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十年

一小庭院，树木丛生，阳光被叶子挡住，落在地上零零散散。而中盘坐着一个少年，面无表情，周身灵气聚集，额头密密麻麻的汗珠。看起来很辛苦的样子。

而旁边站着一位俊俏少年，深色紧张的望着盘坐在地上的那名少年，半晌，终于呼出一口气。随后开口道:“恭喜啊石彧，可算是成功了。”

坐在地上的那名少年，此刻站起身来，深深地吸了口气，随后睁开眼睛，一脸喜色的看着旁边这名少年。

“还好，和你比还是差很多呢。”二人正是石彧和陈子阳。

“走吧，我们去告诉师父这个好消息。”石彧擦了擦额头的汗，随后说道。

陈子阳点了点头。

盛天府——伏火殿

云中子正坐在大殿中央，旁边只有董真一个人。

石彧和陈子阳见到此景随即跪了下来，问了声好。

云中子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用拘束。

“师傅，弟子总算不负众望，青龙心法于今天稍微有点突破了。”石彧激动的说道。

“嗯。如此就好。虽然不及你的师兄陈子阳，也算不错了。修行之路从来孤苦，为师也帮不了你太多，全靠你个人心性。”云中子笑着说道。

随后云中子仿佛想到了什么，便说道:“你们先下去吧。不用事事向我汇报，重要与否，凡事要有自己的判断。”二人随即退了下去。

旁边董真看到此景，不禁皱着眉头说道:“师兄，我还是不太懂你为什么收下这两个孩子呢。要知道你已经有很多年没亲自收徒了。陈子阳这孩子资质不错，这个石彧的话……入你门下都已经十年了，却还在修炼青龙心法”

云中子笑着说道:“董师弟，天机不可泄露啊。凡事不能只看表面。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背后都有可追溯的理由。多的就不要再问了。这个问题问了这么久，师弟你不乏吗。哦对了，昨天蜀中门的人又来了。”说到这里，云中子卖了个关子。

董真皱了皱眉头，想不到蜀中门的人来这里是做什么。正要开口问，云中子已经开口了，只有两个字:魔族！

石彧和陈子阳走出伏火殿后，正巧碰到赶过来的云静晨。虽然云静晨拜师陈如，但是毕竟父女之情，所以云静晨也经常来到自己父亲这边。一来二去也就和石彧等人熟悉了。

只见云静晨匆匆扫了石彧一眼，随意惊讶道:“石彧小师弟，你开窍啦？”说罢抿嘴而笑。

石彧讪讪道:“云师姐啊，都是师傅的教诲，额……”石彧意识到自己这个水平，真的不敢说是师傅亲自教出来的。

果然云静晨听到这话怒色一闪而过。随即又摆正，显然对这个小师弟，自己知道他什么德行，蠢笨蠢笨的。唉。这个呆瓜，话都不会说。

心里虽然这样想，口头还是说道:“没关系。慢慢来。虽然比不上你师姐我，不过也不差啦。我还要去见父亲呢。”随后摆了摆手，向着伏火殿走去。

陈子阳看到这幅场景，心里也叹了口气，不过没表现出来，随即对石彧道:“我也要去忙了。今天一天还没修行功法，光顾着和你开心了。”石彧点了点头。

或许石彧自己也想不清楚，当初师傅为什么收自己为徒。盛天七子，掌门一派就有三个人，名声在外的高徒更是数不胜数，自己来到这一派，不是掉链子吗。这件事怕是不只有石彧一个人有困惑。不少人都问过云中子，每次云中子都是一笑了之，并没有任何回答。实在避不开，也会说一句“天机不可泄露”之类的似有实无的回复。

而和自己一起入门的陈子阳，早就在三年前步入了火龙心法行列。

这天晚上，做完最后一轮功课，感觉到天地灵气慢慢融入到印堂之后，石彧也慢慢睁开眼睛。

每次做完功课，总感觉有一部分灵脂流逝，但是又不知道去了哪里，只是感觉自己身体越来越舒服。这件事情自己问问过云中子师傅，但是云中子只是让自己勤加修炼，勤能补拙，并嘱咐这件事情不能和别人说，任何人都不行，不然可能会引起祸端。

一开始石彧也是懵懂，并不知道云中子师傅的意思，现在自己已经不是那个少不更事的孩子了，知道有些资质天生奇特，可视为隐晦，某些时候可能会救你一命。如此便也不再多问了。只不过同门师兄弟们成长的都很快，自己却跟不上，实在是很打击信心。

石彧不知道的是，很大一部分灵脂被自己吸收进了奇经八脉，进去印堂穴的确实少之又少，但是他毕竟是用的印堂穴灵脂修炼的盛天府的九荒圣火心法，所以水平一直不是很高，别人每天用十成的力气冲击心法，而石彧却只能用大概三成左右，所以十年的时间刚刚修炼到青龙心法第三层已经很不容易了。相比之下石彧甚至比陈子阳，云静晨等人的资质更好，只不过却并不知道而已。加上这段时间自己对自己资质很差的认知根深蒂固，别人也用着异样的目光注视他，久而久之，他自己就觉得自己不如人了。

