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蓝航线(35)续
船靠岸后,杰克和詹姆斯领走了一天的工钱,跟着在船上认识的几个水手去了码头附近的一家酒馆。虽然离开了德国占领区,但鬼知道这个中立国的街上会有多少德国间谍。全世界的水手都是干一趟领一趟的钱,有了点钱就去醉生梦死,他们不能让自己显得与众不同。
酒馆开在一个半地下室里,即使是下午,仍然光线暗淡,弥漫着各种劣质烟草燃烧的烟雾,空气恶臭而充满刺激。人声嘈杂,浓重的爱尔兰口音使杰克的内心泛起一丝乡情,尽管他在爱尔兰没有亲人,或者说他不知道自己都有哪些亲人。他要了一大杯爱尔兰黑啤,詹姆斯老实不客气地要了双份的爱尔兰威士忌。
杰克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酒馆里萍水相逢的人聊着天,詹姆斯则一直沉默着不说话,直到他忽然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用脚踢了一下杰克。
在布雷斯特码头接受检查时,那两个排在杰克前头的水手。
他们显然已经灌了足够多的酒精,正醉眼迷离地和旁边的人大声争吵着什么,杰克和詹姆斯交换了一下眼神,端着啤酒杯朝着他俩走去。
他拍了一下其中一人的肩,那人楞了一下,红着眼睛盯他看了半天,终于认出了他。
“哈,老朋友,我就知道能在这里碰到你!”那个水手夸张地说,用力摇着杰克的手。
杰克拉过一张椅子,在他们中间坐下。
“你们不是去首都吗?怎么来这里了?”
“别提了,那破船开了一半就坏了,说是锅炉烧了缸,昨晚就把我们几个赶下来了。”。
“工钱没给?”
“他敢!那个死异教徒船长?”
“异教徒?”
“反正我看他跟咱们都不一样!”水手说着在胸前划了个十字,“闻着味儿我就能知道谁是异教徒。”
“不会是德国人吧?”
“也不象,一路上可没少听见他咒希特尔、戈培尔去死,当然还有丘吉尔那个老王八蛋,哈哈哈。”
“说不定是个犹太佬。”他的同伴凑上来。
“那不会,”那个水手夸张地挥了一下手,“犹太佬早被那邦黑皮狗逮起来了。”
杰克抬头看了一眼悄悄凑过来的詹姆斯,他正坐在另一张桌边,端着酒杯,仔细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你们这趟运了什么货啊?”
“机器,说是酿威士忌的蒸馏机,反正箱子老大个。英国佬要打仗不酿酒了,你大陆上那邦货喝啥去?都象法国佬那样娘炮,喝那些个酸不溜丢的葡萄酒?这就轮到咱发财了,哈哈哈。”
“赶明儿你也开个酒厂发他娘的战争财去,就不要在码头上做着两块五一天的苦工了。”水手的同伴不失时机地揶揄了一句。
一群人哄堂大笑起来。
英国陆军情报部在科克港的秘密据点设置在市郊的一家锯木厂里,杰克到达后将“黑鸥”号货轮的反常举动通报了情报站的负责人,要求他设法查到科克港港务署关于“黑鸥”号的停泊和航行记录。
第二天下午,当他们乘火车抵达都柏林,秘密进入英国驻爱尔兰大使馆后,武官交给他们一份情报汇总。
根据科克港港务署的登记资料,“黑鸥”号是一艘注册在葡萄牙的货轮,船东是葡萄牙的一家航运公司,排水量3000吨,战前主要经营从里斯本到比斯开湾及爱尔兰、不列颠岛各港口之间的干散货航运。这艘船于两天前的晚间9点抵达科克港,停泊了几个小时后,于凌晨1点离港,但申报的航向目的地却是爱尔兰岛最北部的港口伦敦德里。
陆军情报部的特工在伦敦德里港码头拍到了“黑鸥”号的照片,查询了港务署的记录,显示这艘货轮于昨天晚上9点抵港,向海关申报的货物是十台威士忌蒸馏机,海关查询无误。特工找到并跟踪了“黑鸥”号的船长和大副,都是葡萄牙人,虔诚的天主教徒,在他们那里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至于水手们,抵港后就作鸟兽散了。
除了最终航程的目的地之外,似乎一切都是正常的。至于为什么在布雷斯特申报的目的地是都柏林,推测是便于通过德国人的审批,同时也方便招募水手,都柏林是首都,比伦敦德里繁华多了。
当晚,杰克三人搭乘一架皇家空军的运输机返回了伦敦,他们这趟任务算是结束了,而马修,却一直没有返回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