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我大概在梦里
圣诞节假期中, 肖恩除了抓紧一切时间和家人亲密相处以外……
他还专门去史密斯大剧院, 探望了伯尔曼导演他们。
剧院的人员有了些变动，有了很多生面孔。
但那些熟悉的人, 看到肖恩之后, 还是非常开心地围着他说话，时不时情绪激动地问一句‘你要回来吗？你还会回来吗？真希望你能回来。’
伯尔曼导演直接把肖恩从人群中拉出来，欣慰地打量着这个几乎是大家一起看着长大的孩子, 像过去一样揉了揉他的小卷毛，鼓励地说：“别听他们的, 斯蒂文都和我说了, 你现在的发展很不错, 继续保持住，加油！”
肖恩无意识地露出了一个和当年有些相似的腼腆笑容。
虽然现在回想，最初在剧院工作的那段时间，距离现在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但对他来说，那始终是非常珍贵的记忆。
尤其是给了自己很多帮助的伯尔曼导演。
如今，还能再次收到这位长辈给予的祝福和鼓励, 让他不禁有了一种被认可的圆满感。
不过，和其他人聊天的时候, 那位负责招聘的玛丽小姐却提起了‘剧院里《丘比特的胜利》已经换了三任男主角’的事情。
“换了三任？”肖恩吃惊地重复着。
听说肖恩过来, 也赶过来的苏珊娜，这时淡淡地瞥了玛丽一眼, 依旧气场十足，非常淡定地挥手：“别在意, 演员一向是来来走走，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是这样吗？可三任，也太频繁……”肖恩怀疑地问。
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阿莱西奥，满脸含笑地直接打断他：“当然，你这次来得时间比较巧，刚好碰上我俩在这边排练。不然，按正常来说，我和苏珊娜也不是天天都在史密斯剧院演出的。”
肖恩这才想起，演员确实不隶属于剧院。
他们通常都会被人邀请，或者遇到一些心动的招聘信息，主动去应聘角色，往往也是在各个剧院中流动着表演的。
紧接着，他们又开始饶有兴趣地追问肖恩在好莱坞的事情。
话题一下子被岔开了。
等告别离开剧院后，肖恩才想起，自己忘记详细问问，为什么总换男主角了？
不过，他回家和家人闲聊，无意间提起这件事后，瑞安却消息灵通地说：“你说换男主角的事情吗？我知道。”
迎着肖恩好奇的目光。
他漫不经心地解释说：“玛丽和我提过几次，观众普遍不认可别的人演那个什么……就是你以前演的那个角色，为此还闹了好一阵子。剧院费尽心思，换了好几个男主角都不行。最后，他们干脆请编剧改了剧情。”
“改了剧情？”
肖恩惊奇地问。
“具体我不清楚，但似乎是削弱男主的存在感，删掉他的部分戏份，又增加了好几场女主角的独唱。改完后再放映，虽然没你们那时候火爆，但苏珊娜和阿莱西奥都能撑得住场子的。”
瑞安似乎对这些不怎么感兴趣，语气很冷静说：“你别想了，知道太多也没好处。反正现在不管这出剧到底是好是坏，是成是败，已经和你没关系了。难道如果这出剧非你不可，你还要再回来继续唱吗？别忘了，你现在混的是好莱坞，又不是剧院。”
詹姆斯瞬间警惕：“回来？等等！你不会真那么想吧？”
他立刻凶巴巴地瞪了过去：“肖恩，我警告你，别一天到晚傻逼兮兮地总想当什么救世主，地球缺了你照样转，剧院没了你也不会倒闭。”
“等等，我没说重回剧院啊。”
肖恩委屈地喊冤说：“我只是好奇问问而已，我哪有那么傻？既然已经是离职人员了，我还回去干什么？”
但詹姆斯和瑞安又是那种特别默契地互相对视了一眼。
然后，他们异口同声地说：“你最好记住自己今天说的话。”
肖恩简直莫名其妙了！
为什么家里所有人都觉得他特别心软、特别善良、特别有当救世主的潜质？
他也是有亲疏远近的，所谓的养家，只是想照顾家人，但前提必须是‘喜欢的家人’，又不是所有人！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
