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你害了自己的女儿吗？”风徇顿了顿，看着黄林晚迷茫的双眼道：“你害了我吗？”

黄林晚听到风徇这话，一时有些凝噎，双眼朦胧竟是涌上泪花。

“是，我害了你，如果不是我常年在外巡逻，也不会让你一个人在家遭受那样的事情。”

黄林晚叹了一口气，因为哭泣，说话声也变得断断续续的，风徇几乎难以分辨他的话语。

“好了！别把我认成你女儿了，好好休息一下吧！”风徇不悦的打断了他的低语，她自己的爸爸都未曾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还抛弃了自己，如今看到黄林晚的职责，更是感觉心头有根刺拔不出来。

黄林晚很快又陷入了昏睡，风徇趁着这个时间，拿出了之前摘草药顺手摘得野果，野果香甜可口，倒是让她的肚子舒服了许多。

风徇吃饱了，一旁黄林晚也安静下来，整片林子也只是偶尔传来一些声响，阳光洒在风徇的身上，让她不自觉的陷入了沉睡之中。

在梦里她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她站在家门口抱着一个玩偶正在哭泣，而她的爸爸却转头离去，不理会她的哭闹。

梦里的门外景色一直在变，从春天到夏天，又从秋天到冬天，直到第二年的春天，风徇记得她好长一段时间都在哭泣，直到有一天她下定决心忘记自己的爸爸。

风徇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是在梦里流泪了，风徇有些疑惑，虽然回忆之中她的确想不起来爸爸的面容，甚至是回忆，但是她可从来没有想过爸爸，这次出来也不过是为了找自己的使命罢了。

抛弃自己的爸爸不值得自己落泪。

一阵香味从不远处传来，风寻味起身，这才发现天色已晚，黄林晚如今已经恢复了神志，甚至还烤起了兔子，兔子在火焰下冒着油光，散发出一股诱人的香气。

“好香。”风徇凑近闻了闻，差点没流下口水。

“不错吧，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抓到的！”黄林晚嘿嘿一笑，将兔子在火焰上缓缓翻转，他的脸还有些苍白，说话声甚至还有些虚弱。

两人齐刷刷的盯着兔子，一时之间默契的陷入了沉默。

兔子很快就被二人瓜分殆尽，在饥肠辘辘的风徇的眼下，兔子无疑是不错的美餐。

吃饱喝足过后，风徇抱着自己的肚子美美的靠在树上，今晚恐怕自己能睡个好觉。

黄林晚率先打破了沉默，他撑着自己虚弱的身子坐在了树下，道：“我中毒的时候，恐怕说了不少胡话吧。不要担心我，我随身自带的有解毒药，当然，还需要感谢你为我采的草药。”

“我何时担心过你？我只不过是怕你继续追杀我罢了。”风徇轻声咳嗽，提醒黄林晚道。

“哈啊，小丫头片子，学会了吗？我给你上的第一课，也就是最后一课，逃跑。如你所见，我拿不起刀了，没法教给你防身的技巧。”黄林晚的目光看着夜空。

风徇的目光跟着看了过去，虽然心中有千万个埋怨，但她依旧决定先听他讲完。

夜空中挂着两个月亮，一个是黄色的凸月，另一个则是银白色的弦月，弦月背对着凸月，占据着夜空的两半，两个月亮

“茵茵？”风徇问道，这是黄林晚糊涂的时候嘴中喊的名字。

“黄茵，我的女儿。黄林晚顿了顿继续说：“你愿意听我的故事吗？”

“你都说到这份上了，我怎么会不听？”风徇无奈的叹了口气，她知道就算自己不听，黄林晚也会继续说下去。

“有个听客，总是归是好的，只可惜没有酒。”黄林晚干笑了几声，开始讲述起来他的故事。

黄林晚成年礼之时，神明带走了他的左手的使用权，虽然左手还挂在他的胳膊上，但无论怎么样都绵软无力，而对应的给了他用刀的天赋，但与此同时，神明给了他一个使命：处理掉100个恶人。

年轻气盛的他自然认为这个使命是让他惩恶扬善，于是他早早的加入了他们镇上的巡逻队，利用异于常人用刀的天赋，倒是将不少非法闯入者就地正法。

在他三十岁那年，他已经处决了99个恶人，并当上了镇里巡逻队的队长，就在他认为自己会完成使命之时，他在一次早起的巡逻中却在郊外遇见了自己的女儿。

黄茵站在郊外的一颗大树旁，身前躺着一个男子，男子的肚子上插着一个小刀，奄奄一息的向黄林晚发起了求助。

黄茵看到他第一眼，只感到了一丝错愕，随后再次补刀将他置于死地。

黄林晚当时有千万个问题想要询问，但是他依旧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观察形势：黄茵身上的衣服残破不堪，而大树这边的皮被蹭了下来，有些树皮正挂在黄茵的后背上，而男子的裤子松开了。

