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冰饮生意
安逸了一个冬天，气候一回暖，凌母就找了工人来家里修缮。
哪里需要栽花、哪里需要种树、哪处加盖什么房子，这些统统不需要凌文冲操心，他的任务就是回书院读书，争取秋试能一鸣惊人。
小悦儿本来对他好生不舍的，结果见家里突然来了这么多人，每天都有好玩的，顿时又把凌文冲抛在了脑后，恨得他只骂“小没良心的”。
县衙的繁忙告一段落后，蒋婧求了蒋县丞，让里面的书吏偷偷从存档的文书中，把近几年请封贞节牌坊的人家和相关情况偷录了出来。
乔意则是在忙自家的生意，顺便收集硝石。
凌文冲只记得大概的硝石制冰的方法，便是寻一大一小两个盆，都盛上水，然后将小盆置于大盆内，再往大盆里放硝，硝石遇水后会吸收周围的热量，从而结冰。
大盆里的水结冰了，小盆里的水自然也会跟着结冰。
这样结出来的冰是干净的，能直接入口，但就是麻烦，而且小盆里的冰是冻不结实的，实在不好保存。
方法他告诉乔意了，但具体怎么做才能达好最好的效果，还需要很多次试验，他自己是没时间捣鼓这一切了，只能让乔意自己去试。
乔意试验的过程他不知道，但这旬一放假，乔意就带着蒋婧一起，兴冲冲的提着东西上门了。
“哦豁，你这是打算搬过来住啊？”凌文冲看乔意带来的东西七零八碎的堆了一地，好笑的问。
“当然不是，你这儿刚开始凿山栽树，灰秃秃的，有什么好住的，我这次过来是让你看个稀奇。”
凌文冲看了一眼地上的大盆小盆，不用多问就都知道他想表演什么？
“哦，看来你做成功了。”凌文冲给他挑起一个大拇指，赞道。
“那是当然。”乔意得意的道：“不光是成功了，还成功了好几次，这不，趁着你休息，特意过来让你看看。”
他大爷似的瘫在椅子上，指挥着手下人动手，下人都是做熟了的，井然有序的忙碌着，一会儿加水，一会儿添硝石，不多时，一小盆冰便制好了。
乔意隔着布巾把盆子端出来搁在桌子上，拿了个勺子“哒哒哒”的敲了敲冰面，对凌文冲道：“你不是说这样结出来的冰不结实吗？看我这弄的，多好？”
凌文冲凑上前去细看这冰，只见光滑瓷实，莹润如玉，果然冻得结实，难道是自己记错了？
凌文冲只略微一想，就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
温度越低越有助于结冰，现在天气还凉，所以制出来的冰和炎炎夏日制出来的冰肯定是不一样的。
凌文冲对乔意道：“你回去后可以在大厨房做饭的时候试试，或是在屋子里生俩炭盆，模仿一下夏天的温度，这样试出来的结果应该就是我告诉你的。”
乔意大脑袋一愣，不解的问：“这是为什么？”
蒋婧看不过去，在旁边插了一嘴，“傻，天气冷的时候不需要硝石都能结冰，要不你口中的‘下等冰’是怎么来的。”
凌文冲看了蒋婧一眼，对乔意点了点头，“就是这个道理，天气越热，这冰越不容易结成，就是结成也是碎冰，冻不结实。”
“硝石的法子做不出太多冰，够自家用就行了，碎一点瓷一点没什么关系。”蒋婧看了看两人，“咱们只做一点能够入口的就行了，消暑的不是有凿出来的河冰吗？”
乔意颓丧的叹了口气，“我这不是想做一做吃的冰的生意吗？”
凌文冲新奇的问：“你还没放弃这个想法哪？凤鸣山的冰都快被凿干净了，市面上又不缺冰。”
说到这个问题，乔意脸色就是一白，“别提这一茬了，不知哪个丧良心的，藏着死人的冰都不放过。”
凌文冲鼻子里哼笑了一声，对二人尤其是乔意道：“夏天的时候注意着点，别一不小心就吃到了死人的洗澡水。”
不说这句还好，一说这句，当初看到死人时的恶心劲又泛上来了，乔意对着凌文冲“啊呸”一声，怒目而视，“你可闭嘴吧你！”
“我只是好心提醒你而已。”凌文冲坏笑着回了他一句，说完后又想起另一件事来，转头看向旁边吃果子的蒋婧，“那个埋在冰里的女尸，县衙里查出身份来没有？”
蒋婧捏着半边果子，摇摇头，“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头绪。”
“脸被毁容了？”
凌文冲只能想到这一种可能，冬天天冷，尸体没那么容易腐烂，若是脸部完整，怎么都能查出死者是谁，又怎么会没有头绪呢？
“不是，听我爹说，这女子应该不是本地人，所以才怎么都查不到消息。”
“衣裳首饰也找不到证据？”
