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朕变身了
夜色深邃,但在鬼域的房间之中,惨黄色的灯光明晃晃地照耀着地面,将四周映照得影影绰绰。姜少泽走在柔软的地毯上,他心里被疑惑充斥,这些疑惑或许在不久之后可以解开,或许一辈子都无法解开。皇帝小声感慨了一句死不安宁,走向玄关。
如果说这个鬼域的构成具有幻觉的话,那么唯一一个在他看到规则之前出现的“门”就只有那面巨大的镜子。他走到镜子前,在镜中并未映照出他的模样,存在着的只有空旷的大厅。姜少泽抬起脚,直接一步跨了进去。
就像是他猜想的一样,十个人站立在狭小的房间中央,面前的就是那面镜子。有几人的身上已经渗透出血迹来,看起来已经被鬼盯上,正在折磨玩弄。姜少泽不明白单纯的“现象”为什么会有折磨人的乐趣,天师们也不能给他解答——这就是不便之处了,他们只有经验,没有方法论。
但现在,最吸引姜少泽注意的并不是别人,而是本应该属于“自己”的那具身体。站立在人群最后的,身后还倒着一个醉鬼的男人,不是高中刚毕业的学生。那个身躯正穿着玄黑色金线刺绣的龙袍,头上戴冠,簪着一根打造精细的玉,而在他的腰间还挂着一块有着金丝纹路的“玉佩”。
姜少泽目瞪口呆,动弹不得。
他很少有怀疑人生的时候,哪怕是穿越到了平行世界他也只是一笑而过,但此时此刻他确实感觉到了一丝近乎荒谬的笑意。这是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以为自己回到了自己的时代,但那具穿着龙袍的身躯也是属于他的,属于那个晓朝的皇帝姜少泽。最不能理解的是,皇帝的面容还是十八岁,但打扮却是他临死之时的,姜少泽甚至觉得现在去挖自己的嘴能挖出一块玉蝉衔口来。
他走过去,触碰自己的身体,下一秒他被吸进了这个身体,然后确实地咳出来一块玉蝉来,水色温润,触手暖融。姜少泽握着玉蝉,忍不住想这玩意能卖不少钱吧,他孙子怎么不听他丧葬从简的旨意呢。
……话说回来现在去卖掉会不会被认为是盗墓贼啊……好像网上鉴宝节目都有网警埋伏,也不知道跟他们说这是他自己的随葬品他们会不会信。
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他握住金丝玉槐的玉佩,感觉到了安心。在传说中金丝玉槐可以回应想要捉拿鬼物之人的愿望,不过那只是传说,对他来说拿到金丝玉槐就像是多了一条命,现在他可以放心地回到镜子里去打鬼了。
他再次踏进镜子里。
然而,或许这就是神展开的一夜,他走进镜子里的同时,金丝玉槐发出了淡淡的金光。那些金丝仿佛血管一般流动,然后纠缠在了姜少泽握住它的手上,向着全身不断延伸。姜少泽并没有感觉到难受,反而有着一丝诡异的安心,他来不及挣脱,全身都被金丝包裹,就像是泡在温泉中一般温暖的感觉充斥着他的全身。
下一刻,那个将他包裹在内的金丝茧打开,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黑色的龙袍似乎比起之前多了防御的能力,姜少泽可以感觉到它的坚韧,当然最为引人注目的,是正笼罩在他脸上的面具。姜少泽几乎感觉不到面具的存在,那是银黑色的全脸面具,只在双眼所在的位置镶嵌着巨大的红宝石,而就连宝石也被笼罩在编织为面具脸部的丝线之下。他的腰间挎着一把剑,那是他常用的,所谓天子剑,如今这把剑的吞口也有了龙形。
姜少泽沉默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行吧,真龙天子确实也是假面骑士龙骑。
他以为穿越已经是他一辈子最奇幻魔幻玄幻的事情了,没想到他的福报还在后头。姜少泽沉默地提着剑,打算去找几个鬼发泄一下自己无话可说的情绪。
他一脚踢开了江牧云的房门,倒霉蛋是第一个被鬼盯上的,整个人在梦境之中挣扎,身上渗出血来。姜少泽举起剑,直接捅在床上,并没有扎木板的声音和手感,随着一阵扭曲的尖□□变成了黑烟被吸进金丝玉槐的木牌中。江牧云砸在了地上。
姜少泽可疑地沉默了几秒钟,他没想到这个。被造成二次伤害的江牧云惨叫着醒来,一睁眼看到一个穿着黑色龙袍,带着银黑色面具,还举着剑的人站在自己的身边,险些又被吓晕过去。他颤颤巍巍地开口:“那,那个,这位壮士,请问您是何方神圣啊……”
不会是鬼吧!但是那里说鬼会变成正常的东西,这个黑衣人哪里正常了!江牧云甚至就连尖叫的力气都失去了,像是被蛇盯住的青蛙一样呆呆地坐在地上。