舆论的力量多么可怕！

石彧伸了伸懒腰，感觉已经很晚了，望向窗边，看见今天月色竟然这么美，忍不住从床上坐了起来，靠着窗边。

自己来这里已经有十年光景了。某些时候石彧也会问自己，到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一想到这十年师兄弟们对自己虽然并没有明着说什么，但是眼中却明明写的东西，那一双双眼睛，就像一把把刀，狠狠的刺向石彧，刺向石彧心中软弱的地方。但是自己却没办法说什么，事实摆在面前，自己确实不如人。

明明是自己不争气，怨的了别人吗？

不！不是那么简单。并不是自己不争气，自己也已经很努力了，平日甚至付出比别人多一倍的时间，却收获别人收获的一半东西。天道不公！

石彧这样想着。

其实世界上看似不公平的事情，追溯其根源，都有公平的理由。

石彧突然烦躁起来，便起身走出房门。房间已经不是石彧第一次来盛天府的时候，住的那一间房子了。现在住在守心堂中，这里全部都是掌门一派的弟子住所，不过很多人修炼已有大成，师傅云中子便让他们出去历练了。总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知天地之阔大，如井底之蛙一样，是修行大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掌门一派的弟子下山的原因，其他派系的弟子也有这种情况，不过不如掌门一派多。

一般修炼到火龙心法，或者十五年之期，就应该去了。不知道是云中子不舍得这么小的弟子出门，还是其他什么缘故，陈子阳修炼到火龙心法，却还在这里待着。

正值秋天，晚风轻，月露冷，梧叶飘黄，

一阵冷风吹过，石彧打了一个颤，清醒多了些，烦闷去了不少。想着既然出来了，趁着夜景，好好走一走看一看，这些年光顾着修行，盛天府都还没怎么看过呢，后来一想，这么长时间也没修炼多好，不禁苦笑，随即又摇了摇头，想把这些想法抛诸脑后，大踏步向前走去。

来到一片竹林，中间有一圆形花坛，鹅卵石铺成，夜光之下熠熠生辉，清冷的月光就着沙沙的风吹竹叶声，给人一种肃静美。

这里正是天之涯，盛天府一个极其冷门的地方，平日里根本无人来。

就在石彧对这景色发呆时，突然一个身影闯了进来。

淡粉的裙，白皙的颈，素色的手，漆黑的长发，赤着脚一步一步走来，宛如神仙子一般，出现在石彧面前。而石彧，竟一下子望呆了，不敢相信天下竟然有如此绝美容颜，不俗气质，怕是见云静晨也逊色三分。

就看着这名奇女子一步一步围着花坛漫步，月光透过她的身子照在地上，似一副水墨画，令人着迷。石彧看着这场面，慢慢的忘我了。

随后卡喇一声！打破了平静！

原来是石彧不小心踩到了干枯的竹子，发出了声音。那个女子也听到了声音，随后望向石彧这边。显然那名女子并没有想到这么晚了这里还会有人，看到石彧的时候显得有一些惊愕，随即笑着打了声招呼。

石彧听到她声音时有一丝恍惚，天下最动听的音乐也不过如此，出现在眼前这名女子身上显得恰到好处，浑然天成，这样的声音如果不是配这副颜容，那才是糟蹋呢。

那名女子见到石彧竟然一言不发，看着自己发呆，笑容明显一滞，脸色一红，轻轻咳了一声。这时候石彧缓过神来，对着面前那名女子止不住道歉，说自己打扰到了姑娘。

那名女子看着石彧，亮闪闪的眸子明如秋水，红唇轻捭:“你又哪里打扰到了我？”

石彧红着脸紧张的说道:“我不应该来这里，无意撞见姑娘，打扰姑娘清净，实在抱歉。”

随后那名女子笑着说道:“为什么不该来这里，为什么这里我来得，你来不得？”

石彧讪讪的不知如何回答。这时候女子看着石彧，开口道:“这位师兄就是掌门座下的石彧师兄吧？”

“你怎么知道？你认识我？”石彧开口道，语气中有一些惶恐，有一些开心，更多的是不解。

“近来几十年掌门只收了两个弟子，如今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平时我也只是远远的望过你几眼，想必是师兄忙于修行，并没有注意到吧。”那女子轻笑道。

这话说的石彧老脸一红，自己忙于修行不假，只不过现在这个水平……实在不好开口。平日更是因为资质太差，一直没自信，本本分分踏踏实实，别人对自己的讨论和指指点点自己只能装作没看到没听到，好在有陈子阳一直陪着自己。

而今天碰到的这名女子，自己确实平日未曾见过。正当石彧准备解释什么的时候，只听到远处一声呼喊，面前这名女子便急匆匆走了。

临走之前对石彧道了别，随即不见了身影，而石彧此时更显得呆滞，在这里站了一会儿，不知刚刚发生的一切是否为真，只有空气中残留的若有若无的香气似乎记录着一切。

而石彧不知道的是，这名女子会在他生命中，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这些痕迹，是他生命中最独特也最致命的，那些没来得及表达的感情，就像诅咒一样深深地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