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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城门外施粥

“二爷?”

“嘘,轻声些。”

“你怎么来了?”

“听金掌柜说你在此处,我是来寻你的。”

“寻我?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

二爷引着我走出了万灵寺,下山的路上,他向我一一道来。

如今局势本没有那样危急,仅仅是因为城门外那些始终赶不走的流民,人心却很分散,人人自危,都用着私心。二爷他本想要开个粥棚,尽些绵薄之力,但又不想透露自己的身份,故而想借用我的名义,在城外施粥。

“施粥?二爷你纵管有钱财无数,但现在怕是买不来多少米粮,如何施粥?”

如今皇城里家家都在屯米,粮铺也不开了,现在千金难换粮米,谁知道这旱情到底要持续多久,万一今年的庄稼收不成了,那么明年可吃什么呢?

“米我还存着一些,若是施粥,应该能维持一月有余。”

“一月?我们金氏酒楼里存着的米怕是都做不出这样的阵仗,你们戏班子里藏着这么多米?”

“不是戏班子的米,是我在城郊有些田地,这几年时时丰收,故而粮仓里存了许多。”

“你还有田?”我觉得甚是惊诧。

“收了你们那么多银钱,难不成我要藏在床底下?”

我仔细想了想,这样说来的话,那定是有不少田产了,其中我和宋天祁肯定是给了许多。我怎么没有二爷这个脑子呢,到如今半点私产都没有。

施粥这个善举,可以救活好多人的性命。说干就干,下了山之后,我就陪着二爷去了城郊粮仓,二爷居然还有自己的庄子,里面果然是好多粮米,且都保存得极好。

我与二爷本来还在忧心,城门一直紧闭着,流民时而作乱,我们即便是准备好了粮米,但也无法施粥。巧的是,我们去城门和守门军爷商讨时,他们一口就同意了,顺利的很。不仅如此,官府还专门安排了人手,不仅帮忙施粥,更能护卫周遭。

三日后,我和二爷的施粥摊子可就搭起来了。搭在城门外,专门给逃难而来的人。其实这旱情还没到穷途末路,国库里的粮米一车一车地往北方各地运送,故而我们也准备了好些窝头干粮,希望他们带着回家,不要再在皇城外聚集。

阿金知晓我们的事,带着酒楼里的伙计们都来帮忙。还有许生,以及保育堂的婶婶们小娃娃们。城门外的粥棚忙得热火朝天,流民们在城门外呆了这么些时日,终归吃上了一顿饱饭,情绪也好了很多。只是无论我们如何劝说,他们都不愿离开,宁愿死守着皇城,夜里以天为盖以地为席,依旧是不走,不知为何。

午间施完粥,烈日当头,我即便是一直在棚内忙活,仍旧热得难受,喘不过气。阿金赶紧将我扶到城门下,让小账房柳天回酒楼给我带了些冰过的解暑汤,我这才缓过劲儿来。

抬眼望去,这样多的流民,有些能找到树阴呆着,其余大部分都躲在城墙下,企图遮着点太阳。大人尚且难耐,更何况不少流民还带着自家的孩子。皇城根下,官府却两耳不闻窗外事,丝毫作为都没有,仿佛遗弃了这群流落在外的百姓。他分明看起来是圣明君主的模样,为何此刻对自己的子民毫无怜惜?他应当不会是个昏君啊……

“付姐姐,那些人晚上住哪儿呀?”小孩子在一旁问我。

“晚上,他们就把自己带来的被子往地上铺一铺。”

“会有虫子吗?我们是不是应该再帮帮他们?”

“帮不了了,咱们每日要搬米抗面,生火做饭,施粥送饼,已经很费力了,腾不出手来了。”

本以为这样的局面会僵持很久,却在两日后终于有了转机。一群陌生人押送着粮米,在咱们的粥棚旁边也搭起了棚子。细看去,这是尚书府的丫鬟小厮,里面领头忙活的是尚书府的千金钟芷娴。

我提了一壶解暑的凉茶,又拿了些碗,在城门口给守门的将士们倒茶。

“付姑娘,我来帮你。”钟芷娴拿过我手中的碗,随着我一一递给将士。

“多谢。”

“付姑娘,我瞧着你那粥棚里着墨绿布衣的男子,眼熟的很,不知是何姓名?”

