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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应邀

最近不知为何,天界流行起了乌七八黑营养粥。

我想肯定是摇光他们偷吃了我的豆豉,还不遗余力地给传了出去。

不然依天界那些爱白如命的洁癖习性,肯定是不愿沾染这些黑不溜秋的东西。

我坐在房间翻了两页书,忽然感觉有些沉闷,便抬眼望了望窗外的枫林。

老实说,我对花草树木都没有什么感情。

当初迁宫到九十九重天时,摇光在殿里殿外栽种了许多香味迷人的花草。

可是,没过多久它们就都到地里睡觉去了。

摇光是种了一波又睡一波,我嫌他太过折腾,便让人把这些花草全废了直接种上枫树。

微风徐徐,几片枫叶稳稳地落在了孤零零的秋千上。

想着许久没有晃动了,便推开门,惬意地走了过去。

我正晃得起劲,不远处莜莜步若惊鸿,拿着一个红色物件,正缓缓向我走来。

莜莜是我在云梳宫收养的一只带翅膀的狐狸,聪明伶俐甚得我心。

正因为有这样贴心懂事的婢女在,所以我几乎啥事也不操心。

片刻后,莜莜安静地来到我身边,美目流盼,桃腮带笑。

我抓住缰绳停了下来,疑惑地问道:“可是大师兄来信?”

莜莜递出手中的红色物件,含着惊喜回道:“刚刚帝尊遣明玉送来了帖子,说是邀您一同品茶。”

帝尊是我的二师兄酬信,但他与大师兄酬勤不同,他主要负责三界的命理事项轮回。

以前有闲心的时候我也偶尔帮他寻织几段故事,让这些凡人历练一下。

想着在我生病期间酬信差人送来了不少宝贝,这次品茶无论如何还是应去参加。

尽管他那茶的味道每次都是那么奇怪,但念在同门师兄的份上,这个面子该顾及还是得顾及。

我迟疑了一会儿,道:“告知明玉,我这就换身衣前往景华殿,顺便让他去跟界荷通下信。”

景华殿是酬信在下届的住处,自从搬离天宫之后,酬信便很少回来天庭。

我想大约是他向来清心寡欲惯了,做事特别讲究格调。

平日里不是养花收石,就是研茶制棋,天界这些虚与委蛇的生活确实远离了他的理想。

大师兄天尊大人请了他几回,但每次都被他拒绝了。

天界的这些神仙们,个个都想胜天,可哪知最终都摆脱不了命运的束缚。

也许宇神正是看重酬信淡泊名利的样子,所以才将天命一职传给了他。

早些年,天界的这些神仙们大都是与天同寿。

自从摇光那件事发生后,远古这些老神仙们是死了一批又一批。

开始有了死亡之后,无论是神还是人都开始极力研究永生之法。

故而有了神仙自然死亡叫回归混沌,凡人自然死亡叫轮回投胎之说。

其实他们形容的也没有错,生与死,这很难说。

回归混沌也好,轮回投胎也好,他们的灵源最终都会落在我云梳宫的笵源池里。

除了部分品行极差可能涉魔的交由九重天惩罚,大部分灵源还是比较通澈干净。

我换了件米白素衣,想着酬信可能也没有尝过豆豉,便盛了一小瓶带走。

腾云一阵,碧波荡漾,仙鸟群飞。

此刻,我心情格外爽朗,果然还是自由的空气妙哉。

来到景华殿,酬信优雅地坐在茶机旁专心挑茶,丰姿绰约,神韵独超。

远远望去,宛如一块绝美无暇的玉人。

我缓步走了过去,随手拿起一片茶叶细嚼了起来。

摇摇头,还是那种又苦又涩的味道,纠结中吐了出来。

酬信抬了抬头,微笑着道:“来了,坐吧!”

我拉开酬信对面的椅子,径自坐了下去,安静地等着他煮茶。

“前些日子,我可是送了不少宝贝到你云梳宫,这都过去几日了,你都没有来谢,是病还没好吗?”

他从茶海里溢出一小杯,悠闲地递到了我面前。

我伸手接过茶水,小酌一口后道:“其实病早就好了,我倒是想往你这跑,但奈何我出不去啊。”

“为何?酬勤又禁你的足了,快说说这次你又惹上什么好事?”

酬信拿起紫砂壶又往我杯子里灌了灌。

我愁闷了一口气,淡定地摇了摇头:“这次不是酬勤,是界荷,她把我整日关在宫里,连门都出不去。”

酬信皱了下额头,沉默一会儿道:“你是不是又乱送忘泉水了,这次栽到界荷手里,也算你活该倒霉。”

“冤枉啊,这次我可没有招惹她,是她主动过来对我施罚,若不是功力比她弱那么一分,我早就当场反抗了。”

我顺手拿起茶勺,胡乱地比划一番。

酬信鄙视地看了我一眼,道:“只弱那么一分?你倒真是会为自己脸上贴金。”

然后将壶盖放在盖置上面,一边倾倒茶渣一边擦拭。

“界荷一向听从酬勤,这次她私下禁足你,酬勤他是怎么看待?”

