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老友

远处，距离常州二百里远处的西方，湖水潺潺，水光潋滟，崇山风景优美，山色空蒙，湖水清澈见底，湖面全是河岸边柳树的倒影，天上阴沉沉的，乌云密布，仿佛下一刻雨水就会滴在湖面，破坏这一份宁静。

而在湖中央一小亭，名为陶然亭。取意“菊黄家酿熟，共君一醉一陶然。”出自小说《白居易传》。

而在亭中，有一石桌，旁坐着一人。全身裹得严严实实，正悠然喝着茶。阴天的缘故，显得特别闷，但是此人却没有一丝一毫焦躁，正慢悠悠的品茶，时不时望向湖面。显得十分惬意。

正在此时，一个黑衣少年急急忙忙从林中冲了出来，顺着木板搭成的路来到了亭中，正是甄别。

阁下的任务实在太难了，我没能成功，酬金会一分不少的原路反还，这单生意我是真的无能为力了。甄别焦急的说道。

亭中那个人没有任何表示，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甄别不知如何是好，本以为此人会发怒甚至威胁，破口大骂，没想到居然表现得如此平静，实在让人拿捏不准。正当他思考要不要走时，亭中人开口了。

“你知道为什么要你去杀蓝莫吗。我来告诉你吧。因为你杀不了他。堂堂蜀中门二公子，哪里是这么容易就陨落的？我不过是想让那个姓石的少年成功拜如盛天府罢了。盛天府脚下出了这么档子事儿，为了封口，他自然会收这群人为弟子的。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他们才放心嘛。”说到这里此人居然还冷笑了两声。

甄别皱着眉头，目光一寒:“阁下这是不把我暗阁放在眼里吗？如此戏耍我？”甄别虽然不知道此人实力，但是自己没感觉到他身上有太强大的气息。哪怕自己不敌，活着走出去也不成问题。

那人看了甄别一眼道:“你和他们交过手了吧。如此就好。我还怕你找不到他们呢。如此就好。我告诉你一切了，你的价值到这里了。你可以明明白白的去了。”那人最后这个“去”字特意加重了一下，不过甄别并没有反应过来有什么特殊意义。

甄别听到这话，虽然心中有不快，但是强忍着退了下去。毕竟此事算是了结了。

而就在甄别快要到达岸边的时候，突然身后传来一声鸣声，接着甄别拔刀扭头，挡住了攻击！正当甄别要进行下一步动作的时候，一个手掌按在了自己的心脏位置，接着砰的一声。甄别倒飞出去，跌落在岸边，口中鲜血直流，而出手的人正是刚刚和甄别对话的那人。

那人还是坐在亭中，一句话不说，也没有任何动作，自顾自得喝着茶，仿佛做了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样，甄别跌在岸边之后赶忙起身跑去，他知道刚刚此人留手了，不然自己心脏怕是要被震碎的。不过现在也不好过，现在赶紧离开这里才能活下去！

而那人也没有阻拦，直到甄别走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在喝着茶，仿佛在等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莎莎的脚步声传来，是脚踩在枯叶上的声音。而随之出现的，正是之前在石彧等人面前消失的逍遥子。只见逍遥子慢慢的走到亭中，在那人对面坐了下来。那人也不介怀，接着从怀中掏出一个杯子，递给了逍遥子，逍遥子坦然的接了过来，那人给逍遥子到了一杯茶，逍遥子一饮而尽。

那人笑道:“这解渴的大口喝法，逍遥师兄怎么也改不了啊。”

逍遥子道:“水不就是用来解渴的吗，再泡多长时间也是不如酒来的香甜甘冽，透爽。所以我总说你们喝茶的人总是不够爽快，也体会不到那种爽快。三斤酒下肚，什么话也说开了。喝茶还要猜来猜去，藏着掖着，没劲啊没劲”

那人笑道:“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逍遥子突然正色道:“为什么对那个人出手，而且还要让他死在回去的路上。”

那人道:“以逍遥师兄你的聪明才智，还猜不到吗。”

逍遥子不再言语。沉默片刻。随即拿出自己带的酒葫芦，拔开塞子，大声道:“我以酒代茶，你以茶代酒，许久不见，来来来，我们喝个痛快！今天不提别的事情，只管喝够，喝舒服。”

那人也开怀大笑:“都说酒逢知己千杯少，今天这话可以改成茶逢知己千杯少了。”

