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
几个人饭都快吃完了, 顾正初才回来。
面上带着毫不遮掩的喜色。
“爸，给你留着吃的呢，你是吃小馄饨还是吃虾饺？”看到他，沈淙第一个招呼道。
“不吃不吃, 我不饿。”
顾正初说着坐到了沙发上, 看着沈淙：“你吃完了没，吃完了过来我问你点事儿。”
这话说的, 没吃完也得赶紧吃完啊！
沈淙三两口扒完了自己的那份盖浇饭, 然后也顾不上收拾, 就走到公公身边坐下。
而顾恺则没急着过来，他拿起沈淙事先找出来的绿茶和热水, 给全家人一人泡了一杯茶，然后将父亲和妻子的端过去, 这才坐在了他们旁边。
沈淙盯着茶几上冒着热气的绿茶, 很有一种想要将它换成茉香奶绿的冲动。
可她知道如果自己换了, 别人不说, 妈妈肯定得叭叭叭说个没完, 不让她吃完肉之后喝那么凉的东西。
想了下, 只得自动自觉打消了这个念头。
但她也没想着要委屈自己，直接从空间里拿出了一台充满了电的空调扇, 对着大家打开。
空调扇的制冰盒里他们早就提前放了满满一盒的冰块儿。
按下按键后顿时就有沁凉的风吹了出来，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阵舒爽。
顾正初耐着性子看儿媳倒腾完，直到沈淙停下了动作, 才问：“那些药你是怎么搞到的？你们今天跑到镇子上去了？什么情况, 你跟我好好说说，”
沈淙只得将今天发生的事儿细细的跟他又说了一遍。
顾正初听完，立刻说道：“明天我和你们一起去。”
“行。”沈淙毫不迟疑的回答：“就是你不说, 爸，我们也商量好了明天让你和我们一起去。青山镇的张副院长你认识吗？一个大概五十多岁的女大夫，看上去很优雅的样子。”
顾正初想了想，摇头：“没印象。不过也没事儿，都是一个系统的，就算是不认识，聊一聊估计就能套上关系了。大家应该多少都会有点共同的熟人，没准儿以前一起开过会也不一定。”
听公公这么说，沈淙的心情有点复杂。
她公公虽然之前在市中医院做副院长，可一直没怎么主管行政，一直负责的是医疗方面。
说白了，就是因为名气太大，被医院借一个名而已，老爷子的心思都在治病救人上。
这也就意味着他一向清高的很，对于那种套关系拉交情的事儿根本不屑。
现在为了多给小区搞回来点药，老爷子都要去跟镇医院的人攀交情了。
虽然之前沈淙多少也有点想借他情面的意思，可还没张口就被他主动提出，这又让她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了起来。
这种感受……就很难解释。
顾老爷子并不知道儿媳心里想了什么，他也没她想的那么在意。
知道自己最担忧的事情有解决的可能，老人高兴的很。
“我去和他们谈谈，能多要就多要一些回来。不仅是消杀药品，还有咱那几个重伤员，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接治？”
“这个问题我和淙淙在路上商量过了。”
顾恺说：“这几个伤员伤情太重，外面的路又太差。就算是镇医院愿意接收，靠咱送过去肯定也是不可能，那路途他们根本受不了。
明天去咱们和医院的人好好商量商量，看他们能不能给派个医生来吧？要是能就解决大问题了。”
顾老爷子是内科专家，外伤特别是骨伤这真的不是他的专长。
更何况还是在缺医少药的情况下。
要是镇医院愿意派医生来，来的时候多少也会给带点药吧？
真能说通，小区这几个重病号也会多一点希望了。
商量完了明天要办的事儿，顾老爷子又着重问了一下沈淙开辟通道的事儿。
刚才在物业部，还没走的曹洪敏眉飞色舞的跟他说了半天，说他儿子儿媳运气多好，居然一去就遇到镇子那边将路疏通好了。
他当时没说什么，可心里是不信的。
要是路真的是镇子那边的人给疏通的，为什么今天一天也没有外人来小区？
他们疏通难道不是要过来？
他觉得这事儿十有八-九跟他儿媳脱不了关系。
果然，他这一问就问到了沈淙的痒处，她一下子就不困了。
细细的将觉得自己异能提升了的事儿跟老爷子说了一遍。