我闷了一口苦茶,噘了下嘴,道:“若是大师兄在就好了,他肯定不会让界荷这般待我。

可我压根就没见到他本人,来回跑几次都吃了闭门羹。”

“酬勤不是给你留了后门?不会时间一久,你脑子就不灵通了吧?”

他似笑非笑地洗着茶壶道。

我放下茶杯,大呼一口气道:“说到这事我就后悔,我千不该万不该使用那通道进天泉宫。

不然就不会碰到界荷,也就没有后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我就好奇,界荷她这么修理你,酬勤难道就真不知道吗?”酬信直直地盯着我的双眼问道。

我低下头揉了下鼻子,缓缓道:“大师兄应该不知道吧。”

“嗯?”酬信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我,似乎他很快就要看穿一样。

我轻轻地抬了抬头,道:“大师兄好像受伤了,界荷说是因为我,可我真的不知道这其中缘由。”

“酬勤受伤了?界荷现今如此对你,想必是你让酬勤受伤不轻。

洛儿,亿万年来,你都惹了多事端还不知悔改,真不知该拿你怎么办。”

酬信重新换了一副新茶盛入茶壶中,然后均匀的晃动倾倒开水,徐徐才挑起眉头。

我单手撑着脑袋,玩着茶杯道:“你以为我想啊,每次都被你们修理,我心理也不是滋味。

主观上我倒是想不闯祸,可这七情六欲管不住啊。”

“若是呆在没有七情六欲的地方,你确定能保证自己不会再闯祸?”

酬信仔细盯着我的每个表情,正襟危坐地说道。

我惊了一下,三界之中诸事都被七情六欲束缚,理应不存在这样的地方,难道酬信又整出一则新发明?

我掂量了一下,酬信应该不是异想天开,他这人说话办事向来稳妥,应不至于打趣诓我。

于是打定主意,寻根究底问道:“这地方是在哪里?

若是真有这个地方,我在那里呆上一呆,那些个七情六欲多半也会渐渐变弱,三界之中真有如此纯净之处?”

酬信微微点了点头,道:“此处是我近万年来新培养的一片清净之地,名曰‘北俱芦洲’。

我安置了部分前世德行颇佳的凡人在这里居住,他们的寿命我均赋了一千岁。

这里不存在病弱残疾,也没有年龄差距,终身只为五戒十善,最后去往天界。”

我顿了一会儿,问道:“他们没有修佛道儒三家,九重天的人如何会收他们?”

在佛道儒三系没出来之前,绝大多数凡人都是没有信仰。

可以说是不辨善恶,头脑简单。

酬信端过我的杯子,将余茶倾倒后,重新为我沏上了茶。

“北俱芦洲是我故意新设的无三系列清扰的纯洁之地,只要没有欲念,他们的灵源会一直保存如出生状态。

天界这些人若是看到这么强的灵纸,不主动招揽就不错了,哪舍得放过?”

我弯了弯小指,略带微笑地指着他道:“真是一个老狐狸,表面清心寡欲,背地里却偷偷为天界洗牌,你这藏得可真够深啊。”

酬信眉开眼笑地望了我一眼,道:“这下你可愿意把你家那宝贝献出来吧?

从你刚进来我就发现了,快打开我看看这次你带了什么稀奇物件。”

我尴尬地拿出小瓶子,这东西原本也是想送给酬信,奈何他家这茶的味道实在太苦涩了。

想着我送他是又香又甜的好东西,他招待我尽是些草叶子,略有不甘地收了起来,没想到还是被他发现了。

拧开小瓶子的盖头,我轻轻地用茶勺盛出一勺置于空茶杯中。

然后端过去让酬信享用:“你先尝尝,看看这味道你还满意不?”

酬信双手接过去后,准备提着茶壶浇灌时,我立刻阻止了他。

“这叫豆豉,是我新发明的吃食,可以直接食用,不需要用茶水浸泡。”

“这东西乌七八黑的,你确定能食用?”酬信端详一阵问道。

我直接白了他一眼,道:“你以为是你那灰不溜秋酸桂茶啊,需要浸泡几次才能品饮。

这东西就是我种的云豆发酵出来的,东西可美味着呢。”

酬信唤来伏羲,让他带来一双筷子,然后畅快地夹了起来。

当吃进嘴里的那一刻,他眼睛突然放大,好半天才缓过神来,然后继续优雅地吃着。

我轻敲了几下桌子,轻咳一声,道:“味道如何?”

酬信咽下嘴里的最后一颗豆豉,神采奕奕地回答:“洛儿,这次你这东西可真是绝了,真是无与伦比的美味。”

我高兴地笑了笑,道:“那是当然,我扛了这么多年的锄头也不是白扛的。

这东西天上地下也就独我这有,这回我可没闯祸了吧?”

酬信喜笑连连地望着我,沉默片刻后,老谋深算地道:“洛儿,你想不想去北俱芦洲住看看?

既然你回天界哪里也不能去,不如去北俱芦洲住几天。

你若是闲的无聊,可以在那挖挖地种种豆,肯定好过你在天界禁足。”

我仔细想了想,的确也是,这次依靠酬信这帝尊的面子,界荷才肯放我下来。

若是这样直接回了天界,再想找借口出来就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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