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杀手
"砰!"
一声尖锐的枪响。
黑影中的人蹙起了眉头,冷冽的风声盖过了那一声枪响。
"哈哈哈哈!"
耳机的另一头传来了一阵阵戏弄的笑声。
"别生气,别生气,反正我们一会也会听见这样的枪响的。提前给你预热一下,不算什么吧。"
耳机的那一头没有回音。
沉默有的时候并不是什么很好地回答。
"老大,你不会真生气了吧。别像个小女人一样,说句话吧。
那人还是一言不发,只是取下了耳朵里的机器。
"喂喂,说话啊。你知道命令吧,我们得确保你随时待命。"
从耳朵里取出的,是一个黑色的微型耳麦。不足以用任何一个计量单位来衡量,因为厘米毫米什么的都太大了。微米纳米什么的又还达不到,也不至于有这么小的耳麦。
那像蚊子一样的机器在手指尖把玩着,不断的传出那边的有些慌张的声音。
人类的发明真是越来越恐怖了。这么像蚊子一样小的东西,装在哪都不会被人发现。
就这么捏在手指尖,比捏着一根头发还要难。
张开手指,那蚊子一般小又一样黑的东西掉落在了地上。就像一粒黑米一样,没入了黑色的地上。
"我的老大,你可别乱来。"
听到了一声沉闷的响声,耳机那一头的人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声音说话更加的慌张失措,就像一个老女人遭遇了家中失火一样。
"滋!"
随后就是长长的刺耳之声,就像用钝器划过玻璃一样。
"这个王八蛋!"
切断线源,刺耳的忙音骤然而止。
切断了联系之后,这边的人也不再老大老大的叫了,反而换上了接连不断的咒骂。
"仗着老总的宠爱,这家伙真是越来越嚣张了。连组长的命令都不放在眼里,上次擅自行动,这次居然直接切断了联系。"
"别抱怨了,你要是有那家伙一半的本领,你也可以这么嚣张。"
"那是红狼,你这个蠢货。"
被骂做蠢货的人,瞬间闭上了嘴。
一个人被骂了蠢货,又怎么能甘心的闭上嘴呢。
让他闭上嘴的不是蠢货,而是前面的两个字。
红狼。
"还记得一个月前的黑洞计划吗。"
"当然记得。"
那个被骂做蠢货的人回答道。脸色深沉,比起刚才来更加的黑沉。
黑洞,是宇宙大自然的一种奇妙产物。
但是对于一般人,对于黑洞的理解,就是恐怖跟吞噬一切。
黑洞计划,是关于意大利黑手党的一次'清洗';
黑手党的世界,总是那么混乱不清,你杀我,我杀你。你背叛我,我背叛你。
黑的说白的错了,白的说黑的有罪。
活着的人总是指责这下一个活着的人。
无论你是不是身在黑手党,只要你活着,让自己清白的最好方法。
就是死亡。
"他一个人就'清洗';了格拉斯的所有,你明白吗。"
格拉斯是黑洞计划首要除去的人物。
这个人越狱的次数,比一个婴儿的哭泣的次数还要多。
在他最后一次越狱之后,有人开玩笑说,就算是把格拉斯装进麻袋里,他也能从你眼皮子底下溜走。
格拉斯越狱之后便展开了复仇,向黑手党组织的复仇。
越狱的本领并不代表能组织复仇。
格拉斯充其量对于黑手党来说,就是一只叛逃的狗。
只是格拉斯真的很聪明,从一个人发展到了百人,甚至可能更多。谁也不知道格拉斯究竟秘密的收买了多少人。
所以黑手党组织展开了黑洞计划,而红狼所属的这个组织正巧需要打开意大利的市场。
就算是卖个人情,派出了红狼作为清洁人员之一。
一共费时不过两个月,在意大利的两个月里,红狼就像在一个人的头上抓虱子一样,一个一个的将格拉斯的成员清理的干干净净。
其中还包括一个十四岁的小男孩。
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懂得背叛,很正常。红狼提出了五个确凿的证据,每一个都可以完美的证明这个男孩是格拉斯的一员。
"不费一颗子弹,全是活的。"
蠢货底下了头。
不费一颗子,不意味着一个人不会开枪。
野兽有锋利的爪子跟獠牙,有比人类还要坚强壮实的躯体。但是依旧敌不过人类,因为人类有枪,有子弹还有众多数之不尽的武器。
子弹可以要人命,不用子弹还能要人命。那么这个人,会比野兽还可怕。
活捉一个敌人很难,把众多的敌人都一一活捉。就等于让你去森林里,将所有的苍蝇都活捉一样难。
红蛇揉了揉太阳穴,他可以随意的黑入电脑系统。任何国家,任何政府部门。他甚至可以黑入寻常人家里的电脑摄像头,观看一场好戏。
可是就算他可以调动世界上所有能利用的资源,让他对付格拉斯,还活捉所有背叛黑手党的成员。
绝对不可能。
红蛇心里很笃定。
就算没有人能破解他的系统,找到他的所在地。这也最多只是能保命而已,一个个的调查出复仇者的信息,再像从网里抓兔子一样,慢慢提到手里。
这困难重重的行动,需要智慧,避免自己陷入危机,也需要耐心,跟对手斗智斗勇,更需要过人的身手,在危机时刻来保护自己。
三者缺一不可。
黑洞计划里,三者但凡少了一点,就等于少了一条命。
蠢货移开了视线,不再去看那闪着光的屏幕,颓然的坐在了沙发里。
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
这个地方,一共坐着三个人。
他们坐在柔软的沙发里,面前有着最高级的拉菲红酒。
只要他们愿意,随时都可以拥有任何好酒,任何最高等的服务。
一个青年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用夹子往里面加入了几块冰。
红酒就应该配冰块。
没有冰块的红酒,只能算作是加了酒精的液体。
"别这样,他在纽约吹冷风。我们有酒,有女人,难道不好吗?"