还专门炫耀地讲了当时是怎么感觉到自己能隔空取物的全过程。
说完之后，她笑眯眯地凑到了顾正初的面前，巴望地看着他：“爸，我觉得你给我做的那个小阵盘真的特别有用。
虽然它可能没有咱家里这个阵的能量大，但因为一直在我身上，能在不知不觉中长时间吸收，对我异能提升很有帮助。
爸，你能不能把这阵盘再多做一个，让顾恺也随身带着？”
说到这儿，她忽然有点不好意思，看了一眼家人，讪讪地解释：“顾恺这不是以后要经常跟我一起出去嘛。”
她这一番描补，让家里人全都笑了。
“别解释，越描越黑。”
沈溪笑着睨她：“这真是嫁出去的姑娘了啊，看看这小心眼儿偏的，啧啧。什么也不是，在你心里顾恺最重要呗。”
程茹伸手在大女儿的背上拍了一下，笑道：“别胡说八道。你妹这厚脸皮，你说她什么她根本不在乎，小恺的面皮薄，你看看把他给臊的。”
一句话说得大家更是哄堂大笑，连顾老爷子也跟着笑了两声。
顾恺被他们笑得连脖子都红了。
“笑什么笑啊，我说正经的。”
沈淙将桌上的茶水端起来奉到公公跟前，嘿嘿笑地催促：“爸，到底行不行啊？”
顾老爷子接过茶喝了一口，然后勾着唇角摇头：“不行。”
“啊？！”
“别啊，啊也不行。”老爷子极其的铁面无私。
“我以前就意识到随着你异能的提升，对于能量的需求会越来越大，但是我没有想到会这么大。
沈淙你自己算一算，从做这个小阵盘到现在不过半个月的时间，你换了几回玉石了？
虽然我上次确实买回来不少的玉石，可按照这个速度，特别是如果你异能继续提高的话，现在的库存可能连半年都坚持不到。
而且咱还要维持家里这个大的阵，这对全家人强健体魄都很有帮助，这个肯定也不能停。
这种情况下，就必须要分一个轻重缓急。
保证你的需求肯定要放在第一位，然后是家里这个，其他的都得往后靠一靠，等咱找到更多的精石再说。”
顾老爷子这番话说出来，全家人自然都没二话。
沈淙也无话可说。
之前程茹其实有点小想法，她想让老爷子再做一个小阵盘放在大女儿的屋里。
倒也不是偏心，实在是两个外孙年龄太小了，特别是杉杉，刚刚两岁。
外面的环境这么恶劣，她希望孩子的体质能够更好一点儿，也多一点抵抗力。
可听了老爷子这番话，这个念想她只得重新放回了肚子里。
但同时也将怎么搞更多精石的事儿入了心。
同样重视起搞精石这事的也包括家里的其他人。
沈溪忽然站了起来，说：“顾伯伯，我有一些首饰也不知道能不能用？咱家这阵盘上我看一直放的都是玉，但我妈那天说了一句，好像其他宝石也行。我拿给你看看，看有没有用。”
她说着就回了她和孩子的卧室，然后很快就拿了一个小首饰袋出来。
沈溪将首饰袋里的东西全部倒在了茶几上，大家发现那首饰还真不少。
有两个戒指，一个钻石的，一个蓝宝石的，还有好几条项链手链什么的，上面都镶嵌着不小的宝石。
而且她的这些首饰和之前沈淙当掉的那些可不一样，上面的宝石一看就品质不错，在蜡烛这样昏暗的光线下，也熠熠生辉。
“这都是我这些年买的。我们每年会去参加一次博览会，欧洲那边产宝石的地方多，宝石首饰也便宜。我虽然不爱戴这些，这么多年下来也买了不少。”
说着，她看了父亲一眼：“我当时想着我爸治病可能还需要用钱，就拣好的都带回来了。”
“挺好的，我觉得都可以用。”顾正初拿起来看了看，表情十分高兴。
“那就放顾伯伯你这儿吧，你看着用。”沈溪豪爽的将那些东西往前一推。
顾正初也没推辞。
一宿无话。
第二天沈家人全都起了个大早。
顾正初也和儿子、儿媳一样背了一个大背包，然后推着自行车一起去物业部那边报道。
到那儿的时候已经有十好几个人等着了。
看到他们一家，所有人全都非常热情的跟他们打招呼，显然大家都知道了沈淙夫妇给小区背回来了药，还跟镇子那边联系上的事儿。
望向他们的眼神都带着感激。
又等了一会儿，人到齐了。
各种车子也都推了过来，一行二十二个人在沈淙夫妇的带领下一起朝镇子方向进发。
因为是走过一遍的路了，这次大家行进的速度比之前他们两个人走的还快。
一个小时多一点就到了那个废弃大楼的位置。
看到那堆残骸下真的多了一条路，大家伙都惊喜极了。
石磊给人们分派了一下任务，留了两个看上去年龄有点大，也没小伙子们精神的老人看车，其他人全都跟着他们一起从通道穿了过去。