黑衣人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把他拉了起来。
姜少泽没想装深沉,但他不想在这个状态下自我介绍,不只是因为保密身份,还因为在这个时候自称十八岁高中生挺丢人的——无论以皇帝的身份,还是高中生的身份,还是现在这个假面骑士(?)的身份。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希望能找到一个和自己关联的词语,而且不暴露身份。
他恨,他恨自己的年号为什么全都是谐音梗,关键时候没有一个能用上的,至于谥号,他也不知道臣子们会给他什么谥号。在他死之前光武派,武派和景派还在偷偷摸摸地争执,他没想管,不代表他不知道。
“活雷锋。”最后,皇帝屈辱地开口了。
江牧云的情绪很好的缓和了下来,毕竟在恐怖片里突然出现了魔幻现实主义的搞笑角色,而且战斗力还很高,代表生还的几率大增——或者着从一开始就不是恐怖片。他现在想到自己的梦还在浑身发抖,他梦到自己被迫领导了一场农民起义但是迅速失败,皇帝把他抓到京城在菜市口剥皮抽筋,他没完全死的时候还有人拿他的血来沾馒头吃。
旧社会真是太恐怖了,更恐怖的是那个面无表情的皇帝和他今天见到的那个好看的高中生长着同一张脸。
他现在才发现自己的身上遍布着伤口,然后打了个哆嗦:“我,我这是怎么了?”
“上当,床是鬼,不醒就死在梦里。”姜少泽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一下。鬼的幻觉让他们十点钟呆在房间里上床睡觉,就说明鬼在房间里,江牧云这么做噩梦,他第一反应就是去捅捅床,看起来第一个就猜中了。江牧云听了他的话,还是懵懵懂懂的,姜少泽没有和他多说,只是直接示意他去大厅里闭上眼睛摸那些字。
江牧云瑟瑟发抖如丧考妣地去了,姜少泽一个一个房间抄家问斩过去。
惨叫,哀嚎,悲鸣,甚至还有那么几个尿裤子的家伙。直到陈彬的房间里画风突变,不过毕竟陈彬没有看到规则,属于附属品。姜少泽看着还在呼呼大睡的陈彬打了个哈欠,有种微妙的不爽。但既然鬼已经全部被杀死,很快鬼域就会崩溃,他们会回到来时的地方。姜少泽看了看,烤鸭还在旁边,摊开手把仿佛镶嵌在掌心的金丝玉槐木牌拿下来。
他的变身解除了,现在坐在床边的还是十八岁高中生,穿着日常的衣服,身上还带着被熏上去的酒气。姜少泽把木牌拿在手里,轻巧的木头有着超过美玉的光泽,还有他的那只衔口玉蝉。晓朝不是梦,鬼不是梦,21世纪的地球也不是梦,看似不可兼容的三个东西交织在一起,他正处在这个焦点。
有了木牌之后,要对付鬼域也轻松了很多,至于其他的,只能等更多线索出来再进行思考——也就是所谓的走一步算一步吧。
坐在公交车上,姜少泽看着窗外五光十色的霓虹灯,他想到不少人总是哀叹霓虹灯让城市里的人无法仰望星空。他偶尔会想他们渴望的农村,他们渴望的古代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社会。他没有经历过饥寒,但他知道饥寒,就在他父亲刚继位的那年京城发生了雪灾,皇帝和高官可以在烧着没有烟尘气息的炭火的房间里取暖,百姓只能挤在一起瑟瑟发抖。
他从宫中偷偷跑出去,看到墙根下冻死的尸体,巡城检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出来受冻,所以尸体就那么堆着。姜少泽知道有人会冻死,不过仅限于新闻之中,他看到他们的脸上甚至还带着笑容。从科学的角度上他明白,那是因为人被冻死之前神经系统会给他们温暖的错觉,但他总觉得他们在庆贺着逃离。
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沉重——这么说倒也不对,之前他的古代人生也是沉重的,几个皇子争权夺利,每个人开口都刀光剑影。但那不一样,姜少泽说不出不一样的地方在哪里,他的三伯和五伯被杖毙的时候他就在不远处,伸着手的两个人堆着皇位上高高在上的祖父嘉隆帝大喊我们是你的儿子啊。嘉隆帝垂着眼睛,嘴角还露出一丝微笑来,那样的笑姜少泽只在佛像上见到过。
你看吧,他其实,有那么一点点想要对自己的那些叔叔伯伯们说。你们看吧,你们的父亲,作为一个皇帝,他连百姓都不要了,你觉得他还会要你们吗?
他第一次对自己说,我要做个好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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