忽然，阴云还是下起了雨，打在湖面上，闷热一扫而尽，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阵清风，夹着寒气，这个季节，寒风不寒，反而清爽袭人。

亭中二人把杯言欢。笑语不断。

许多年后，二人都会想到今天这个场景。哪怕刀剑相对，死命拼杀，都想取对方性命，但二人都当对方是朋友，是一个许久不见，走错了路的老友。

常州盛天府。

石彧，蓝莫，陈子阳正跪在盛天府的伏火殿中央，殿中央立着四人合抱之柱，在东西南北中五方位各有一数，大殿堂堂，威风凛凛。几个红木凳子，上面雕刻着红龙，张牙舞爪，令人望而生畏。最前面一个石凳，仔细看去，凳子居然和大殿是一体而生。不过上面却无红龙，只刻有一团火焰，正是盛天府的标志。

而上面坐着的，正是盛天府掌门人——云中子。

此人气度平常，一身暗红色长袍加身，目光随和，看上去就像一个普通人一样，这样的人，出去外面，怕是谁也想不到，他居然会是堂堂盛天府的掌门。

而在下面坐着的，正是盛天府五位大长老，也是云中子的师兄弟，值得一提的是，其中一位长老竟然是一位看起来年轻的女子，不过此人气度斐然，目光如炬，显然是于盛天府的九荒圣火心法有大成了。

此人正是云中子的师妹，陈如。其他大长老分别是董真，昆凌，莫无言和赵奕。

而石彧等人前面站着两个人，正是李陈静和毕希，不过此时李陈静已经换上盛天府的服饰，而身份也已经向几人说明。

原来李陈静就是盛天府掌门云中子的爱女。而她的名字也不是李陈静，而是云静晨。盛天府派她出来的目的，是怕有人恶意捣乱，还有一些杂鱼想要伸手到盛天府，有些已经被她清理掉了，有些，则是被毕希等人出手赶了出去。不一而足。

石彧当时就觉得那个“李陈静”有点不对劲，果然，当时脸上贴着人皮面具，现在这张脸清秀动人，灵动带着生气，魅而不俗，很是惊艳。

而大殿中云中子听着云静晨和毕希的陈述，并没有什么表示。反而是对着蓝莫说道:“令尊近来身体可好吗？”

蓝莫恭敬的回答道:“回真人的话，拖真人洪福，家父近来并无大碍。”

云中子道:“说来我和你父亲也是许久不见的朋友了。一转眼已经几十年未曾见过面。你父亲之前也有委托我好好照顾你。你和你的小友们，就留下来吧。也算是我这个前辈对你们后辈的关照。石彧，你留下其他人就先下去吧。”

几人拜谢，随后云静晨带领着走了出去。

石彧听到自己留下来的消息，莫名紧张了起来。

尽管云中子前辈并不像传说中得道高人的模样，也没有太大威压，待人显得随和，不过毕竟是传说中的人物，自己没想到有一天真的会见到他。

其实一般弟子确实很难见到云中子掌门。

一般都是被各位长老收为了门徒。大长老和掌门近来年已经很少收徒弟了。所以门派下弟子并不常见到几位真人。

只不过这次情况特殊，逍遥子现世，而且和蓝莫更是同门师兄弟，更何况暗阁的甄别一共杀害了七个人，这七个人虽然不是盛天府弟子，但毕竟是在盛天府的安排下出的事，盛天府难逃责任。收他们为徒，显然是有意对此事封口，而且之前蜀中门掌门蜀望天确实亲自写信，将自己第二子托自己照顾。说是拜在自己门下，其实只不过长子和二子的特殊关系，不得已而为之。

想到这里，云中子也不禁苦笑起来。随即看向石彧。用天眼通观察了石彧一番，见他并无暗伤，也查看了一番石彧灵脂的情况。匪夷所思的是，印堂中确实没有太多的灵脂，而身体情况也一般，显然不是吸收了灵气化为了灵脂藏身。但是灵石的情况，确实是被吸干了。

云中子思考片刻，对着石彧说道:“你的身体并无大碍了。注意休息就好，下去吧。”

石彧紧张的开口道:“谢谢掌门真人。”随即慌乱的出去了。

这时候陈如长老开口道:“师兄，不知道刚刚？”

云中子沉默着，随后开口道:“此子关系甚大。还需要时间慢慢观察。”

几位大长老默默点头。云中子看着石彧消失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