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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舅子造访(加内容,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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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侧,两个亲兵见将军脸色,马上上前,一人拎起一个婆子,将两人一前一后扔了出去!

沈肇眼眸一眯,压抑了一路的质疑和怒气瞬间喷薄出来,顿时勃然大怒,抬手指着阶上男人:“好你个夏侯轸,我还当是谣传,没想到你果真这样对我妹子!”

两个婆妇齐齐上前,一个抱住沈子菱的腰,一个抓住她的手臂。

“拉住夫人!”那婆子怕嗣王妃在众人面前失仪出糗,忙跟旁边仆妇使了个眼色。

沈子菱听说大哥突然造访,早就心潮起伏,此刻一看见真人,再压抑不住,挣脱冬儿和一个婆子的手,箭般扑过去,痛哭失声:“哥——”

中间那熟悉的身影,不是妹子又是谁?

府邸门口的阶下,早守着等待的嗣王府奴从。

到了嗣王府门口,沈肇由鞍上翻身下马,朝前望去。

百姓们议论纷纷,暗中猜疑。

守城主帅无要务不得擅自离岗,今次携亲兵风尘扑扑赶来江北是做甚?

那就是隔壁驻守玉龙的沈将军,嗣王的大舅哥?

银鞍赤缨上的年轻将军面色冷清,沉默不一言,眼眸似是压着极度的不悦,率着马下两侧游蛇般的齐整亲兵,朝城央的嗣王府行去,一路引来江北不少百姓驻足观望。

可这份宁静,又显得山雨欲来风满楼,说不出的让人紧张。

北地金黄落日落在地平线上,给大地染上一片即入夜前的宁静。

沈肇进江北城时,已是日斜时分。

*

“不是,是舅老爷,玉龙沈将军!”

“谁?老子舅舅早翘辫子了!”沂嗣王已经气糊涂了。

家丁摔趴在地上,却顾不得疼:“舅、舅老爷来了,已在城门外——”

“什么事!急急吼吼的!有屁快放!”沂嗣王正愁一股气没地儿,形似阎罗,恶狠狠地抬脚,踹了那家丁心窝子一脚,早不怀孕晚不怀孕,这个时候怀孕,怀你娘的头啊。

家丁满脸慌张地跑进主屋,在外面跪下来:“爷——”

沂嗣王咬咬牙,正要拉了她手继续说打算,却听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喧闹。

男人枕畔的承诺,原来全是信不得的。

语气镇定得慑人,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两个字,宛似这席对话的终结词。

话没说完,沈子菱掀开他手:“行了。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

“尤氏被赶出府时,原来有了身孕,我欲意将她先接回……”

“为什么?”

“尤氏。”

“谁。”心里似是最后一线希望,砰一声,没了,沈子菱的口气也诡异地平静。

这个她,自然是女人。

沂嗣王不语,终是喉结一动:“其他人就算了,一人,我已经派宋管事,接她进府了。”

沈子菱见他不正面问题,心里一点点地宕下去:“我不记事,你却该记得。你忘记你那晚答应过我什么吗?”

“你是真的不记事了吗,妒性为什么反而更厉害?”

沂嗣王见她翻脸,这才收起玩笑,却仍盯住她,不说话,似在斟酌,半晌,才开了口,却并不是答应散姬,只近前几步,鹰目审视一般:

“……”

“一个不给爷留?”

“当然!”

“全部?”

“天子尚能夫妻成双,为什么你就不能!既然不碰,散去又怎么了?”沈子菱见他忽然变了神情,心头也跳得厉害。

他试探:“为什么想要散去西苑姬妾?我应承你,今后再不碰就行。”

沂嗣王笑意一匿,讪讪挪开爪子,却心中一动,记起宋管事刚刚提的那件事,蓦的,心情顿时全败坏了。

沈子菱嫌恶蹙眉:“挪开,一身臭汗!”可心里又泛起几分欣悦,他笑得这样痛快,想必应该是答应了?

沂嗣王一怔,登时哈哈朗笑,手臂将她细腰缠住,卷入怀里,低低谑笑:“一身妒劲儿,爷倒是越来越喜欢了!以前算爷瞎了眼好不好!”

“好!你痛快,我也不含糊,”沈子菱掷地有声,娇容一抬,“那你即刻散了西苑的姬妾,咱们就好好过日子。”

沂嗣王在感情上粗率,禁不起质疑,忽的有些薄怒,一拳头砸案:“爷如今什么心思,你还不知道么!都做到这份儿上!你别逼爷说那些恶心情话,爷说不来!”