这些人每个人身上都背着包，虽然形状各异，但看得出大家都是尽力找的最大的，都希望能多带一些物资回来。
经过沈淙重新开拓过的通道正常人行走已经完全没有问题了，他们只用了几分钟就全都通过。
大家也没有在那个废弃楼盘停留，直接去了青山镇。
因为出门早，路上也没有花费什么时间，他们到达那个急救中心的时候还不到八点。
除了值班的人，其他的医生护士都还没有来。
看到这么一群人，留守的人都惊讶极了。
沈淙上前跟他们说了这边的情况，也专门说明了之前和张副院长联系过，对方就让他们等一等，说去替他们叫人。
张副院长来得很快，显然她也没有想到沈淙他们的动作会这么迅速。
不过她也没有多说，直接交待了去叫她的那个人，让他带着沈淙他们一起去医院，还专门给他们写了一个条子，上面写明了给他们的药品名称、品种。
这边自然是连声道谢。
沈淙让石磊带着人和那人一起去医院，她和顾恺陪着顾老爷子一起留了下来。
并特意的将老爷子和张副院长做了介绍。
一听顾老爷子的大名，张副院长立刻变得热情了很多。
“顾院长你可能不认识我，但我可是去听过你好几次讲座的，受益良多啊！”张副院长一脸倾慕的说。
“没想到居然会在这儿遇到你，你怎么会搬到这边来住了？我记得你不是住在市里吗？”
“刚刚搬过来和儿子、儿媳一起住，谁想到就遇到了地震。”顾老爷子解释了一句。
然后他直接步入了正题：“张院长，今天我是来给你添麻烦的，看在咱都在一个系统，你得给我几分薄面。”
“可不敢这么说。老院长，对我们来说，你是前辈，是师长，你的话那就是命令，是指示，怎么都得听的，可别说的这么客气。只是……”
张副院长露出了一个为难的表情。
她用手在周围划了一下，苦笑道：“你也看见了，我们现在的条件就这样，刚才给你们的东西真的是能力之内的极限了。”
“我明白我明白，已经很感谢了。”
顾正初连连点头。
他知道对方说的都是实在话，能给这么些东西确实是很实在了。
只是……他必须想办法多争取一些药品，给那些伤员们再多一个机会。
他感慨的说：“都不容易啊，你们也够难的。”
“可不是，但又能怎么办啊？拼了命也得先救人，现在的问题就是没药……”张副院长直接将他的话头堵了回去，根本没敢让他继续往下说。
顾老爷子只能适可而止了。
二人将话题转向了治病救人，显然在这一点上他们很有共同语言，开始探讨起了各自的想法，互相提出了建议。
沈淙看他们说得投机，自己也插不上什么话，就扯了扯丈夫的衣袖，示意他跟着自己出去转转。
结果还没有走出几步，就有一个人急匆匆的与他们迎面走了过来。
那人并没有在他们面前停留，而是越过他们冲着张副院长大声说：“刘院长回来了！张副院长，你赶紧回医院看看，刘院长受伤了！”
张副院长立刻停止了与顾正初的交流，转身看向那个年轻的医生，问：“刘院长从市里回来了？就他一个人？其他人呢？”
“他自己回来的。刘院长回来的时候在路上摔了一跤，磕着头了，回来的时候一头血。他说让你过去，要跟你交待点儿事。”
听了这话，张副院长的表情立刻变得严肃了起来。
她转头看向顾正初：“顾院长，我这边有点事儿，咱以后再聊？”
“是去市里求助的事儿吗，我能不能也去听听？刘院长，是刘宁立吗？我去见见他。”
听到他和刘院长认识，张副院长也不好阻拦，于是就让他一起跟着了。
沈淙和顾恺自然也跟在顾正初的后面，一起跟了过去。
镇医院距离急救中心的帐篷并没有很远，大概也就是五百多米的距离。
因为地震，医院看上去也受灾不轻，正对着大门的门诊大楼塌了一半，完全不能使用。
现在的治疗部已经改在了一侧，那边竖立着一排临时移动房。
刘院长此时正坐在外科诊疗室，有一个护士在帮他处理额头上的伤口。
看到顾正初，他明显一愣，然后立刻就要站起来。
顾老爷子上前一步将他按住：“坐下，先包扎伤口。”
“老院长，你怎么来了？”刘院长的语气很是惊讶。
从他与顾正初互动的态度能够看出他们两个人是很熟悉的。
沈淙侧头看了一眼丈夫。
顾恺低声，用只有她一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刘院长应该是从中医院出来的，我有点面熟，不过没说过话。”
