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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女娘那么多,你不会让她插队的

许是看在崔绒的面上,崔韫也愿意同沈婳多说几句。

“我所知便有两种,绒姐儿中的便是’不霍’,前朝太子便是被此药操控心智,闻此迷香后,除却双目无神,其余于旁人无异。本该稳战最后却兵刃相交时大败。只是书中对其描写所提不过寥寥数语,知晓的人少之又少,失传已久,后,也再未闻。”

崔韫略一沉吟,这才继续道。

“嘉佑年间,京兆府存有数千起失踪案,皆幼童和女娘,盛京城门看管森严,能出入必然有造假的文书还有的便是‘不惑’。”

也只有这样,才能顺利接受城门吏的搜查,成功出城。

数千起?

这人数听着很多。只是时间跨越长达十七年。

就连丰州城,沈婳时不时都能听到幼童被拐的事,可见盛京天子脚下,管制是极好的。

他难得说这么多字。

沈婳竟有些受宠若惊。

不过,崔韫没有告知沈婳,研制不霍的药,很是珍贵。

而失踪的那些人,皆是显贵人家。

这其中,涉及到的实在……

侯府若处在弱势,便只有被欺凌,任谁都能上前踩一脚的份,可眼下阳陵侯府如日中天,又怎么不会成为旁人的眼中钉?

触不得,碰不得,偏偏总能鲜血淋漓。

这条路,注定荆棘重重。崔韫走过来了。而一切沉重和反噬该他背负,绝不该指向除他之外侯府的任何一个人。

至于这些,他不欲多提,沈婳也便识趣没问。

自药方改动后,沈婳能明显的察觉她比以往都容易饿。

她用餐讲究,吐出的骨头还不忘优优雅雅的整齐排成一排。

吃了三块,便腻了。

三,却是单数。

崔韫落在崔绒身上的视线不知何时落到沈婳那边。

小娘子苦大仇深的盯着那几块骨头陷入两难的境地,她显然在纠结。

也不知多了多久,沈婳总算有了动作。

玉筷再度朝排骨夹去,她吃的有些艰难,吐出骨头后,又整整齐齐的排好。这才有了释然的笑意。

崔韫薄唇微抿,似有恍然。

崔绒好似想到了什么。突然唤他:“二叔。”

“你快告诉她,有些事没法强求。女娘那么多,你不会让她插队的。”

苛待她,是绝对做不了二嫂的!

这句话也许会让外人捉摸不透,可沈婳却一个激灵。

她顶着压力对上崔韫沉静又换成似笑非笑的眼。

显然,他猜出来了。

沈婳整个人都不好了,只能苍白而无力道:“童言无忌。”

“恩,我没当真。”崔韫笑容寡淡却也单薄。

沈婳:……

气氛变得安静又透着一层诡异。

崔绒磨磨蹭蹭苦着脸将青菜味同嚼蜡一根根给吃了。好不容易解决完,整个人就像是枯萎不带半分朝气的花儿。

崔韫见状,熟稔的从怀里取出帕子,动作轻柔去擦她油汪汪的嘴儿。

做好这些,这才崔绒抱起,告辞。

不过,他离开前,曾留下一句话。

“沈娘子不必相送,日后若有所求,崔某必然不辞。”

君子一诺,这句话的分量很重。

沈婳让倚翠送去盏灯,若有所思。

她再想,要不要让崔韫鲨了沈瞿那狗东西。

可崔韫这种世家矜贵公子哥,怎么能沾上丑恶之人的鲜血?

“娘子。”

成贵被衙门扣留许久,将来去经过提了又提,最后在诉讼纸上扣上手印。

他回梨园后,天色已晚。

成贵脚步匆匆,面色凝重。

他说。

“那拐子自知罪孽深重,刚入牢狱便以服毒自尽。”

沈婳的眉紧紧蹙起。

一瞬间思虑万千,却很快被压下来。

“总归与我们无关,同寻常一般过自己日子便是。”

而这边,不同来时的策马飞驰,崔韫这会儿顾及崔绒,架马的速度并不快。

“可知道错了?”

崔韫的嗓音很淡。俨然是酒后算账的架势。

崔绒很喜欢这个二叔,也最粘他。

可崔韫每次动怒,虽不会动辄打骂,却总能让她害怕。

崔绒讨好的小声道:“我吃了好多素菜。”

平时有崔韫监督,她也只吃一点点。

“所以,罚过了,便不罚了吗?”

夜里寒气重,崔韫索性将身上的大氅褪下,将崔绒裹得严严实实的,不让她吹上半丝风。

“不行吗?”

“那你错了,又再错该如何?”

月色皎皎,将男子的下颌勾勒的愈发精致。

他嗓音清冷,身上的酒味也不浓烈。

“偷跑出府,未告知你阿娘,让其忧思,为一错。”

“曾祖母身子不好,上回你爬上屋顶,她老人家吓得晕厥,你为小辈,自改孝顺慎行,却明知故犯,为二错。”

崔绒的头越压越低。

可崔韫未停。

“人心险恶,平素教你的提防,是半点没用上。你将自身陷入安危。是错上加错。”

崔韫忍住怒火。

他实在不敢想,若崔绒出了事,他该如何,又能如何?

上,愧于父兄,下,愧于己心。

过了除夕,崔绒便六岁了。

他想让她明白人世间的一切丑恶,却又不忍折她的羽翼,好把天真封存。

优柔寡淡的不像他。

寒风呼啸。

乔姒在府门前来来回回的走,时不时伸长纤细的脖子眺望。

哒哒哒。

乔姒焦急不已,而黑暗中随着马蹄的渐响,能瞧清来人的轮廓。

崔韫怀里坐着的垂头丧气,眉眼像极了崔柏的小女娘正是绒姐儿不会错。

乔姒眼角湿润,顾不得失态,跑上前紧紧把住崔绒。

“你真是!”

她长长一叹。千言万语汇成一句。

“吓坏阿娘了。”

“阿嫂,入府吧。”

崔韫没提不霍,只是温声道道:“绒姐儿受惊,且让倪康瞧瞧。”

“小叔说的是。”

崔韫有意落乔姒几步,保持着不近也不远的距离,一同朝太夫人的院子而去。

“爷。”即清唤。

崔韫见是他,脚步一顿:“人处理干净了?”

“是。”

崔韫漫不经心的摩挲腕间红润剔透的金刚菩提手串。

月色冷清凉如水,树影摇曳生姿。

男子身姿颀长。说的话可闻讥讽。

“我崔家为求太平安分守己多年,竟让群不知所谓的鼠蚁之辈误己可欺?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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