“所以,你还是愿意我继续当你嗣王府的主母?”她开了声。

他目色微敛,余光炙炙,暗下打量她神色的变幻。

“你听说了?”沂嗣王清清嗓子,看冬儿离开时的神情,知道她估计听说自己派人拦信的事了。

再一看那张镂空心牡丹的八足架子床,两人更是不约而同错开脸,避开眼神的交会。

竟还有些说不出的尴尬。

主卧不小,可只余两人,又微炽。

那夜后,军营事吃紧,加上她不知道是还没回神,还是有些不好意思,避开了几次,今天才算是两人面对面的相处。

冬儿先行退下。

碧珠穿作的帘子哗啦啦流水一响,伴着靴步声,沂嗣王走了进来。

正这时,门口传来下人通报。

冬儿只怕她还没听明白,又说:“小姐,姑爷根本不想跟您和离呢,您看,姑爷这不让步了,宁可自打嘴巴。”

沈子菱一滞,放下手上东西,哗的站起来。

“去派人加急赶路,拦截和离函了。”冬儿开心得很。

沈子菱一如既往,开了几个陪嫁箱柜,一边擦拭几副岁朝清供的画册,一边在想着什么,心不在焉:“干嘛。”

可今天,冬儿从外面回来,却喜上眉梢,打了帘子进去:“小姐,刚宋管事出了一趟府,你猜干嘛去了?”

冬儿也不知道是喜还是忧,总之,几天间,比沈子菱还要纠结不安。

那夜两人醉酒,合宿主卧,第二天收拾床榻,冬儿明白生了什么。

主厢房内,冬儿看得出来,小姐几日下来,坐立难安。

*

沂嗣王脸色瞬时沉暗下来。

说罢,附在主人耳边,说了一通,又凝住主人神色,等待回复。

宋管事这次声音了低:“这事儿老奴是刚在外面听说的……”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他眉目一抑。

沂嗣王心中大石却荡然一轻,见宋管事面上又划过一丝犹豫,欲言又止。

自己作的一手好死,跪着也得追回来。

宋管事双袖合拢,汇报:“已派骑兵乘千里驹去拦截和离函了。爷放心,前面送信坐骑脚力一日百里,今日派去的日行千里,加上双辔连夜更替赶路,手持爷的通关令牌,过城穿郡不需停留,应该赶得及。”

丢下长弓,沂嗣王拍了拍手,接过棉帕飞快抹了抹汗,走到宋管事跟前。

究竟是什么急事?

今日的嗣王,分明无心,也无视荣誉。

嗣王手下,从不射空靶,无论沙场,练兵,还是习武,视射空靶子为武人耻辱。

旁边家将的一阵低低惊呼,又面面相觑起来。

“咻”一声,箭矢脱弦而出,划破半空,朝前直飞,最后歪歪射在地上的草丛里。

沂嗣王惊觉门口进来了人,却余光一瞄,长臂匆匆一收。

宋管事退在一边,准备待主人卸了箭具再禀。

嗣王练武习文,从来不喜叫人打扰。

已经是凉寒的天气,主子束起高冠,裸着昂长矫健的上躯,颇温润纤秀的外表下,肌肉却是武人固有的结实有力,此刻颈腹热汗滚流,精瘦腰身系着鱼腾云海的品爵腰封,手持长弓,沉腰贲臂,目视前方几丈开外的红心箭靶。

月门内,旁边伺候的家丁手上捧着嗣王因为练武而脱掉的外衫。

这日,廊檐下,宋管事脚步如飞,揣着一口噗咚跳着的激动的心,走过几道门坎儿,跨进练武房的院子月门。

送棉被的同时,宋管事心里很是欣悦,两口子关系总算好些,对于老忠仆来说,又有什么比主子夫妇和睦更重要。

不到几日,在主子的暗中提醒下,宋管事亲自带着家仆往主院夫人的闺房这边,送来不少过冬的寒衣棉被。

只有主院这边,是刚刚来没多久的嗣王妃一行人。

嗣王府的人在江北多年,早过惯了这儿酷寒的漫长冬季。

换上秋衣,每院各房添上手炉脚炉的同时,嗣王府的氛围似是也脱去了夏日的焦躁,沉静了许多。

金风一阵阵的刮在皮肤上,宛似刀子割肉,干冷干冷,比京城的风还要寒凉几倍。

短短几日,北境的冬来得格外快。

季节渐深。

**

他俯在她耳边,低低承诺。

语气虽恶气狠狠,又隐含着有渴求。

“你敢对别人这样,我就叫你生不如死!”

手儿紧捉着他脖子,指甲尖儿一弯,深深地扎进他肩膀上的肌肉里,她宛似霸道的小母豹:

她半醉半醒,根本没力气抵,睫毛懒懒耷下。

可如今看她,——养个任性的女儿,也不外如此吧。

他没子嗣,也从没准备让府上的姬妾为自己生育子女,更没想过教养儿女是什么景象。

一辈子,到底也不长。

以后,她刁,她妒,她霸道,让着不就好了?

他纳闷得很,以前为什么要跟一个比自己小数条代沟的女孩频频斗气?

却听得她粉洁玉清的脸蛋骄阳似火,啐了一口。

他比她长快九岁,闺帷内玩笑般唤她一声乖儿,不为过。

“小乖儿。”他沙哑着声音。

这是趁人之危!

她尖叫一声,惊散檐外北疆夜鸟,大骂一声:“混蛋!”

“呀——”

不知怎的,今夜就算骂人,也好听很多。

手没推着人,红绸一荡,不小心勾落了帐帘。

沈子菱莲脸红扑扑,显然意识不到即将要出事,只嘟嚷了两声,手一抬。

夜鸟枝间密密匝匝地低啼,惹人心。

夜又深了几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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