“只找到了一份贴身放着的身份文书，可人是被浸在水里然后才结了冰的，文书上的字早糊成一团，什么都看不清了。”蒋婧摊摊手，“现在成了一桩无头公案，只能搁置了。”
凌文冲叹息一声，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局限性，这里没有联网，没有消息互通，查起这种案子来真是无从下手。
算了算了，不想这些了，凌文冲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招小七过来，对他道：“让厨房煮一小锅牛乳来，去腥，里面加上蜂蜜。”
“怎么想起喝牛乳来了？大白天的。”蒋婧问。
“给你们做点好吃的。”
乔意一听到好吃的脑子就兴奋，搓着大手期待的问：“什么样的好吃的？”
凌文冲卖了个关子，“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待冰冰凉凉的一小碗牛乳碎冰端在手里，乔意都惊呆了，他用勺子搅了搅，又盛出来对着光线瞅了瞅，还小狗似的嗅了嗅。
“怎么了？有问题？”
乔意看看问话的凌文冲，再看看地上的硝石盆子，“这真是我们自己做出来的？”
“是啊，过程你自己不是看到了嘛！”
蒋婧往嘴里含了一小口冰，待咽下去后才道：“我们之前吃的冰饮不是这个样子，都是把冰刨碎了，再在上面浇上果汁，这样的吃法还是第一次，挺特别的。”
“我也是第一次。”凌文冲笑道，他本想做牛奶冰棍来着，可事到临头才发现没地方插小棍子，只好灵机一动改成牛奶碎冰，好在味道是一样的。
“都尝尝是什么感觉，哪里不对我们以后还可以再改。”凌文冲招呼两人。
乔意嘴大，小小的一个冰碗，他三两下就挖没了，完了还意犹未尽的道：“我觉得下次可以把碗改大点，这也太小了，还不够塞牙缝的。”
凌文冲白了他一眼，“你得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天气，还能让你敞开了肚子吃不成？吃也吃完了，你倒是说说什么感觉呀？”
乔意咂咂嘴：“挺甜的，一股子奶味。”
“就这？”
“对啊！”乔意道：“不过这倒是给我提供了一种思路，你们我说卖不了冰，改卖这种冰饮怎么样？”
这凌文冲哪里知道，他和蒋婧对视了一眼，“你可以试试，不成的话还可以拿回家去，也算不上浪费。”
乔意缠着凌文冲道：“你是读书人，主意多，你帮我想想这该怎么个弄法？”
“我是读书人不假，可我对生意一窍不通啊！”
“我信你个鬼，之前的生意都是由你在照料，就这你还说你不会做生意？”
凌文冲看着他，“不是……你是怎么知道的？”
乔意奸笑两声，拍着凌文冲的肩膀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说不说？不说就对你大刑伺候。”
都准备上大刑了，凌文冲哪有硬扛的道理，“说说说，你把手放开了，先让我把冰吃完再说。”
三人吃完了冰，又就着冰的十八种做法畅聊了一下午，乔意这才带着满肚子的生意经心满意足的准备离开。
临走的时候，蒋婧想到了什么，从腰间解下来一条由布包裹着的东西来，递给凌文冲，“这是你要的东西，我这两天刚想办法弄出来，你收好。”
“什么东西？”凌文冲也不记得自己让她弄的是什么了。
就在这时，乔意的大嗓门远远的传了过来，“表妹，走了，磨蹭什么呢？”
蒋婧对着凌文冲一笑，做了个无声的口型给他。
牌坊。
不等对方道谢，蒋婧先蹦蹦跳跳的出去了，剩下凌文冲自己，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他自己都把这事给忘了，不想蒋婧还记得清清楚楚，并且不声不响的给办好了。
凌文冲摸了摸这个犹带体温的包裹，小心的收好了。
到了二月底，县里出了一件大喜事，这一拨春闱的名单出来了，凌三叔榜上有名，是两个贡士之一。
春闱会试录取之人都称为贡士，贡士是没有黜落这一说法的，意思是只要考上了贡士，在接下来的殿试中，只有排名先后，进士或同进士的区别，而没有被天子罢黜这一说法。
到了这一步，可以说是一只脚已经踏进了官场。
一个小县，一下子就考上了两个贡士，怎么会不让人欣喜，县太爷当天就派衙役报信去了。
不过据回来的人说，老凌家好像被吓着了，也不知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