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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娇千金番外崽崽篇(一)

1977年,十一月七号,立冬。

农历十月初八。

苏娉和同事到南城医药研究所互相交流学习,两个研究所建立共同课题,研究人体免疫系统。

“听说上面已经提名,苏组长年后要调到医学科学院药物研究所了?真是太可惜了,我们才刚开展合作。”南城医药研究所对她对接的组长惋惜道。

苏娉从七五年十月进东城医药研究所,到目前为止已经两年多。

她在研究所学到不少,研究方向也在逐渐改变,和她的老师张轻舟,一起研究抗感染药物以及微生物药物的临床应用。

她和张轻舟署名的《关于抗感染药物的合理应用》如今还在南城医药研究所大厅的书架上摆着,里面关于抗感染药物使用证和禁忌症,都有详细记载。

可惜,这次刚和她有接触,就听到她要调走的消息。

“我目前还没有收到通知。”过了两年,苏娉脸上的笑容愈发温和,不管是看着谁,眼尾始终是微微上翘的。

“希望还能有合作的机会。”组长说:“这次讲解我们受益良多,如果以后有需要苏组长帮忙的地方,我可以写信过来吗?”

“可以的。”对于医学上的事苏娉向来不会懈怠:“我给您留个地址。”

她写的是外公家所在的地址,这次任务完成后,回了研究所就会办理离职手续,等待上面的调令。

忙碌了两年,终于可以休息一阵,她心里也是异常轻松的。

从南城研究所出来,和小组的研究成员告别,她缓缓往外公家去。

容如是如今还没有退休,按照他的说法是自己的身体还算硬朗,可以再干几年。

南城立冬不算太冷,她穿了件白衬衫,外面套的是骆色的呢子衣。

在经过国营商店时,还进去买了糕点罐头这些零食,然后去国营菜店买了一条鲈鱼,打算回去清蒸。

这两天来南城研究所,组员们住在招待所,她住在外公家。

右手提着装着糕点和罐头的网兜,左手提着一条鱼,她不紧不慢往军医院分配的家属楼走。

到了家属院,看到熟悉的爷爷奶奶她笑着打招呼,对方也热情回应:“阿软,你回家这几天你外婆都开心不少,这回能住几天?”

“明天就要回研究所。”苏娉不好意思道:“忙完手里的事才有时间。”

这两年她很少有长假,大多是半天一天的,要么是去军区他那边住,或者他过来。

大哥已经调到西南军区野战集团军任参谋长了,她刚结婚那年,也就是前年年底,沈元白就已经去军部任职。

二哥沈青雪和哥哥苏策依旧在东城军区,陆长风从副团升到正团,原先的团长和政委都调走了。

看起来才短短两年,前面有无数的积累。

“有时间就多回来看看,你们这一家子医生还真是各忙各的。”说完,邻居奶奶摇摇头走了。

苏娉也算是在这个家属院里长大的,和邻居奶奶她们都认识,听她的话就知道,奶奶想起自己家的儿孙了。

这个家属楼里,很多医生的子女也都成了医生。

苏娉笑了笑,提着东西回家。

“想吃清蒸鲈鱼?帮外婆去后院菜地里拔两根葱。”容老夫人接过她手里的东西,笑着问:“怎么还买了糕点和罐头,家里都有,知道你爱吃甜的都备着呢。”

苏娉打小就喝中药,喜欢吃点甜的压压苦味,后来就习惯了,也不爱吃酸的。

但是再怎么爱吃甜,也不可能有张轻舟那么喜欢甜到发腻的糕点。

“您和外公不是喜欢吃黄桃罐头呀?现在天冷了,温一下再吃。”

“还用你个小孩子来提醒。”容老夫人嗔了她一眼。

她十分喜欢外孙女在家,毕竟是她带大的孩子。

苏娉在家什么也不用做,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就好了,容老夫人说她平时脑子就不歇,回家了要好好歇歇。

给她洗了葡萄放在茶几上,容老夫人忍不住问:“长风什么时候有假?你们夫妻俩聚少离多的,平时也见不着几面。”

苏娉最近一年各种学术交流会很多,特别是最近这半年,政策有松动,研究所和国外的研究所也有交流切磋的机会。

她是真的出色,刚到研究所第一年就和张轻舟自主研究新课题,而且这师徒俩那股倔劲都一样,偏偏还是两个医学天才。

有疑惑的就翻书,或者托人去问,不管怎么样都要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有一次陆长风休假过去,就见师徒俩,一个坐在研究室的桌子前,书堆的比脑袋还高,跟魔怔了一样一边写笔记一边翻书。

还有一个就坐在窗边的水泥地上,屁股下面垫的都是书,借着窗口的光线看。

那次正好是师徒俩在研究抗感染药物的时候。

仔细想一下,最近这一个半月几乎没有和男人见过面,倒是之前几个月,他都会过来。

“月底有两天,长假要等过年了。”苏娉起身去打开电视,笑着问她:“您真不用我帮忙呀?”

