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你也是个可怜人
“一周之后，我会回陆家，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你的，外公外婆？”
这话说完，盛明礼也立刻转头看向盛锦汶。
看样子，他和霍正德刚才思考的是同一件事情，只不过两个人的决断是不是一样，就不得而知了。
盛锦汶只用了两秒钟思考，就微笑着看向霍正德。
“那就麻烦你了，舅舅。”
霍正德微微一点头：“到时候我会来接你，你，好好养伤。”
说完，这位霍先生才终于看了自己女儿一眼：“跟我走。”
病房里头只剩下盛明礼和盛锦汶两个人，盛明礼一脸担忧地看着盛锦汶：“女儿啊，你真的要去陆家？”
盛锦汶轻飘飘地看了盛明礼一眼：“爸爸你紧张什么？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不是，那个……”
盛明礼很少有这样语无伦次的时候，看上去好像对陆家忌讳莫深。
“你妈妈就是从陆家逃出来的。”
“……我该笑吗？”
盛锦汶这样不正常的反应可让盛明礼再次担忧起来。
“女儿啊，你的伤怎么样？要不要再让医生来检查一遍？”
实际上，盛明礼更担心的是盛锦汶的精神状态，他那个活泼开朗，喜欢胡闹还有些逗的女儿怎么不见了！
“爸。”
盛锦汶喊了盛明礼一声，眼睑半敛。
“我没事，只是有点累而已。”
“这样啊，那你好好休息。”
盛明礼说完这话之后，顿了顿，又加上一句：“爸爸在这儿陪你。”
普通的一句话，普通的关心，却听得盛锦汶眼眶一酸。
这样的话，她已经好久没有听到过了！上一次，上上次在医院，她的爸爸连来看看她都只在晚上来，就像是有她这个女儿，让人难以启齿一样。
闭上眼睛侧卧在床上，没有再说话。
她是真的很累，身体上的疼痛会转化成疲倦，精神上的麻木也让她无所适从，只想沉沉地睡一觉，最好一觉醒来，什么都过去了。
可惜这一觉，盛锦汶睡得并不安稳。
她梦到沈殷站在她面前，一脸平淡地看着她，一双眼睛里头无波无澜，沉寂的像是死了一样。
她看着她开口，她听到她在说：“盛锦汶，我们都是一样的。”
“我是傀儡，你是替身，本质上没有什么差别。”
“盛锦汶，你也是个，可怜人。”
随着声音逐渐变小，眼前沈殷的影子逐渐模糊，直至消失不见。
耳边仿佛听到了钟声，钟声越来越清晰，场面一转，就到了教堂。
眼前有无数白色的鸽子被教堂的钟声惊起，飞过盛锦汶的眼前。
她看到远处拥挤着一群人，她看到一辆花车从远处驶来，停在道路的边上。
她看到裴纶，打扮得像个新郎，一脸喜气洋洋，对着车内伸手。
车内伸出一只手，上头戴着白纱手套。
她看着车内的人慢慢走出，一袭白色婚纱拖地，手中拿着鲜艳欲滴的红玫瑰，头上是耀眼的王冠。
她不由自主地走过去，想要看看那个人的脸，想要看看，那究竟是谁。
她跟着两个人走上了红毯，周围的人好像没有看见她一样。
她看到裴纶拥着新娘笑着转身，接受宾客的祝福。
她看到新娘的脸上有一道淡淡的疤，灿烂的笑容，像是她在裴纶书房里见过的那张照片。
心脏骤然一抽，鼻头发酸，眼眶发热，止不住想要落泪。
穿着一身黑衣的神父默默走上台，手中拿着一本厚厚的书，他站在新郎新娘的正中间，他微笑着开口。
“裴纶先生，请问你愿意娶沈清小姐为妻，无论贫寒与富贵，无论卑贱与高贵……”
视线开始模糊，声音也听不真切。
她看到神父的嘴巴一张一合，她看到裴纶和沈清两个人笑着转身对望，她看到，裴纶拿出一枚戒指，上头钻石闪亮。
他牵着沈清的手，慢慢把戒指套到无名指上。
这个时候，身边似乎多了一个人，盛锦汶转头，看到的，是和台上新娘一模一样的一张脸，沈殷。
“盛小姐，你看吧。”
沈殷淡淡开口，嘴角带着一丝笑。
“你也只不过是一个可怜人而已，起码我还能看清我的位置，可是你呢？”
听着这样的言论，盛锦汶不知道哪儿来的火气。
“你闭嘴！”
“怎么了？盛小姐，你怕了吗？”
“你闭嘴！给我滚，滚！我不想看到你！”
“你不想看到，这样的事情就真的不会发生吗？”
沈殷站在她面前，见她崩溃的模样，笑容愈发灿烂。
可这是梦境，属于盛锦汶的梦境，只要盛锦汶一心想要让她消失，就算她再怎么纠缠也不行。
“你给我滚！”
盛锦汶一边咆哮着，一边抬手一挥。什么也没有接触到，她的手臂就这样划过沈殷的身体。
像一阵烟雾被人搅乱，沈殷的形象开始扭曲变得模糊，在消失之前，她对着盛锦汶说了一句话。
“盛小姐，你知道吗？嫁给裴纶，是姐姐的愿望。”
“闭嘴！”
伴随着一声怒吼，沈殷最终消失了，空气中只留下一串尖锐又讽刺的笑声，无比刺耳。
盛锦汶再转头，整个婚礼现场都静止不动，裴纶的手里还捏着戒指，正要往沈清手上套。
看到这样的场景，不知怎么的，盛锦汶只觉得心里有一股怨气，怎么也消散不了。
她走到台上，走到裴纶面前，抬手挥起一掌。
和刚才一样的现象，裴纶也像被突如其来的一阵风吹散的烟雾一样，消失了，连带着的，还有神父，还有满堂的宾客，全部都消失了。
场景再次变得虚无，不知道哪里是天，哪里是地，盛锦汶看着眼前白纱及地的新娘，想做出一样的动作，让她也被风吹散。
可这个时候，新娘的眼睛忽然动了一下，她对盛锦汶绽开一个笑容，薄唇嗡动，吐出一句话。
“替身就是替身，你永远也胜不了我。”
“啊！”
从梦中惊醒，猛地坐起，盛锦汶大口喘着粗气，身上的衣服被冷汗浸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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