沈淙了然的点了点头，同时心里一阵欢喜——
这是不是说明他们有可能争取到更多的物资了？
刘院长和顾老爷子确实很熟。
以至于在知道了他们的来意后，他和张副院长说去市里求助情况的时候都没有背着他们。
原来，在地震发生的第二天，刘院长和镇医院的医务处主任就一起去市里求助了。
不去没有办法，医院的医疗资源明显不够，而且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们也需要上级的指示。
两个人走了整整一天，其间也经历了千险万险，好在最后终于平安走到了。
因为一路上遇到的险境过多，两个人其实是有思想准备的，可即便如此，进了市区二人还是惊呆了！
“……你们不知道啊，市政府门口的那条街整个没了！市委大院整个办公区全都消失不见了！”
即便已经过去了这么久，说起自己亲眼目睹的场景，刘院长依然一脸的心有余悸。
“我和我们马主任当时看到的时候，真是整个头皮都麻了。那么大个裂缝，我这辈子别说见了，想也没敢想过啊！
老院长，你敢想吗？市委、区委、财政局、卫生局可都在那条路上，这一块儿全都陷下去了！”
顾正初整个人都呆滞了。
不止她，在场的所有人全都被这个消息给彻底砸懵了！
只觉得浑身的毛孔都收缩到了一起。
那是怎样的人间惨状！
真是完全不敢想。
北宁市最漂亮最气派的一条街啊，北宁市的门面。
就这么……整个没了？
沈淙忽然明白为什么地震发生了好几天，他们一直等不到救援了。
北宁市都群龙无首了，又怎么可能还有人想得到他们？
这让她不由得又想起了前世，在整个南安都被淹没于水下，他们待在山顶那一小片地方时那种孤立无助的感觉。
“这次的地震太严重了，指望着市里的救援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了。老院长，咱还是得靠自己想办法啊！”刘院长摇头叹息道。
“那就这么没人管了？”旁边的张副院长实在忍不住，颤抖着声音问了一句。
要知道他们所有人的希望都放在市里的救援上了。
大家都想着再努把力，再咬牙坚持一下，等救援队来了就好了。
可现在刘院长一席话，将他们的希望彻底给击得粉碎。
看了一眼自己的助手，刘院长还是不想给她太大的打击，出声安慰道：“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
马主任在市里的时候走路没注意踩在了一个钉子上，钉子穿透了他整个脚背，这肯定是回不来的，我就想办法把他送到了市中医院。”
说到这里，他看了看顾老爷子：“老院长，咱医院还在，这一点你放心。”
然后他接着说：“在那儿我找熟人问了问，说市里已经派人去青州那边的二十七军求助了。这种时候能指望的只有部队。
去求助的人还没有回来，但是部队在这种时候肯定不会不管老百姓的。
所以咱不是没希望，咱再忍耐一下，坚持到底，国家肯定会想办法给咱们施以援手。”
青州！
二十七军！
卫严！
这三个词几乎是同时从沈淙的脑子里冒出来。
她立刻想起了表妹程然打来的电话。
表妹说妹夫卫严正在青州救灾呢！
那就意味着这时候他们有可能还没有走。
有部队的人在，大家必然是有希望有盼头的。
她忽然再次有了信心。
她将表妹之前打过电话，很有可能军总部的人此时也在青州救灾的消息告诉了刘院长他们。
果然，听到这个消息他们也精神一振。
军总部和一个军区的分量还是不一样，总部更能直达天听。
这就意味着，现在了解到他们受灾情况的不仅仅是省里，国家应该也很清楚他们这次灾情有多惨烈了。
那岂不是说明，离得到救援的日子不会太远了？！
沈淙将这个消息告诉刘院长他们的本意，是为了给大家多一点希望。
她万万没有想到，却为己方带来了更大的好处。
在知道军总部的人也在青州，寻求到救援的可能性并不像自己想象的这么渺茫之后，刘院长包扎完伤口，连休息都顾不上休息就直接带着沈淙他们去了镇政府的临时办公处。
在那里他们见到了政府的负责人，刘院长亲自张口，为沈淙他们又申请到了不少的一笔物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