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木原老师的答案

在一间百平米的阶梯课室里，有超过一百位来自全国各地的高考天才们，他们聚集在一起进行着一场期末考试，他们不说话，不动笔，但神情紧张，表情凝固，因为他们没有人能理解木原老师此次考试的用意，分发下来的试卷上没有题目，甚至连一个字都没有，但这却又正是他们的试题。

我不禁陷入了沉思：在木原老师出过的奇葩试卷当中，既有大大偏离考纲的超实用性题目，比如“详细阐述一座水上城市的地下水道建设方案”，又有学科纵横交错的像“准确写出《最后的晚餐》里蕴含的历史背景，数理化知识，并判定该画像年份”等的题目，但这些题目都是有迹可循的，是存在答案的题目，但这一次，木原老师居然连题目都不给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认真思考。认真思考。认真思考。我阿周可不会倒在木原老师的脚下呢！

“既然给的是一张白纸，那还看它干什么？再看也只是一张白纸，思维要跳跃，不要停在白纸上。”坐在我旁边的方定伟悄悄地跟我说话，他此刻比在场的任何人都淡定，甚至让人怀疑他已经放弃了考试，但是我了解他，让他放弃一场考试无异于让他否认自己学习时所付出的努力。

“跳出？白纸？”

遵从胆小鬼的建议，我放下试卷，试图从考纲、考场环境以及木原老师所说的话中寻找题目的蛛丝马迹。

于是，我脑海中立马想到了那个被取消考试资格的女孩子所说的话：“老师，试卷没有题目……”

但老师随后说的那一句话才是重点：“根据考试规则，考试期间，未经许可，擅自向监考老师提出对试题答案有关的问题时……”

“提出对试题答案有关的问题？”

也就是“试卷没有题目”和试卷答案有关系！

接着推导，那么试卷的问题就是“试卷有没有题目”。

结果已经出来了，试卷的题目就是“这张白纸上到底有没有印上字。”

也就是让我们用方法找出白纸上的题目，亦或是证明它没有题目。

我看了看旁边的方定伟，他微微一笑，想必也跟我想到同一个点上去了，我突然间有一种殊途万千最后却归于起点的感觉。

回到试卷之中，如果用铅笔涂描的方法是不合理的，因为试卷非常平整，没有印刻过的痕迹。而在化学中也存在着很多种能够让字体隐藏消失的方法，但这些方法都需要用到额外的材料，但目前我手上只有填涂答案的铅笔，签字笔，橡皮擦和塑料尺子……

“怎么进行下一步？”我再次陷入困境，方定伟亦然。

手中的笔在打转，头上的风扇在打转，课室里的人脑子在疯转。

“哒啦。”我笔掉地上了，我弯腰去捡，抬起头时，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睁大了——我发现了试卷的秘密！

所谓的白纸，从正面看去确实找不到任何多余的东西，因为那些印在白纸上的只有0.06毫米的黑色斜线，只有在侧身与试卷几乎平行之时才会一根一根靠近，组成一副新的画面，就比如我弯腰去捡笔的时候，那些黑色的细线像是等待已久的少女，迫不及待地向我展示她们的婀娜，我看到的终于不再是白纸一张。

但你以为题目已经浮现了吗？没那么简单！

当我认真观察细线组成的图案时，发现这些图案像字但又不是字，准确来说就是残缺的字，每个字都像是刚被人从尼罗河里捞上来一样，被食人鱼啃噬得体无完肤。

而我离找出答案只剩最后一步——找出食人鱼吃进去的那一部分！

我尝试把试卷对折着看，又从更多个角度去观察这张试卷，但都没找到臆测的那一部分，估计我旁边的人都以为我疯了，但幸好胆小鬼却因为我的动作而受到了启发，跟着我一起做了起来，但与我一样，没有结果。

我和胆小鬼对视着，第三次陷入迷茫，他趴在桌子上，显得很失落，因为我知道他为了这次考试准备了很久，我估摸着这两天他都没睡够十个小时。时而，他的眼光由近及远，慢慢地看到了我的试卷，眼里却突然有光！

他立马挺直身子，偷偷地指了指我的试卷，又指了指他的试卷，然后两个手指像打架一样疯狂对撞，我瞬间就看懂了他的意思，他是要我把试卷给他，并让两张试卷重叠起来！

很明显这就是获取答案的最后一步。

但是，短暂的激动过后，胆小鬼停止了向我索取试卷的行为——因为我们都想到了一件事情，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把试卷给他，等于作弊，零分；不把试卷给他，得不到答案，零分。但相较之下，作弊带来的坏处更加恶劣，所以胆小鬼放弃了。

我暗自叹气，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木原老师此举用意何在？

出于学校对作弊行为的零容忍态度，我和胆小鬼都没有在结束考试之前越轨半步，我们知晓获取答案的方法，却无从下手。

“滴——”木原老师的电子手表发出了响声，这是她制定的一个闹钟，宣告着考试已经结束了，我和胆小鬼依旧坐着互相看了看对方，都发现对方失落不已，毕竟这应该是我人生中第一次交“白卷”了吧。

除了我们以外，整个考场目测也没有人能够做得完这份试卷，不少学生开始以“毫无意义”的理由谴责木原老师的这份试题，并以一种旁观者的心态想象木原老师被校长约谈的场景，我说，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木原老师根本不受校长管制。

走出课室，我们看到了老潘，本想和他炫耀一下我和胆小鬼发现了解开试卷白纸之谜的方法，却被老潘嘲笑了一番。

我们惊呆了，老潘说他做出来了，非常简单。

原来，老潘与我们想的思路也是一样的，但他不是巧合之下发现了那些黑色丝线，而是凭借自己的敏锐的观察力发现的，并且更让我和方定伟惊讶的是，老潘说他通过自己的想象和构造能力，把那些缺胳膊少腿的字在脑海里完整地呈现了出来，根本不需要借助第二个人的试卷！

而试卷里隐藏的题目就是——“请回答陈木原老师的三围参数。”听到老潘说出这句话后，我差点没把血吐远点。

“老潘！这你能答对？我信你个鬼了我！”我愤怒地问道。

“能啊，了如指掌。嘿嘿！”老潘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如果我有舞蹈演员的功底，此刻我可以像果冻一样沿着墙壁软下去。

所以说到了最后，我和胆小鬼被老潘的魔鬼能力折服了，也更被木原老师的脑洞所打败。

后来，因为试卷打分很快，木原老师在当天下午就出了成绩，整个年级二百四十号人，百分之九十的人为d等级评分，也就是不及格，而我和方定伟都得了c等级，老潘是b等级，跟他一样的不过只有三人，而全年级只有一个人获得了a等级，而那个人对我而言既熟悉又陌生，他就是——欧阳礼。

按老潘的话来说：“这家伙难道偷偷睡了木原？夺得了试卷的机密？”我强颜欢笑，默不作声，但细细想来，一份暗藏玄机的试卷，考的完全是观察能力和思维的跳跃能力，只是除了陈木原外，没有人知道，欧阳礼的答案究竟比老潘的答案优秀在哪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