“钟小姐,他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我知晓她说的是二爷,只得应付。

“你可骗不了我。”钟芷娴笑了笑,复说道:“那一日,你在戏班子里可是争着和我扔赏钱的。后来你还扯了小王爷的玉坠子,你可忘了?”

“那日那人,是你?”

“所以,那男子,应当就是大名鼎鼎的云二爷吧。”

“我虽不知你问我是出于何意?但我需得请你莫要张扬此事。既然是来做善事的,那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你莫要如此警惕,我来问你,并无恶意。我只是那日听了戏,却也是很着迷,此番只是想确认云二爷的真实模样而已。而且,我也有一问,虽有些唐突,还是想知道你究竟心仪哪位男子。”钟芷娴的话头转得很生硬,分明就是冲着我和宋天祁来的。

扰了这么一大圈子,其实她还记挂着皇宫那日赐婚的事情,所以来试探我,怕我扰了她与宋天祁的婚事。

“你的身份尊贵,你的姻缘我碍不着,我的姻缘你也不用挂心。”我无意纠缠,回答得直截了当。

“付姑娘,从这几日的做派来看,我约摸着也懂了为何你能在皇城内混得风生水起,这不单单是因为你生得好,也有你热心直爽的缘故。你定然知晓避嫌,我也很愿意信你。”

我望了望眼前这位女子,骨子里的傲气和端庄,是我付浅浅这个乡野丫头没有的东西。她既然不使那些弯弯绕绕的肠子来对付我,那我也自然是敬重她的。只是她这一句“避嫌”,倒还是有些警告我的意味。

自尚书府领了头,皇城里的世家贵族也不好意思再私心蜷缩着,有的张罗起了粥棚,有的张罗年轻力壮的小厮们在城门外搭起了可以睡觉的棚子,又搬来了好些被褥衣物。这城门外,异常热闹了,全然不似几日前那样冷漠。

后来,许生又在城楼旁搭了间临时的书塾。来避难的孩子虽然不多,但加上了保育堂里的孩子们,每日间里面传来朗朗读书声,也有抚慰人心的作用。许生那样雪白的袍子,在草地上总是沾着泥土。

二爷呢,明明是千千万女子追捧心仪的男子,如今却浑身灰土,在人群中被呼来喝去。忙得脚不沾地的时候,他的脸上仍旧整洁干净的很。我时常忙活着,忙活着,就只顾看着他的脸发呆,好几次险些将他的身份给卖了出去。果然是我心尖尖上的男子,虽然戏里总是唱得凄凉,戏外的他却笑得很多,对这每一个人,总是挂着笑,如春水一样,总是让人心旷神怡。

许生这日方才授了课,坐在简陋的书塾旁发呆。我估摸着他们此刻定口渴得很,便端着凉了许久的清茶过去。几个稍大点的孩子越发调皮,一个劲儿纠缠着我,询问我究竟在小王爷宋天祁和教书匠许生之间选择谁做他们的姐夫。

“对了,还有那一位……”一眼尖的小姑娘指着在远处忙活的二爷说道:“那位哥哥也和付姐姐走得近,付姐姐究竟选谁呀?”

“你们一天天在书塾里学得什么东西?脑子里多装些深明大义,少琢磨这些!听见没有!”我开始装模作样地说教。

“付姐姐,明明都是跟你学的,你不认账吗?”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姑娘,果然是跟在我身旁一直耳濡目染的功劳。

许生在一旁偷笑,却不给我解围。

“你们懂什么?我与这几位哥哥都是知己朋友,单纯得很。”

我明明说的是真心话,这群丫头小子却唏嘘不已,一点也不买账。眼见着这个话题深聊下去,对小孩子的心智成长不利,我便提议道:“咱们这么多人,现在正巧太阳落山了,凉快了许多,不如来玩个游戏怎么样?”