曾经发表的那些‘赚钱养家’言论，早就被詹姆斯散播的全家皆知了。
这直接导致，家里所有人都觉得：肖恩是个烂好人！
他自己刚赚没多点儿钱，居然想把一家子都养起来！？
果然弱智，脑子不清楚。
很可能连莎莉都不如，起码莎莉三岁的时候，就知道藏好自己的奶糖，不给卢克吃了。
弗洛西家怎么会有这么善良的人……
等等，不会是某个酷爱捐款爱心人士的遗传吧？
这么一想，全家人都觉得惊悚！
用凯西的话来说：“比起乐善好施，我宁可他从此以后铁石心肠、冷酷无情！虽然我很爱肖恩，但假如他敢像那个女人一样胡乱施舍同情心，我会亲手举着平底锅，把他打回原形（弱智）！”
（肖恩：……不是，信我。别听詹姆斯瞎说，我对人好，也是分人的。)
除了这些琐事外，圣诞节最重要的事情，自然还有——收礼！送礼！
肖恩收到了很多圣诞礼物，也送出了很多份。
家人送的礼物都比较温馨实用。
总有一种‘弟弟在外面打工受苦错觉’的詹姆斯，送了两双长筒袜子。
但却在袜子里塞满了钱，他自己还不认帐，假装那是圣诞老人的杰作（肖恩：还圣诞老人？拜托，大哥，我已经快十八岁，又不是八岁！）；
瑞安送了一瓶男士香水，说给一家时尚杂志拍照片时，杂志主编送的。
至于转手给肖恩的原因，在于‘遮掩遮掩你身上的奶味吧’（肖恩：这完全是污蔑）；
凯西亲手织了好几双毛线手套送给大家（肖恩：果然妹妹最贴心）；
卢克居然买了一本漫画给肖恩，但因为‘复仇者联盟的漫画卖光了，我买了蝙蝠侠’（肖恩：喂，你不知道漫威和DC是对家吗？算了，反正我都爱看。）；
最后，莎莉送了一颗奶糖。
（肖恩：果然妹妹最贴心 1）。
肖恩高高兴兴地拆礼物，挨个儿和大家道谢。
家人对于从肖恩那边得到的什么西装、领带、首饰、运动鞋和小裙子也都挺满意的。
不过，比起这些大家都高兴的礼物。
肖恩今年收到最奇葩的礼物，来自于乔治，他寄过来一封信。
拆开信封，拿出信后。
肖恩发现，那是一封记录了所谓‘肖恩一整年罪行’的信。
随便摘取几段，像这样：
[你上次吃完蛋糕，拥抱的时候趁机抹在我的西装上擦手指头，别以为我没发现，你是世界上最邋遢的小狗！]
[我在XX大楼的走廊里，不小心摔了一跤，你在旁边捂着嘴，笑的像是快断气一样。]
[我去酒吧喝酒，你偷偷和我姐告状。]
……
然后，他在信的末尾写：
[你这么坏的小狗，根本不配得到圣诞礼物！]
[圣诞老人不给坏小狗送礼物。]
看到这里的时候，肖恩已经开始生气了。
但乔治后头还有：
[但善良的我，还是决定原谅你。]
[是的，我送你的圣诞礼物就是：宽恕！]
去你MD宽恕！
你才是坏小狗！
肖恩非常非常非常想立刻飞回洛杉矶，一口气冲到他家里，揪着他的脖子，把自己送出去的圣诞礼物重新拿回来！
你这么讨人嫌的乔治！
也根本不配得到我花了九块九美元高价买的一罐子仿真大蜘蛛！！
相比较之下，理查德送的圣诞礼物是所有礼物中最精致用心的了。
光是看包装就让人眼前一亮：漂亮的礼盒加上丝带、鲜花，和带着香气的贺卡。
贺卡是折叠的，打开后是立体的圣诞树。
并且，祝福语也是整整齐齐的手写出来，一行行优美的花体字，看起来特别真诚：
我发誓平安夜不睡觉。
因为，我想听到屋顶上驯鹿奔跑的舞步。
亲爱的，这个圣诞节……
在我看来，没有什么是比认识你更幸运的事了。
祝圣诞快乐！
詹姆斯和瑞安不小心看到这个包装和贺卡的时候，都非常怀疑：“你是不是交女朋友了？”
“不，不是，是男的。不过，是同事，英国人。”
肖恩一边解释，一边小心翼翼地拆开了包装。
那是一盒五颜六色，中间一大块是心型，四周乱而有序地零星分布着小块，各种形状都有。
但不管什么形状，全都好看如艺术品，让人根本舍不得下嘴的巧克力。
“哦，英国人啊。”詹姆斯和瑞安立刻不多想了。
很多时候，美国人对英国人也会存有一些误解，类似于，很多人早年总认为兔子国的广州人很喜欢吃小孩，要不然怎么叫煲[仔]饭（别信）。