很显然，真相就是男子试图猥/亵黄茵，却被黄茵反杀了。

黄茵转过身来看向黄林晚，竟是笑着道：“爸，我杀了人，我也是恶人，杀掉我吧。”

黄林晚自是不愿意，然而还没等他开口拒绝，黄茵却快步走到了他的面前，将刀从刀鞘中抽出，放在了自己的脖子旁。

她的脸上明明还带着笑，可是眼睛里却满是绝望和泪水，她问道：“我是个恶人嘛？爸？”

面对这样的情况，黄林晚竟然犹豫了，他犹豫了一秒，反应过来之时迅速夺下黄茵手中的刀，然而他还没来得及窃喜，黄茵就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黄林晚赶忙上前一把搂住黄茵，可是手中的她轻飘飘的，身体也冰冰凉凉的，黄林晚当时彻底乱了分寸，抱着她回到镇上，可是当时她已经停止了呼吸。

“她之前一直在调查镇上的非法组织，并且甚至不惜加入他们成为卧底，给她设置了各种非人的考验，当她怀疑自己，而那一天那个男的竟以考验她为由对她做出不轨之事，虽然那个男的并没有得逞，可是黄茵嘴中含着毒药阴差阳错的被咬碎了。

也许她是为了怕那个男的发现她是卧底，所以才准备的毒药，而在反抗之时她不小心咬破了嘴里的毒药，并将男子刺死，这才导致了这样的悲剧。”

黄林晚说到这里话语声已经有了些哽咽，这世上有太多的阴差阳错，或许黄茵本不该绝。

“那些非人的考验让她的精神近乎崩溃，她最后那个眼神和问题我永远忘不了，她问我她是不是恶人，她的眼神里只有绝望，脸上却还挂着僵硬的笑容。

现在回想起来，我在巡逻队的确疏于对家庭的照顾，孩子妈走的早，我更是和她疏离了不少，甚至不知道她在暗中调查那种组织，若是我早日发现，恐怕悲剧就不会发生。

我也因此离开了镇子，我以为我忘记了，然而当我看到铁匠对孩子的目光的时候，我这才想起，我也曾是个父亲。”

黄林晚的话到这里就结束了，他盯着篝火愣神，虽然火焰在他的脸上留下鲜艳的红色，可是风徇看得出来他的脸非常的苍白。

“不，不仅仅是这个提醒了你，是蛇毒，是濒临死亡你想起来了这件事。”风徇摇摇头站了起来，在坐着的黄林晚的面前蹲了下来，平视着他。

黄林晚有些错愕的看着风徇，道：“我是产生了些幻觉。”

“你吐露完这些然后告诉我你很愧疚，所以认定你是个恶人？”风徇盯着黄林晚的双眼，一字一句的问道。

“不，我怎么可能？”黄林晚试图避开风徇的目光，然而风徇并不愿意让他得逞，跟着目光追了过去。

“你认定自己是恶人，所以想要说出来后让自己舒服点，然而自己处理掉自己，凑齐100个，并认为这是你的使命？”风徇继续追问下去。

这锋利的问题似乎刺痛了黄林晚，让黄林晚突然站了起来，愤怒的看向她。

“你想要怎么样？我这弯刀是不杀人了，可你这丫头片子不是不怕死嘛，从马车那里不怕死的追过来，我还不嫌你麻烦呢！”黄林晚大吼着叫嚣道，因为愤怒他的整个身子都在抖动。

“既然你的弯刀不杀人了，那我就放心了，至少你不会用它来了解自己。”风徇也跟着站了起来，神色轻松，似乎根本没有被黄林晚唬住。

“你不害怕？”黄林晚继续吼道，但比起刚才确实少了几分气势。

“就凭你那重伤的身体吗？蛇毒侵蚀的可不仅仅是你的精神。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把我当成传递死亡信息的人罢了，别把是不是恶人这个问题抛给我，给我好好的留着，留在自己的心里，送回那些组织去。”

风徇看向夜空中的两轮月亮，打了个哈欠说道。

黄林晚愣了一下看着眼前的小姑娘，过去只是认为她是个助人为乐的傻丫头，现在倒是对她改观了不少。

“对了，那个非法组织叫什么？”风徇扭头问道。

“虽然在我们镇上被我剿灭了，但我知道肯定还在其他地方的黑暗中继续存在着，他们的嘴很严，我得到的信息很少，但至少名字我知道：圆月教。”

夜空中的两轮月亮似乎变得格外的刺眼，风徇知道黄色的凸月会在某一天变圆，而另一个白色的则不会，会在靠近圆形之前变小，白色的残月代表着他们信奉的神明，在成年礼出现。

而圆月则代表着另一个神明，是另一个国度完全不同的信仰，甚至他们两个国度是针锋相对许久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