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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这么多年,还是急性子

尤箐挎着竹篮的手一紧,很快又松开。

沈婳没看尤箐一眼,几近冷漠的动了动唇。

“阿娘去后,就没人教我规矩了。不过七年前除了阿娘,还有一人教我处世之道,她耐心体贴,将我当半个女儿,可也薄情寡义,甩头就走毫不留恋。”

尤箐闻言,面上没有半点情绪。

如此剜心之言,好似不曾伤她分毫。

她再淡定不过的将白菜放入竹篮,又付了银钱,转身去下个摊位买鸡蛋,路过沈婳时。

她说:“你若执意离开,我绝不阻,这些年过去,你对我生分,我又何尝不是。若想叙旧,前头有间茶舍。”

她真的好嚣张!

“娘子还走吗?”倚翠小声问。

沈婳被激的改了主意:“走?为何要走?”

“背信弃义的人就在眼前,我倒要亲眼看看她有什么底气在我面前一叙。”

沈婳一动不动,死死盯着尤箐。

尤箐买了鸡蛋又去买猪肉。

沈婳的手都在颤,她转头对倚翠道:“你看看,你看看,她是故意的!”

倚翠半垂下脑袋,不曾多言。

“这么会买,怎么不将这条街都买回去。”

沈婳口吻恶劣:“是了,她一身棉衣都要洗的发白了,哪里有钱。”

沈婳似在低语,却故意加大音量让尤箐听见。

然,尤箐并无反应。就好似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茶舍不大,甚至简陋。

沈婳派头十足,等着倚翠将凳子擦拭干净,这才缓缓入座。她看了眼桌上的茶水点心。了,毫无特色,甚至她都不会多看一眼,更别提尝了。

尤箐见她不吃。反倒取出帕子将点心包了起来。屋里的茶水和点心都是付了银子的。

既不吃,她得带走。

沈婳嗤笑:“真是小家子气。”

“你现在可真落魄。”

尤箐拢眉,念起街上一幕,眸色沉沉语气严肃,听不出半点关怀,更不见半点亲近:“盛京不似丰州,天子脚下权贵遍地,收收你那脾气,若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能被剥的骨头都不剩。惹了祸没人救你。”

沈婳眨了眨眼。

当年,沈淳氏总是为了绣坊的事前前后后的忙,沈雉上了学堂后陪沈婳的时间也少了,尤箐陪沈婳最长。

她绣花时总是让沈婳在边上坐下。一边绣一边教。

“齐针分为直缠,横缠,斜缠,排列起落不可重叠。横缠时边缘整齐。瞧,绣线松紧得一致。”

“错了,你得顺着纹样轮廓起针,再从另一边落针,不能露出底布。”

这么多年过去,沈婳以为她都忘了,可再见她,沈婳才知道没有。

尤箐突然离开。她为此问过沈淳氏原由。

阿娘总是抚着她的头,神色恍然眸里翻涌着浓稠的墨,她说:“漾漾不懂。你莫怪她。”

阿娘让她别怪她。

可又如何不怪呢?

从那日后,沈婳未再得尤箐的消息,就好似尤箐从未出现过,她的痕迹被抹的彻底。

此刻,两人相对而坐,沈婳突然间不语,尤箐有些不习惯。

她这才有机会细细打量沈婳。

“你的身子可还好?盛京有不少医术高明的大夫。”

沈婳往后一靠,如没有骨头般懒散:“我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罢了。我也不是很想知道。对了,我住在清桐巷,日后你若有......”

不等她说话,就被沈婳打断。

“我过来不是听你说这些的。”

“没见你之前,我其实想过很多,再如何阿娘接济你多年,没她的话你早已死于流民之手。我想质问你可曾有过半点愧疚,她走得突然你即便没回来,是否偷偷给她烧过纸钱?”

“可见了你后,我突然又不想问了,怪没意思的,耿耿于怀的凭什么只有我。”

见尤箐不语,

沈婳倏然起身不愿再待。她冷寂一笑。

“我想再难熬的日子也都过去了,你我之间没必要再见了。”

留下这句话,沈婳径直离开。

倚翠神色难辨,看了眼尤箐,忙急急追上。

人一走,包间便空了下来。尤箐淡漠的神色仿若空洞,她捧起茶盏,轻轻喝了一口。

半响,说了一句:“这么多年,还是急性子。”

————

大理寺狱

牢狱避开天日,幽如昏暗。

姜兆放下滴着血的刑具,他取了盆清水擦拭手中的黏腻。

主簿在卷宗上记录好又搁下手里的笔:“这周糸杀了兄长埋尸樟树底下,凌辱嫂嫂数年,总算是招了,还是您有办法,司狱不在,拷问的狱吏到底不成气候。”

姜兆看向狱吏:“周糸是个硬骨头,可只要没死就能撬开他的嘴。”

“对付作恶多端的人,只能比他更狠。大理寺不冤枉一个好人但绝不容忍任何一个恶孽之徒,屈打成招虽不是好词,但总归有用。记住了吗?”

“谢大人提点。”狱吏看向姜兆的眼神里有敬佩也有畏惧。

姜兆的手段实在太狠了。

犯人猖獗毫不配合,叫嚣大有同大理寺杠到底的姿态。明明罪已实锤定下,偏他死活不画押。

甚至嚎叫大理寺冤枉好人。

呸。

姜兆看他们半日没有结论,上前对着周糸就是一拳,根本没有废话直接刑具伺候。

亲自招待周糸说出作案杀人经过和细节。

“行了,将人带下去。”

“是。”

主薄见状摇了摇头:“这匹新人到底太嫩了,有的学。您也是将他们腿都吓软了。”

姜兆不以为然的笑笑:“这才哪儿跟哪儿啊,他们是没见过大人。若亲眼瞧大人审讯,才是真正开了眼。”

他嘴里的大人便是崔韫了。

他官职虽大于主薄,和相处多年,两人的聊天也没那么多顾虑。

他朝主薄伸手:“将记录的卷宗给我,我正好有事寻大人,一并送去。”

“得,托您福我得少跑这一趟了。”

姜兆一顿。

“油腔滑调,难怪大人嫌你聒噪,最不待见你。”

主簿:……

主簿环视一周,小声冲姜兆道。

“大人这般年纪,身边没有女娘。不待见绝非我聒噪,他明明羡慕我后院姨娘十几人。”

姜兆呼吸一滞,看向主簿的眼神仿若写着你疯了吧。

“你是说……大人嫉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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