总之，美国人一致认为，英国人做事仔细、精致，彬彬有礼，喜欢玩绅士风度那一套……
所以，他们一听说送礼的是英国人，顿时释怀，全都觉得‘英国人都是那样，爱讲究’。
甚至，连肖恩也是这么想的：“优雅的英国人，连送礼都这么讲究。”
（理查德无语问天：……不，你们对英国人到底有什么误解？英国人也不是对每个朋友都写小情书，隐晦地送心形巧克力的。）
不过，拿到这盒外表看起来就特别高级的巧克力……
肖恩开始万分后悔自己给理查德送的那条灰色羊绒围巾的包装太草率和简陋，而且，附的贺卡，居然也只是简单地写了‘圣诞快乐’这么一句普普通通的祝福语，看起来明显不够用心。
再怎么后悔也晚了。
这个短暂又快乐的圣诞节，很快就过去了。
期间，肖恩收获颇丰。
除了大堆礼物和永远珍贵的亲情外，他还顺利通关了系统中的第二个体验世界，别问怎么过的了。
第三个体验世界也随时可以进入了。
但介于前两个世界都比较坑，圣诞节期间，他暂时还没打算立刻进入这个新体验世界。
系统放着烟花，又通知了一条新消息：
通关奖励，第一、第二体验世界正式解锁，宿主可以随时消耗积分，进入体验。但未通关的第三体验世界，暂时依旧只能一周一次，或者宿主获得奖励次时，才能进入。
体验课程增加，是个好消息。
哪怕那些体验世界比较坑爹，但毕竟是近乎真实地扮演，对演技的提升和帮助都很大。
肖恩总算不再埋怨系统总是坑自己了。
他兴冲冲地趁着圣诞节，再次去抽技能了，这回好奇地试了试那些女演员，结果……
从凯特·温斯莱特身上抽到了‘胖也美丽’；又从克里斯汀斯图尔特身上抽到了‘帅气的抽烟’；还从艾玛沃特森身上抽到了‘基础瑜伽’。
非洲肖恩今天依然不想和系统说话。
另一头，圣诞假期一结束，威尔曼就催他快回来，还塞钱请了一堆记者来采访他，给他写一些诸如‘肖恩弗洛西，一位本年度最值得期待的新人演员’；‘继《霹雳特工》后，新人特工再次雷霆出击’这样吹捧类的稿子，来增加知名度和宣传力度。
虽然肖恩始终觉得这种看着就挺尬的。
但入乡随俗，假装那些人说的不是自己就好了。
他还收到了播放《费尔警官探案集》那个喜欢搞事电视台，给的鸡尾酒会邀请函。
据说，这个酒会规模很大。
他们每年的年初或者年末都会举办一次，邀请一些剧评家，制片人，记者，编剧，导演……总之很多知名业内人士来参与。
至于演员，一般情况下，只有很出名的演员，才会被邀请。
按照正常逻辑来说，肖恩目前的地位，是不太满足邀请条件的。
但可能是米式三兄弟的生生死死……实在是给电视台带来了太多‘精彩’，让他已经成为了年度标志性的亮点人物！
所以，这次电视台破例对他进行了一个邀请。
然而，肖恩一点儿没觉得‘破例’是好事：“我不是已经死了吗？”
他面对陌生人的时候，性格始终有些内向和怕生，对这些活动自然不太喜欢，忍不住地反复问威尔曼：“死了还要出席酒会吗？再说，鸡尾酒会……我还没到能喝酒的年龄。”
“你可以喝果汁，亲爱的。”
威尔曼不容拒绝地调侃说：“死了当然也要去，再说，谁知道你以后还会不会复活？”
“我不希望复活，那太扯了。”
肖恩嘀咕了一句，还是不得不打扮一新地跑去参加了。
可哪怕是参加了，他也做不来交际高手。
在开始的时候，被威尔曼拉着去几个导演编剧面前混了个眼熟，又被记者逮住问了几个问题，在鸡尾酒会的一些标志性物体旁边，让摄影师给了几张摆拍，他今晚的任务基本算完成了。
“我可以去那边待一会儿吗？”
肖恩的表情，活像是一只受惊后，警惕保持飞机耳的猫一样，对威尔曼装可怜说：“我感觉有些喘不上气来，刚刚有个女演员请我喝一杯，我告诉她我还没成年，她笑得我浑身难受。”
威尔曼明知道他在装模做样，其实目的只是不想继续参与这些烦人的人际应酬。
可他还是忍不住地心软说：“算了，你自己先找个角落待着。但不许喝酒，不许乱跑，不许提前离场，如果别人和你说话，也不许装听不见。”
肖恩虽然不喜欢太复杂的人际交往，但在听话方面还是很值得人信任的。
