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弹无虚发雪上飞
第八章弹无虚发“雪上飞”
爆炸过后，于司令的双耳犹在轰鸣，却又什么也听不到。
他用手指紧紧捏住鼻子，嘴巴里鼓足了一口气，就听“嗡”一声，堵塞的耳孔顿时通畅。
风声枪声，声声入耳，他能听到外界的声音了。
于司令看到自己的卫兵正在挣扎着，想从水沟里爬起身来。
那卫兵一边挣扎，一边吃力地说着：“长官……敌人是……迫击炮集中发射……”
话未说完，“咕咚”一声，口中涌出一大滩黑红色浓稠的血水。
接着就趴伏在水沟里，一动不动了。
于司令上前抱起卫兵，连连呼唤：“小赵，小赵！”
然而，小赵再也回应不了他了。
年轻的卫兵，肝胆震碎，气绝身亡。
于司令咬牙切齿道：“小鬼子，这笔账老子记下了！”
他起身下令：“快，远离这里，敌人已经发现了指挥部，有可能会第二轮集群炮击！”
众人猫腰，迅速散开。
果然，又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声音传来，眼见密密麻麻的炮弹从头顶飞过，
接着又是一连串爆炸声。
指挥部那断壁残垣，在一团团火光浓烟中，片瓦不剩。
好在大伙早已散开，没再有人伤亡。
于司令在横飞的弹雨中，来到一营阵地。
二营三营的机枪，已全都交给了一营，但加起来，也才五挺。
一营长下令：“集中火力，打！”
“哒哒哒……”
机枪喷射出刺眼的火焰，一杆杆长枪，也同时排射。
敌人的火力暂时被压制住了，二营和三营，无论长官还是士兵，人人挥锹抡镐，紧急挖掘壕堑。
于司令大声命令：“狠狠打，别停，不能让敌人抬头。”
然而，鬼子只是暂时被压制住了。
不一会儿，狡猾的敌人就想出了恶毒的一招。
正在开火的抗日救国军官兵突然停止了射击。
“怎么回事？”于司令厉声问道。
一营长指着镇子寨墙的墙头：“司令，你看！”
说罢，将望远镜递到了于司令手上。
于司令接过望远镜，向围墙望去。
墙头上，并肩站着五个百姓，全都五花大绑。
几个鬼子汉奸躲在五个百姓身后，喊话声传了过来：“要想让镇上的百姓活命，就立刻收兵停战！”
于司令握着望远镜的手在颤抖，他粗声骂道：“畜生！这事要是过去被俺遇到，老子才不会在乎谁死谁活呢，照打不误！
“可他.妈如今，老子是革命军人了，不能杀老百姓啊，我日他八辈祖宗的！”
接着对传令兵吼道：“传令给二营三营，加快速度掘壕，壕沟挖得离寨墙越近越好！”
“是，长官！”传令兵跑步去往二营三营。
便在这时，又是几声呼啸传来，接着爆炸声响起。
敌人趁一营停止射击的当口，向正在挖掘壕沟的二营三营开炮。
“奶奶的，”于司令骂道，“鬼子真阴险！给老子一把长枪，不要带准星的。”
身后的士兵立刻将一杆步枪的准星卸掉，递给于司令。
于司令咬了咬下唇，说道：“小鬼子，看老子咋收拾你们！”
说罢，抬手一枪。
随着枪响，一个鬼子炮兵从寨墙上栽落下来。
一营官兵齐声喝彩：“长官好枪法！”
人人心知肚明，只有绺子才能这般弹无虚发，且枪筒无须准星，全凭感觉出手。
那些军中长老，也都知晓，于司令可不就是松岭子的大当家“雪上飞”吗？
看他那装扮，腰间皮带上并没有挂着短枪，而是插了一排十数枚飞镖。
由此可见，飞镖才是他最得心应手的兵器。
于司令抬手再放一枪，又一个鬼子兵从墙头栽落。
敌人的炮击暂时停息。
忽听寨墙那边，传来喊声：“抗战的兄弟们，咱宁死不能向小日本认输，你们给老子狠狠揍他们！”
话音落时，一个老百姓猛地从寨墙上跳了下来。
鬼子连连向那老百姓开枪，其他老百姓也纷纷呼喊：“弟兄们，杀鬼子！”
“小日本，我——日——你祖宗！”
“小日本，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们！”
……
在呼喊声中，寨墙上的乡亲们纷纷跳下墙去。
枪上的鬼子向跳下墙去的老百姓“乒乒乓乓”射击。
起风了，风声鸣咽，仿佛在低吟着一曲悲歌。
怒火满腔的于司令，眼含热泪，大吼一声：“同志们，开火！”
一营所有的火器同时响起
“哒哒哒！”
“砰砰砰！”
“咣、咣、咣！”
……
一时，寨墙上烟尘弥漫。
看那官兵们的武器，犹如万国兵器博物馆。
捷克式轻机枪、歪把子轻机枪、汉阳造、三八大盖、双筒猎枪、老洋炮（鸟统）、盒子枪……
各类武器应有尽有。
这也难怪，抗日救国军的官兵本就来自各方。
他们当中，有昔日打家劫舍的绺子，有东北军的散兵游勇，有逃出奉天等城市的警察，有民团乡勇，有曾经的街头地痞，也有流亡的学生……
四面八方，杂七杂八，五行八作的各色人等，居然也被“雪上飞”于司令凝聚成了一股抗日力量。
但于司令再清楚不过了，凭他自己，还真没那两下子。
能将这一盘散沙，拧成一股绳，那还不是多亏了奉天来的富政委？
但是眼下，富政委不在，能不能攻克黄土镇，全靠他“雪上飞”独自指挥了。
于司令对一营长下令道：“你指挥一营继续掩护，老子到二营三营那边看看去！”
说罢，拎着那杆没有准星的三八大盖，猫腰向前跑去。
流弹“飕飕”从他耳畔擦过，身后传来一营长的喊声：“司令，小心点！”
于司令回了一句：“没事，小日本的子弹绕着老子飞。”
话音落时，他飞身跳入已挖好的壕沟中，并在壕沟里向前飞跑。
他身后，跟随着几个贴身侍卫。
于司令到达二营时，二营官兵正在抓紧向前挖掘，他们一共并排挖了四条壕堑。
二营长说：“这样，有利于更多的人同时在壕沟里冲锋。”
于司令点了点头，敌人的子弹“扑扑扑”不断落到沟旁挖出的新土上。
于司令问道：“好挖吗？”
二营长回答：“头几天下过雨，上层的泥土还挺松软，但下层的土没化透，得用镐头狠刨。
“我们也是一部分人掩护，另一部分人刨土挖沟。”
于司令点点头：“现在老子也来掩护你们！”
说罢，伏在壕沟上，朝墙头日军连连射击，真是弹无虚发，每一枪都有所斩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