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怀旧
如果，一切能够回到他们初次相遇，那该多好…
昭华再也找不到邪异了，他们就像是人间蒸发，消失不见。
消失的人，都去了一个地方。
他们新做出来的结界。
这一去，就是一百年。
这悠悠岁月之中，他们都没老，虚无却在不知不觉中长大了。
原本牙牙学语的孩子，眨眼间会蹦会跳，有了他的思维，知道了是非对错。
也同样明白了一点，他没有父亲。
如今六界已经成了两界，独独留下人界冥界。
昭华时不时带她去冥界，去看看当初她住的地方。
偶尔，她也回想起来孟婆。
那个时候，她大概就知道她的身份了，可是她留了她一命，只不过不想让她离开。
因此对于冥界，她有些感情。
或多或少，这儿也算她另外一个家。
不过冥王对她依旧不是那么客气。
“母亲，你为何总是来这里？这儿有你的故人吗？”
小小的个子刚好到昭华坐下来的高度。
他总是见母亲望着那个日日舀汤的女人，以为母亲认识她。
昭华轻笑，将他抱了起来，捏了捏他的小脸蛋，蹭了蹭，才道，“母亲不认识她，母亲认识在她之前舀汤的一个人，她叫孟婆，是一位很好的婆婆，不过，现在已经没在做了。”
若是她还在，她一定有千言万语要说。
虚无似懂非懂，点头道，“母亲，那孟婆婆呢？她去哪儿了？为什么不做了。”
他心中许多的疑问，统统都问了出来。
昭华摸着他柔顺的发丝，突然有些伤身。
“因为，她老了，累了，她想和相爱的人共度余生，所以，找了别的人替代她。六界…天地万物，因果循环，总会有更替，虚无，明白了吗？”
她耐心教导着他，将自己所知都说与他听。
虚无非常用力地点头，表明自己听明白了。
“母亲，虚无懂了。所以，虚无的父亲也是被替代了吗？那父亲在哪儿呢？”
…
昭华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逃避这个问题。
她不知道如何告诉他，告诉他过去那些伤心的事情。
“总有一天，你会见到你父亲的，你长得和他很像，尤其是你们的嘴巴。”
薄薄的，十分性感，这正是邪异一身冷气的原因之一。
他的五官本就是高冷模样，气质也不俗套，才会让人觉得他好看。
其实他好看，却没那么好看。
龙旭都要比他好看几分。
不过他的气质，却是旁人比不得的。
没想到他的儿子，也是随了他。
不知道长大以后，会不会也是一个性格暴躁的男人。
“神女，不知道你日日来我冥界，所为何事？有什么事情，与我说，不必日日过来。”
冥王抽出了身子，亲自去见她。
以往都是黑白无常，牛头马面。
不过知道了她的身份之后，就再也不敢来了。
人人皆知的神女，人人也都害怕。
“没什么，不过是无聊过来走走罢了，怎么？阎王今日空闲得很？有空找本宫打趣？”
她一见到外人，骨子里的傲气就显了出来。
虚无见母亲这样，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敢说。
阎王有些畏惧，却还是鼓足了勇气，“神女说笑了，冥界一向不怎么忙碌，今日只是空的更多了，所以才来拜访神女。你不是不知道，你的到来，冥界都人心惶惶。”
当时那些和昭华交好又或者不好的人，都害怕了。
一看到她，身上都止不住颤抖。
“你们惧怕母亲，无非是因为你们无用罢了，别找什么理由来掩盖你们的懦弱。倘若你们勇敢些，就不应该只是来说说而已。”
他们若是真的勇敢，就应该与母亲打一场。
输了，他们也愿意离开。
可是一群懦弱的人，只敢说话，不敢争斗。
无用！
阎王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孩子说教，却不觉得有什么错。
他们就是无用，懦弱，才会如此。
加入他们也有那样的力量，他们何必如此呢？
昭华皱眉，拉住了虚无的手，“小孩子家家，别乱说话。大人之间在说话呢，你插什么嘴？”
她虽是感动孩子为自己说话，却也觉得不合适。
若是他以后长大了也这样，别人会怎么样想他？
“以后，没有母亲的允许，不可以说话，不可以动手，知道了吗？这天地之间，唯有母亲是不会害你的，听母亲的没错的。”
昭华劝着。
虚无乖乖点头，这话已经听了好多遍，他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可是他不明白，他的父亲难道不是为了他好的吗？
这天地之间，真的只有母亲爱他吗？
他觉得不知足，不够。
想要父亲，想要朋友，想要亲人。
“母亲，你的亲人呢？人间的孩子都有爷爷奶奶，为什么我没有？”
又是一个问题，昭华又一次无言以对。
“该走了，很晚了。”
她愣了一下，想把他带走。
阎王都准备送人了，却忽而听到了孟婆的声音。
“昭华，别走！”
有些苍老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熟悉。
她已经起身，突然转过了头，看到那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她老了，在人间这么久，她终于老了。
而且她的身边，还有一个非常爱她的男人。
此刻他们之间应该是最幸福的。
昭华点头，“孟婆，我没走，没想到，这时候才等到你。”
一百多年过去了，孟婆才进入轮回。
她自己也没想到，她居然能够活那么久。
原以为七老八十就可以寿终正寝了，却一直拖到了一百多岁。
这一看，就是阎王的杰作。
唯有他才有这个权利。
阎王听到孟婆的声音，男儿有泪不轻弹却还是控制不住泪水。
从小照顾他的孟婆，居然又回来了。
他激动的不行。
“孟婆！”
阎王“嘭”一声跪倒了地上，眼含泪水。
孟婆将阎王扶起来，身旁的男人慈眉善目地看着他。
这两人，都是他的先辈。
“好样的，我就知道，我的后人怎么会差？瞧瞧，这冥界弄得多好？”
说话的人，是第一辈的阎王。
是他开创了地府的所有，开创了冥界。
三人一见面，紧紧相拥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