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来者不善
“七爷,魔鬼窟明早八点开放,咱们今晚就要启程。”
云落把床头柜上枯萎的郁金香扔进垃圾桶。
但她又犹豫了,“七爷,您的伤……”
“不碍事。”
纪烟衡披上外套,起身走出病房。
云落又回头看了看那束郁金香,自言自语,“放心,我不会再让七爷出事的。”
……
夜很深。
天空漆黑如墨,就连零星的星影都找不见。
车上。
云落把空调调成舒适的暖风,“七爷,您休息会儿吧。”
纪烟衡坐在副驾,半敛着眸,“你跟我多久了?”
“四年半。”
纪烟衡慵倦地倚着车窗,“我记得你没跟我去过魔鬼窟吧。”
云落手握方向盘,“嗯,第一次去。”
“从小道绕吧。”
纪烟衡单手支着头,闭目养神。
大道,难免会看见不想见的人。
……
蜿蜒的林间小道上,云落打着远光灯开车。
伸手不见五指的路旁,突然窜出一团黑影,直直横躺在路中间。
云落一惊,猛踩脚刹。
车轮有惊无险地停在那人的脑袋前。
纪烟衡被吵醒,他懒懒地抬了抬眼,毫不留情,“轧过去。”
“……”
车底下的人打了个寒颤,一骨碌爬起来,“纪烟衡,你怎么还开不起玩笑啊?”
纪烟衡降下车窗,“你应该庆幸不是我开车。”
他开车的话,一脚油门给他送上天。
钟亦琛爬上后车座,“知足吧,有我这么一个了解你的朋友。”
“哦?”
纪烟衡添了几分兴趣,“了解我?”
“那当然!”
钟亦琛像回了自己家一样,不见外地拧开车上的水,喝了两口,“其他那些人,都在大道堵你呢。”
只有他知道,纪烟衡会绕小道。
纪烟衡漫不经心地望了眼无边的黑夜,“堵我干嘛?”
钟亦琛托着下巴,一脸欣赏地盯着纪烟衡的侧脸看,“抬回去做研究。”
“研究一下当年把魔鬼窟闯了个七进七出的男人究竟什么构成,是吧七爷?”
“呵,”纪烟衡不屑地轻笑一声,“既然这样,那你觉得,你们几个人能打过我?”
“七爷……”
云落担忧纪烟衡的伤,小声提醒一句。
“呦,没看见呢,怎么是个女司机?”
钟亦琛探着脑袋向前看去,“你不会是把老婆带出来了吧?”
“……”
纪烟衡唇角勾起一抹笑,“媳妇儿得好好放家里藏着,哪能带来这种阴气重的地方。”
“哦~”
钟亦琛坏笑着拍拍纪烟衡的胸口,“改天我可得仔细瞧瞧你那天仙媳妇儿,看是哪家姑娘把七爷迷成这样。”
“管好你的手!”
云落目不斜视,将钟亦琛胡乱摩挲的手向后一折。
钟亦琛立刻发出一声哀嚎,“疼疼疼……”
“纪烟衡,你司机要杀人了!”
“……”
纪烟衡被吵得头疼,他按了按额角,“云落,放开他,太吵了。”
云落闻声松手,放回方向盘。
钟亦琛哼哼唧唧地揉着失而复得的手腕,抱怨道:“纪烟衡,你身上长刺啊,碰你一下犯得着这么狠吗?”
“早知道就不来迎你了!”
纪烟衡眸波微挑,反问,“是我让你来的?”
钟亦琛瘫在后车座上,老实下来,撇撇嘴,“哼,白眼狼!”
刚安静了几分钟,他又猛地从座位上弹起来,“哎对,你去了魔鬼窟可得防着点贺连山!”
“贺连山?”
纪烟衡对这个名字印象不深。
“昂,”钟亦琛说起正事来,认真了许多,“就你进魔鬼窟第二届那个倒数。”
“不认识。”
“……”
纪烟衡从不回头看那些没他强的人。
钟亦琛是个例外。
他那时一直像块狗皮膏药似的粘着纪烟衡。
聒噪得久了,自然而然就有印象了。
“那我现在不是跟你说呢吗!”
钟亦琛又扒上纪烟衡的车座,“就昨天我路过策划部时,听他提起你来着。”
“说我什么?”
钟亦琛拍着脑袋,小声嘟囔,“说什么来着……”
许久都没想起来,他放弃了,“诶呀,我就听了一耳朵,但肯定不是说你什么好事。”
纪烟衡心生笑意,“你都没听见,怎么知道他不说好话?”
“你这稳居第一的大佬懂什么,倒数第一永远最了解倒数第二,而且就凭这小子的尿性,肯定给你整幺蛾子!”
“……”
钟亦琛没得到回应,感觉自己的话没得到重视,他又刷了一遍存在感,“哎,你听见没啊?”
“……”
纪烟衡无奈地笑了,“好,知道啦。”
“怎么样,哥们够意思吧,特意来告诉你!”
钟亦琛又习惯性地想拍纪烟衡。
但想了想还隐隐作痛的手腕,又怯生生地缩了回来。
***
天蒙蒙亮,山间的浓雾还未散。
几缕细微的晨光刺破浓雾,染红了天边第一抹朝霞。
走了一夜山路,终于到达魔鬼窟。
迷雾缭绕着青灰色的群山。
山顶,惨淡的阳光驱不散阴沉的冷气,几棵光秃秃的老参树更显荒芜。
树干扭曲着,都呈现出是不正常的黑色。
这里,就是魔鬼窟。
传闻中那个犹如炼狱般的地方。
“七爷,到了。”
云落找了块空地停好车。
钟亦琛迷迷糊糊睡醒,他伸了个懒腰,“嘶,豪车睡着就是舒服。”
“……”
远处,有三五个人影走来。
“哎哎哎!”
钟亦琛指着最前面那个人,“就他,贺连山。”
纪烟衡虚起眼眸仔细看了看,“好,我知道了。”
“那我就先下车喽!”
钟亦琛免费蹭了个顺风车,拍拍屁股就走人。
云落从后备箱找出医疗包,“七爷,我帮你看看伤吧。”
钟亦琛那一下打的可不轻。
估计伤口又该出血了。
纪烟衡转头看着云落那紧张的模样,“没事,不用了。”
“可……”
云落还是不放心。
“你什么时候这么啰嗦了?”
纪烟衡瞥了眼逐渐靠近的贺连山等人,“你想让我当众表演脱衣秀啊?”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云落垂下脑袋,愧疚地抿了抿唇,“可是七爷,我不能再让您受伤了……”
纪烟衡语气缓和下来,“你是跟着云哲学出来的,他的性格你最了解,他一定不希望你变成现在这样。”
变得……像这样什么都小心翼翼的。
他的伤,明明与她无关,都要内疚好久。
纪烟衡把医疗包扔回后面,“记住了,对谁都不能说我受过伤。”
云落抬起头,“属下知道。”
车子突然被人使劲拍了拍。
贺连山眯起眼睛,用手指着车标,一字一句地读,“劳,斯,莱,斯。”
“啊呀,好车啊衡哥!”
他的语调一听就充满挑衅的意味,明显来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