果不其然,一提到玩游戏这群小孩子就来了兴致,甭管他几个姐夫,都抛到了九霄云外。许生和二爷本想围观在外的,却被我硬生生拖拽过来,一同参与。

双眼蒙着布条的小孩子站在中间,一开始是毫无头绪地瞎走瞎摸,快要靠近时有些小孩子慌了阵脚,纷纷跑了起来,这样一来,动静大了,他便循着声音走。有孩子往我的方向跑过来,他便开始向我这里摸索,眼见着离我越来越近,大家都在一旁捂嘴偷笑,等着看我被抓住。

可我好歹是叱咤风云的人物,怎么能做这第一个被抓住的,于是乎……说时迟那时快,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蹲下身,抓起脚边的一把土块,笑得极其阴险。纵观这些个人里头,小孩子是砸不得的,二爷更是舍不得的,我便狠狠地将土块砸到了许生洁白无暇的衣裙上。

真是出其不意,许生惊呆了,眼睛瞪得极大,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小男孩儿听见声响,果然将矛头指向了许生。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许生也不甘心就这样“等死”,便一点一点开始挪动,从未见过他这样偷偷摸摸,弯腰屈膝的样子,好笑极了。

只是呀,这光明磊落惯了,一下子鬼鬼祟祟的样子太不适用,明明一步一步就走远了,却一不留神踩住了自己的衣裳,众目睽睽之下摔了满身泥,引得小孩子们笑得前俯后仰,这教书先生的威严怕是立不起来咯。

我一面笑,一面将他扶起来。

“付浅浅……”他颇无奈,黑着脸狼狈走开了,留下我们在后面哈哈大笑。

二爷深呼出一口气,对我说道:“多谢你方才不砸之恩。”

哎,这些个男子,怎么心中包袱如此之重?不过也难怪,我本来就是个肤浅的。这些将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的男子,遇上我也是他们的劫数了。

城门外一片祥和,这局势刚刚安稳下来,官府的人就来坐收渔翁之利了。金銮殿上传来了旨意:国库的粮仓空了大半,如今各地的粮米都已有所储备,之后便不再往各地派发粮米了。大家若是现在离了皇城回乡,不仅可以拿了干粮赶路,到家后还能及时得到米面,而且还免除一年的赋税。当然,如果现在仍要赖在皇城外不肯离去,那么粥棚就撤了,赋税也不减了。况且回乡迟了的话,乡里的粮食若是派发完了,也过不了自己的小日子了。

旨意下达到城门外,流民们动摇了许多,陆陆续续收拾着包袱离开。

这时,人群中却有几个异常显眼的中年男子在喧哗。口口声声说着些狂悖之语。

“你们可别傻了,这是上头想要驱散我们呢。你们还真以为回乡之后就能吃饱肚子吗?等你们回去没饭吃了,还能有体力跑到皇城来吗?不如呆在这里,我不信上头真会饿死我们!”

“对啊,现在要是走了,饿死在路上,谁会管我们?”

这样煽风点火的话,实在不入耳。我大约知道这些百姓们恐慌的缘由了,正是有这样不安好心的人时时在侧,所以皇城门口的流民才会越来越多,且久久不肯离去。

我使劲拍了两下身前的桌案,将众人的眼光招了过来,然后高声道:“我们早已为大家准备了足够的盘缠,一定保证大家在回乡路上不饿肚子的,更没什么饿死的说法!”

一高高大大的男子从百姓中走出来,对我喊道:“你是在皇城里过惯了好日子的千金小姐,怎么懂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的难处?把我们支走,你们就可以在皇城里高枕无忧,吃好喝好,谁管我们的死活?”

“是啊,我们只有死守着皇城,你们这些富贵人才会避不开,然后想办法去解决饥荒。”应和的百姓也多,被这几个带头的男子给左右了思想。

与他们争论这件事,只是剪不清理还乱,各有各的说辞。我想着,只能从这几个惹是生非的中年男子下手,便直指其中最强壮的那个,问道:“你!就是你!喝了这么多日的清粥,怎么不见得你瘦啊?”

“是啊,你不是因为久旱饥荒来的吗?怎么看起来如此健壮,一点都不像挨饿的人啊……”阿金果然与我相处最久,最有默契。

“你什么意思?”那男子不明白我为何突然转了话锋。

“我的意思是:你们一群人看着不像是流落挨饿的平民百姓,倒像是专门派来扰乱民心安定的奸细!”我虽然不知道这群人是谁,但只顾胡编乱诌,先让大家对他们警惕起来。

但明明我只是纯粹瞎说一句,他们却突然面露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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