所以，他全都点头答应，还自动自发地找了一个威尔曼很容易就能找到的角落，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后，就乖乖坐在那发呆不动了。
但有时候，不是说不想和人交流，就能不和人交流的。
在肖恩咬着果汁杯里的吸管走神时，一个声音突兀地在他耳边响起：“嗨！”
他下意识地侧头，看到了一个有点儿熟悉的人：“呃……你，你是？”
“布兰德，我们见过一次，基督山伯爵试镜会上。”布兰德微笑着自我介绍说。
“啊，你是《基督山伯爵》的制片人。”肖恩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子，神色认真地望向他。
“是，我当时看过你的表演，虽然还有些不足，但也算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了。”布兰德彬彬有礼却又透着点儿矜持地说：“也许你还对电影感兴趣，我有个角色，你可以试试。”
肖恩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本能地下意识回答：“呃，好啊，什么角色？”
布兰德没有直接回答，反而说：“也许，今晚鸡尾酒会结束后，你可以晚点儿回去，我们找个地方谈谈。”
“呃，我可能得先问问我的经纪人。”肖恩习惯性地回答。
“那你问完后，一定及时给我答复。毕竟……角色不等人。”
布兰德微笑着注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突然放在唇边亲了一下，才轻轻放在他面前，颇有几分暧昧地说：“记得联系我。”
肖恩懵逼地看着那张名片，心中一群草泥马狂奔而过。
艹！他终于意识到这人是怎么回事了！！
与此同时，布兰德还是很有良心的，并不是空口白话地忽悠人。
他直接找了个合作过几次，彼此相熟的小导演说：“我看上个小演员，你那个什么《愤怒的寡妇》，回头给我留个角色。”
小导演意会地点头，还体贴地问了一句：“男三，怎么样？”
“男三，他估计演不了。”
布兰德很有自己的一番道理和逻辑说：“有时候给人角色不再于份量的轻重，而在于合适不合适。通常只知道瞎给，还为此胡乱干涉电影的家伙，都是些暴发户。”
“男三的戏份，其实也不算多……”导演犹豫地提醒说。
但布兰德很负责任、很有自信地解释说：“那只是一个没名气的小演员，上次他来试镜，西萨尔和埃尔文全都说他演技很差。你知道的，我不怎么看影视剧，对表演这方面也不太懂，但我从来不会去不懂装懂。这种时候，自然应当是听专业人士的可靠建议，他俩的话在业界算是可信的。再说，已经这么长时间，我听说，他好像一直都是配角，没听说有什么特别的代表作。所以，这孩子演技应该是真的不行，你给个男五，男六就够了。”
导演不由得点点头：“您说的有道理。”
他特别赞同地说：“确实，给演员驾驭不了的角色，不止毁角色、毁电影，也会毁他自己。”
他俩举起酒杯，臭味相投地相视一笑，十分默契。
然而，大约等了两个多月，布兰德始终也没等到肖恩主动联系自己。
最后，连那个导演都快等不下去了。
他一天三个电话地催促说：“布兰德，真的不行了。我这边只差男五那点儿戏就拍完了，不能再继续拖下去了啊，继续拖着，回头电影进度追不上，错过档期就彻底完蛋了。”
布兰德一边安抚他，一边还暗自生了半天闷气：“真是小傻子，机会放在眼前了，居然都不知道赶紧抓住！难怪红不了！”
可只要想起那天，肖恩咬着根吸管的乖乖样子，他心里就又爱又恨，还蠢蠢欲动。
最后，他决定纡尊降贵地去主动问上一问，没准是太害羞不敢……
可这时候，他突然发现满大街都开始贴起了海报。
而他挂念了好一阵子的人，竟然在海报上闪闪发光。
旁边有文字写着：《道林格雷的画像》主演：肖恩弗洛西……
布兰德：“咦，我大概还在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