这个青年长相斯文,戴着黑框眼镜,穿着一身纯白色的衬衫,笔挺干净的没有一丝皱褶。
三个人里,只有他是笑着的。
剩余的两个人本来就沉默的面上像是被人打了一拳,现在一听更加的咬牙切齿,眼里含着火焰。
那青年嘴角轻轻勾起,他当然知道这两个人为什么生气。
或许有人会奇怪,为什么偏偏有人不喜欢柔软舒适的沙发,甘醇美味的红酒,而愿意远在千里之外的纽约吹冷风呢?
答案很简单。
因为坐在这里的三个人,他们的职业注定了他们不能过多的享受。
这份职业必须要埋伏,要外送到远方。越远越好,越困难越好。
这份职业的名字,叫做杀手。
"红蛇,别装傻了。快拿出来吧,我们知道你有招。"
那个被叫做蠢货的人开口了。
红蛇是眼镜青年的代号,他们的名字很多,身份也很多。以致于到最后,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红蛇耸了耸肩,做了个鬼脸,道:"我可没办法。捏碎了耳机,就以为着他不想让我们监视着,如果违背了他的意思。"抿了一口红酒,在口中回味,说道:"我可还想多活几年呢。"
蠢货不说话,只是盯着他,像一只野兽看着一只兔子。
红蛇敛起了笑容,干咽了一口唾沫,道:"那可是红狼。"
蠢货笑了笑,笑的阴森可怕。
"狼可怕,难道豹就不可怕吗。他是红狼,我告诉你。我叫红豹,你给我拿出你的那群废铁,输入那些乱的像蚂蚁的代码。否则,我保证你再也见不到什么红狼。"
红豹说话从来就不开玩笑,即使在平时,他很幽默风趣。
当然,也仅限于有女人在而已。
红蛇犹豫的低下了头,复而想起了什么,抬头看着坐在另一边的一个人。
那个人肩膀开阔,额头宽阔,一张脸棱角分明,一身的肌肉将衣服撑得几乎快裂开了。
不仅身形壮硕,就连身高也非常高大。即使坐在沙发里,也比其余的两个人要高出半个身位。
红蛇求救的眼神似乎对那个人一点用的没有。
"老虎是跟我一边的,你这个蠢货。"
红豹开始嘲弄起红蛇来。
这个被叫做老虎的人,代号就叫做红虎。
"照他说得做。"
红虎嗓音低沉,只说了一句话就犹如一声沉重的闷雷。
红蛇口中苦涩,杯中的拉菲感觉就像是猫尿一样难喝。
在这里的这两个人,红豹跟红虎,随便哪一个都可以将他像猫一样捏死。
不敢再有迟疑,红蛇放下了酒杯,双手拍了拍,吹了一声口哨。
这声轻松愉悦的口哨,瞬间洗刷了紧张沉闷的气氛。
"本来是不打算拿出来的,但是既然大家这么像看,那我就为你们奉上一场直播的杀人秀吧。"
为了活命,也没办法。
红蛇纤细的手指开始灵活的在键盘上敲打,两台散着蓝色荧光的笔记本正闪现出一长串的代码。
一手一台电脑,红蛇的手指似是在指引着这些代码。
如水一般流动的代码,不停的在红蛇的眼镜中反光滑动。
黑屏之后,取而代之的仍然是一片黑暗。
只是这黑暗中还带着霓虹的灯光,如星星一般闪耀。
"让我把他弄得更清楚些。"
红蛇的手指又在键盘上轻轻敲了几下。
画面投在了对面的墙壁上。
"纽约天气不错。他们的金发女郎一定比这夜色还要**醉人,我倒还没去过纽约呢。"
红豹看着投影在墙壁上的画面,就像3D电影一样的清楚。
一只比蚊子还要细小的黑点,正在空中浮动着。
没有一点声音,只有一个比针眼还要小的点。
这个点正诡异的漂浮在空中,飘在红狼的身后。
画面中,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人,站在了比西装更黑的夜色中。
面前灯火通明,很清楚的可以看到底下川流不息的车辆。
那些车辆从这个画面上看去,就像是一群蚂蚁。
红狼站的这栋大楼,足足有百层高,最少也有九十九层。
就在这让人心生畏惧的百层高楼上,红狼正缓缓的踱步在这大厦的边缘。
左脚右脚相互交错,落点是那么的随意,就好像在散步一样。
没有人会在百层楼的边缘上散步,可能只是轻轻一阵风就能让你失去平衡,或者以稍微打了冷战就会坠落,摔个粉身碎骨。
红狼向右上角瞧了一眼,又转过头去看向别的地方。
就这随意的一瞥,红蛇就惊出了一头的冷汗。
别让他发现了才好。
这个设备,他称之为鬼眼。
因为只有鬼才能看到这个镜头,用肉眼去看,加上放大镜。在手心里,它也只是比沙子还小。
方才的蚊子耳机相比起来,就像是大象跟猴子的差异。
"蠢货,还是个怕死的蠢货。幸亏了你会写几个代码,要不然真不知道组长怎么会让你活到今天。"
红豹嘲弄的说道。
"你错了,就凭这些代码就足以说明我不是个蠢货。鬼眼真正研发成功的那一天,它会像蜜蜂一样不知不觉的飞到你身后,叮你一口。置于蜜蜂的尾巴上的东西,我想你比我更清楚了吧。"
红蛇虽说没有杀手矫健的身姿跟灵活的躯体,但是他也并不惧怕杀手界的任何人。
野兽不惧怕人类,因为有力量跟速度。人类不惧怕野兽,是因为有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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