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兔死狐悲
这样的天气,如果跳下去的话,只要有人救,还是有救的吧?
可是,谁会来救她呢?
盛锦汶半阖眼睑,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
谁也不会。
这个时候,沈清转过身看着她,白色的裙角在空中划过一个完美的弧度。
“很漂亮的地方吧?在这里,作为你我最后结束的地方,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沈清走到盛锦汶面前,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你说是吧,盛小姐?”
如果,单指在裴纶眼里的替身,在这个地方结束还真是再合适不过。
盛锦汶眼神向边上瞥了一眼,并没有回答沈清的话。
她在思考这个时候,掐住沈清的脖子的概率有多大,掐着她然后趁机逃跑的概率有多大。
遗憾的是,沈清既然敢在这个时候站在她的面前,就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爸爸派来保护她的人在路上就被沈清的人给强行分开,至于——
她扫了一眼在面对一群壮汉很光棍投降,现在已经被扣住的方佑兰同学,失望地收回眼神。
真是,到了绝境了。
盛锦汶忍不住笑了起来。
“看样子这一次也是我输了。”
她对沈清挑了下巴:“能放她走吗?”
沈清撇了撇嘴角非常平静地看着盛锦汶。
“放走她,让她去叫人过来,顺带还能指证我?盛小姐,你觉得我傻吗?”
看样子是不行了。
盛锦汶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是这个时候,沈清挥了下手。她身边的两个保镖立刻上前,扣住盛锦汶,捆住她的手,硬是将她拖到了悬崖边。
距离掉下去,只有半步的距离。
她只是稍稍动了一下脚,立刻有石子滚落,被浪花吞没。
马德!这次真的要死了!
她看到沈清笑着走到她身边,手指间捻着一朵鲜红的玫瑰。
她将玫瑰别再她胸前的口袋,对她笑得明媚。
“红色的花送葬,很适合你呢,盛小姐。”
话说完,沈清的手就在她肩头轻轻一推。
在跌落的那一瞬间,盛锦汶满脑子想的都是:麻蛋!为什么手被捆着,不能拖这个小碧池一起!
耳边传来风的呼啸,不过是一段距离,在盛锦汶眼中却是那么漫长。
她看到胸口的玫瑰因为风的力量上扬,火红的花瓣在眼前飞舞。
她看到悬崖边的沈清抬手拢住被风吹起的发丝,飞扬的白色长裙,是在为她送葬吗?
难道说,临死之前,时间都会变缓吗?
真是可悲啊,最后为我送葬的人,居然是你。
盛锦汶想扯出一抹笑,可是这个时候,她的动作竟然无比的缓慢。
玫瑰花的花瓣还在飞,她伸出手,想要去抓住一片。
那样火红的颜色落在眼底,不知怎地就让盛锦汶想起曾经看过的一句话。
一个男人一生大抵会有两个女人,一个红玫瑰,一个白玫瑰……
但是在裴纶那里,这句话又有些不同。
在他眼里,最好的永远都是那位沈清小姐。
她是庭前白月光,她是胸口朱砂痣,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永远都不会变质。
她死了。
而她盛锦汶,不过是前二十年的沈清,悬崖边上的沈殷,是后三年的影子。
这一刻,她总算理解了,上一次见面,沈殷想要对她说的是什么。
是啊,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之后,也怨不得人。这样的情况,她又怎么能赢呢?
想着,盛锦汶心里就惨笑一声,嘴唇嗡动,对着悬崖说了一句话,没有声音,可两个人都听清楚了。
“我是墙上蚊子血,你是领边白饭粒,我成不了朱砂痣,你也不是白月光,今天是我输了,但是你也没有赢。”
“我等着你,沈殷。”
耳边的呼啸越来越剧烈,最终,盛锦汶还是“噗通”一声跌入海中。
海面上,只剩下一朵半残的红玫瑰。
温凉的海水铺天盖地涌来,灌入口鼻,令人窒息。那咸到发苦,苦到发涩的味道,像极了刚才,盛锦汶的泪水。
悬崖上的沈清看着盛锦汶消失在海中,似乎有些不忍地闭了眼。
她转身,再回来时手中已经拿了一捧花,蓝白交加,并没有包纸。
她抬手,将这束花从崖边丢下,在风的作用下,花被吹散,落在海上,又被海浪卷起,拍在崖上,再落下。
这个世界上仅剩的,还会叫她沈殷的人也消失了,从此以后,世界上不存在一个叫做沈殷的人。
有的,只是顶着沈清名字的,替身。
看着看不到人影的海面,沈清没有任何表情。
“再见,盛小姐。”
兔死狐悲!
做完这些事情之后,沈清脸上再次扯出笑,转过身,看着被扣住,一脸无语的方佑兰。
“到你了。”
“你会后悔的。”
“后悔?”
沈清挑了下眉毛,淡笑着摇头。
“不,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两个字,谁都没有选择。我没有,盛锦汶没有,现在,你也没有。”
方佑兰依旧沉默地看着沈清,看着她从包里翻出了一包烟,默默点燃一根。烟雾升起,又被海风吹散。
“这好像和你的小白花人设并不符合,沈小姐。”
听到这话,沈清悠悠地勾起一抹笑,斜眼看来的动作是那样妩媚,一点都不像在裴纶面前,那个沈清的影子。
“人设而已。只要没有人说出去,谁又会知道?倒是你,方小姐,连裴纶都查不到来历的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竟然有一天,会死在我这样的小人物手里?”
“确实没想过。”
方佑兰摇了下头,看到周围一脸跃跃欲试,想要把她丢下去的人,无奈叹了一口气。
“算了,我自己跳吧。”
比起被人丢下去,自己跳还来得有尊严一点。
看着方佑兰也消失在边上,沈清的眼神有些深沉。
“在边上海岸守着,天黑之后还没有人上来就回去。”
听到她的命令,周围的保镖明显露出了迟疑的神色。
“可是,沈小姐,你这样做任先生那边不好交代。”
沈清悠悠一回眼,看着开口的那个男人,最终嗤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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