“不用。”怕她闲着无聊,容老夫人还去拿了一筐毛线球过来:“天气转凉了,你也给长风织条围巾。”

“……好。”苏娉恍然想起,自己以前给哥哥们买了围巾,但是说回东城给他织,因为没空也就搁置了。

她拿起木针,毛线绕了几圈,开始起针。

窗户是打开的,外面的风吹得枝头摇晃,落了一地树叶。

容老爷子五点下班,回来的时候还提了一兜苹果。

“阿软,什么时候回东城?”容如是脱下外套,挂在门口的衣架上,又换了容老夫人自己钩的毛线拖鞋。

他提着一兜苹果要往厨房走。

“明天上午,”苏娉看着初具雏形的围巾,她温声道:“要回去办离职手续,还要等药物研究所的通知。”

“应该可以休息一段时间,药物研究所的通知没有这么快下来。”说着,他就去了厨房。

苏娉还能听到他温润的嗓音:“趁这段时间好好休息,医务工作者自己的身体也很重要。”

“好,我都知道的。”

容老爷子洗了两个苹果,一个给老妻,还有一个拿去客厅,见外孙女在织围巾,看了一会儿,放在果盘上。

“我买的时候尝了一块,很甜。”

苏娉忍不住笑了:“我等下就吃。”

容老爷子点头,去厨房帮忙。

“这俩夫妻真是各忙各的。”容老夫人在切姜丝,用来清蒸鲈鱼。

她说:“一个军人,一个医生。”

容老爷子笑容和蔼,纠正她:“以前是临床医生,现在是临床科学研究员。”

“有什么区别吗?不都是为了治病救人。”容老夫人把排骨焯水,准备做红烧排骨:“两个女儿是军医,嫁了军人,现在外孙女也是医生,也嫁了军人。”

“岚岚现在倒是熬出来了,咱们阿软还有得熬。”外孙女又不像大女儿,可以随军调动,这夫妻俩如果有一方工作有变动,只能天各一方。

容老爷子听着她絮絮叨叨,只是笑着坐在灶前烧火,没有做声。

苏娉织了一会儿,有些口渴,她看了一眼茶几,拿苹果咬着吃容易弄脏手,黏糊糊的。

于是摸了一颗葡萄塞嘴里,过了一会儿吐出皮,继续织围巾。

“开饭了,阿软,帮外婆拿碗筷出来。”容老夫人在厨房喊。

“来啦。”苏娉把织了一点的围巾放在毛线篓子里,起身时又摸了一颗葡萄吃,而后去厨房。

能听到外面客厅电视机里传来的声音,容老夫人感慨道:“要不是阿软回来,我们也难得开火做饭。”

后院栽的菜经常送给左邻右舍,她和容老爷子上了年纪,胃口也不是很好,每天容老爷子会从食堂带饭回来一起吃。

“是,下次这么热闹要等过年了。”容老爷子点头笑道。

苏娉听外公外婆一唱一和,无奈笑道:“外公门生很多,他们平时都不来看您老人家吗?”

“看吧,我就说瞒不过她。”容老夫人指挥旁边的老伴去厨房端鱼出来,还说:“你小时候最爱吃鲈鱼了,又嫩又没什么刺。”

“是呀,外婆您做的清蒸鲈鱼最好吃,我自己永远也做不出这个味道。”

“因为你不吃葱,也就不放葱。”容老夫人把鲈鱼上的葱丝夹掉,“以前都是偷偷放的,所以带着这个味道。”

“……”苏娉才发现,外婆今天让她去菜园里拔葱煮鱼,她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可能是和组员们待久了,有时候一起出差,在国营饭店吃饭的时候,他们点了带葱的菜,苏娉也不会多说什么。

大概是习惯了。

她只是不吃葱叶,只要没看到有葱,菜里有葱味也没关系的。

不过自己煮菜的时候,确实会下意识忽略葱。

陆长风以前每个月过来研究所吃两顿饭,大多是他自己煮,也不会放葱。

他自己大概也没意识到被这兄妹几个带偏了。

苏娉夹了一块鱼肉,尝了一下,确实是自己记挂的味道。

但是越嚼,越觉得有股腥味,她纳闷道:“外婆,您没有放姜吗?”

“放了啊,”容老夫人愣了一下,她夹起一把细细的姜丝,给她看:“这不是吗?”

