂，于是你这个中间翻译便能够随意发挥了。

你看着同事的文档字数飙升到了一万，从一开始的都市类转变为了玄幻，又从玄幻变成了西环，最后干脆写成了言情。

不过她对这前面的稿子还不是特别满意，删删改改，直到写到“你”初次与“伊薇”见面后才停下手指。

她鲜少在下班后都还在公司待着的，将一万字删改到一半才勉强满意，而周围的人早已整理好随身物品，连平时慢吞吞的同事都离开了位置。

“明天再继续跟我说说吧，今天就先到这里。回去我再改改。”

同事对你和刺客们道了谢，将笔记本收好，脸上绽放出了笑容。

“不用谢啦……”你摆摆手，头一次被人写同人的感觉有些奇妙，虽然她在作品里用了第一人称讲述“你”的故事，但作为当事人，你的心情十分别捏但又不能说是不爽。

“写完了让我看看吧。”你想了想，说。

“当然！你可是我的灵感源泉！”同事爽快地答应了。

和同事告别后，伊薇叫了声依旧沉溺于与程序员大哥聊天的雅各布。黑鸦帮老大抬起头见你们已经准备好离开了，便飞速对程序员大哥道了谢，然后嗖地一下子跑到你身边。

“该说晚上好了，是吗？”

走出门后，雅各布抬头看了眼天边的夕阳，白日的活力渐渐褪去，远处闪烁的交通灯在阳光下布上一层浅色的阴影，建筑物的影子被拉得老长，周围的温度慢慢降了下来，飞驰而过的汽车带来一阵风，令人心情不禁放松下来。

慢悠悠地走在人行道上，刺客们也不着急，跟在你的身边。你感觉这些人突然可爱了起来，即使他们白天做的事情令你头疼不已，但现在你很庆幸身边有这些有趣的家伙在。

“你们饿了吗？”

在等待公交的时候，你偏过头看向一边的刺客。伊薇和康纳抱胸坐着，雅各布和爱德华刷着手机，而艾吉奥站在你身边，为你提着包包。

“我还行。”伊薇说着看向康纳，大个子印第安人点点头。

“晚上要我露一手吗？”雅各布对你眨眨眼，“我刚刚看到了一个料理视频——”

“我建议最好不要碰厨房。”伊薇立即给了雅各布一个刀子眼，“你的手艺能杀死所有刺客大师。”

众人笑了起来。

“好吧。”雅各布也忍不住笑道，“我就是开个玩笑，这个活还是交给多里安大师才对。”

“说起亚诺，他说过要去看谢伊。”艾吉奥提起了白天的事情，“那个圣殿骑士……”

“至少在我眼里你们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你望向远方，只见公交停在了交通灯前，于是你招了招手，叫他们准备好：“车来了，各位。”

（5）

你们坐上的是末班车，到家的时候天已经暗了。

阿泰尔站在街道路口迎接了你们。

和刺客们下车的那一刻，大家还热热闹闹聊着今天的事情。雅各布一眼就认出了站牌处的人，伸出手指指向他，那位黎凡特刺客双手环胸，一副在等人的模样。听见雅各布的声音后，他转过头，金色的双眼敏锐地捕捉到了你。

这时路灯倏然亮起，地面的砖石染上一丝暖色。他的身影从黑暗中显现出来，清清楚楚暴露在你的眼中。

公交车再次启动，发出一阵呼声，离你远去。

“晚上好。”

阿泰尔对你点点头，脸上似乎露出了一丝笑意。

他放下双手，朝你走来，先是和你身旁的刺客们互相拍了下肩，最后才弯下腰，语气柔和地对你说道：“欢迎回来。”

不知是灯光的原因还是什么，周围的空气霎时间变得有些暧昧，黑夜带来的寒冷也不复存在。

你有些恍惚，不禁抬头扫了眼路灯，然后又揉了下眼。

并不是空荡荡的站牌，也不是死一般的寂静，身旁有人的气息，而且正将你温暖地包裹在其中——眼前的金瞳刺客是真实存在的。

“晚上好，阿泰尔。”你看着他的眼睛，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一样。

“我回来了。”

黎凡特刺客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大导师是在等我们吗？”雅各布笑嘻嘻地插进你和阿泰尔中间，“真贴心。”

黑鸦帮老大悄悄打量阿泰尔的目光，见他心情不错，又偏过头来看看你，略微困惑地挑起了眉头。

阿泰尔没理他，而是看向了其他刺客。

“你们没有做什么高调的事情吧？”

伊薇立即摇摇头，雅各布也跟着姐姐摆摆手。

“我们是刺客，低调行事才是我们的作风。”

你听到雅各布的回答噗嗤一下差点笑出来，不过你飞快捂住了嘴。

阿泰尔看了你一眼，然后又用目光询问爱德华和康纳，得到的结果是一致的。

“我们和那里的家伙打成一片了。”寒鸦号船长开口完全没有犹豫，“你可以问问小姑娘，我敢保证她的说法更有说服力。”

于是阿泰尔再次看向你。

你悄悄瞥了一眼其他刺客，最终决定为他们保密。

“当然，他们非常安静。”你微笑着说，“我从来没遇见过那么安静的刺客。”

阿泰尔将信将疑，但最后还是没有在这件事上过多纠结。

“亚诺和谢伊在看家。”他说，“看你一直没有回来才叫我去站台接你。”

“呃，既然你出来了，那他们两个打算干什么？”

“似乎要做什么中华料理。”

“亚诺我倒是放心，不过谢伊……”

那位圣殿骑士在之前可还是伤员，你有些担忧他的情况。

“他……”阿泰尔顿了顿，“我们还先回去看了才知道。亚诺说他人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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