“那可能是我刚才吃到葱丝了。”她觉得胸口有点不舒服,但不适感很快就消失。

吃完半碗饭,她放下筷子,重新坐到沙发上看电视。

外公外婆吃饭很慢,收拾碗筷还要等一阵。

嘴里有异味返上来,她摸了一颗葡萄塞嘴里压压味道。

容老爷子吃完饭,帮着收拾完桌子过来看电视,苏娉见外婆去厨房,她也跟着去,打算洗碗。

容如是也没有拦,他看着电视上播报的新闻,伸手拿了一颗葡萄。

刚吃到嘴里,他就愣住了,眉心忍不住紧蹙。

以为只是极小概率,又拿了一颗。

还是很酸。

“阿软还是和以前一样乖,说我烧了饭,就不用我洗碗。”容老夫人从厨房出来,见他愣神,问:“怎么了?医院有什么事吗?”

家里装了电话,她还以为刚才在厨房,医院打电话过来。

“没有。”容老爷子又捻了一颗葡萄,递给她:“你尝尝。”

“我刚吃完饭,吃不下。”容老夫人没打算接,“你自己吃。”

“尝尝。”他坚持道。

容老夫人没辙,只好接过来。

咬了一口,酸涩的汁水从口腔炸开,她眉眼都快皱成一团:“怎么这么酸。”

“是你买的?”容老爷子不动声色问:“还是阿软?”

“别人送的,说是刚摘的。”容老夫人赶紧拿过旁边的搪瓷杯喝水漱口:“怎么会这么酸,我刚才见阿软吃了不少。”

她这个外孙女几乎不吃酸的,看她吃的那样还觉得应该很甜。

容老爷子看向厨房,又想到她刚才吃鱼的异样,心里有了推测。

容老夫人和他结婚这么多年,一个眼神就明白过来,结合她之前的症状,她喜上眉梢。

“这是……”

“要把过脉才知道。”容老爷子说:“正好也许久没有给阿软诊过脉了。”

他的意思是先不说,免得空欢喜一场。

“好,好。”容老夫人有些坐不住,她放下搪瓷杯:“我去洗碗!”

容老爷子见她这着急的样子,忍不住摇头而笑。

苏娉刚洗完碗,正在擦灶台,看到外婆进来,她笑着问:“锅盖也要洗吗?”

“不用,不用。”容老夫人看到她剔透的眸子,忽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不催了,陪她说其它的事。

等她把菜板也洗干净,这才一起去客厅。

“阿软,坐这儿来。”容老爷子笑着对她说:“最近还有觉得心悸吗?外公给你切个脉。”

“没有呀,很久没有心悸了。”苏娉想了一下,“就是最近好像容易眩晕。”最近的工作强度有些大,她长时间在和组员讨论研究课题。

有时候凌晨两点才将将散会,可能是最近压力太大了。

她坐到容老爷子旁边,伸出皓白的手腕给他诊脉。

因为平时不太方便,手上的银镯和木珠串都取了下来,只有哥哥送的一块银白色钢表。

手指搭上去,容老爷子神色温和。

容老夫人反而最紧张,在旁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瞥见旁边的葡萄,她问道:“阿软,这个葡萄你喜欢吃吗?”

“还好呀,”苏娉弯眸,唇边有浅浅的梨涡:“挺好吃的。”

她心里更紧张了,揪成一团,目光落在外孙女白皙纤瘦的手腕上。

容老爷子收回手,他看向外孙女,问:“最近还有觉得不舒服的地方吗?”

“没有。”苏娉想到自己经常熬夜,不好意思道:“就是有点容易犯困。”

“傻孩子。”容老爷子叹气道:“脉象来往流利,圆滑如珠滚玉盘。”

“是滑脉。”

“……”苏娉半天没回过神来。

“多久了?!”容老夫人连声道谢天谢地,她赶忙坐到外孙女旁边:“你这孩子,自己都是医生,怎么连这个也没察觉?”

苏娉有些恍惚,最近太忙,月事很久没来也没注意,反而有时候会松了口气。

生怕影响到正事,想着以后开服药调理一下就好了。

没想到竟然是怀孕了。

“我……”她忽然觉得嗓子有些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反应过来,她给自己把脉。

确实是滑脉。

“一个半月。”容老爷子喝了口参茶。

“哎呀这真的太好了!”容老夫人喜极而泣,要知道外孙女以前身体太差,虽然调养回来了,但她还是忍不住担心。

虽然外孙女婿没有提过这件事,但她也希望阿软能有自己的孩子。

他们夫妻俩条件这么好,养孩子也不是什么劳心费神的事,大不了她以后亲自去带外曾孙或者外曾孙女。

“阿软,给长风打个电话!”容老夫人提醒她:“这么大的事,要和长风说一声,现在这个时间点他也下任务了,打电话去团部通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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