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人格

云霄把人留给乌撒之后,  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

第二天天没亮出门的时候，她看见乌南霜戴着一副窄边黑框眼镜，沉稳地跟在乌撒的身边,  手里牵着乌北雪,  一点也没有昨晚跳脱活泼的模样。

乌北雪摇手很开心：“云霄姐姐，我昨天晚上和夏兰他们看到了很漂亮的烟花，我们明天晚上也一起去看呀！”

云霄点点头：“好。”

乌南霜看见云霄，礼貌地点头打了个招呼。

和昨天像两个人啊,  云霄略觉奇怪,  但她现在要去准备今晚宴会的食物了,  没工夫细想这件事。

云霄离开之后,  乌北雪跑去找夏兰玩了,  乌撒担忧地看向乌南霜说：“你现在身体好点了吗？”

乌南霜点了点头。

老板把乌南霜送来的时候,  乌撒真的吓了一大跳，明明之前雪雪还和霜霜通过信,  霜霜正在学校上课,  怎么眨眼间就跑到星洲来了。

她把乌南霜放到床上,  结果他醒来见到她很惊讶，第一句话问的是：“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是他……”

任凭乌撒怎么问，乌南霜都闷闷地坐在床边，一声不吭，直到雪雪从夏兰回房间之后,  他看见妹妹脸上才露出了一点笑容。

按照乌南霜的说法，他暂时不记得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了,  也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来到星洲……

乌撒觉得乌南霜可能是生病了,  她说：“老板是个好人,  你可以把这个情况告诉她的。”

乌南霜垂着眼睛轻声说：“不用了，正是因为知道云霄店主是个好人，所以我才不能让她帮忙，她帮助我们一家的忙已经够多了，我们不能贪得无厌。”

“可是……”乌撒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乌南霜昨晚醒来后什么都想不起来、脸色惨白的样子真的很吓人。

“妈妈你别哭呀。”乌南霜用袖子小心地擦拭乌撒眼角的眼泪，他认真地说：“我没有事，今天早上我已经想起来大部分的事情了，你放心，只要是我在就不会做冲动的傻事。”

乌撒捕捉到了奇怪的用词，她看向乌南霜说：“只要是你在是什么意思……”

乌南霜心中露出一丝苦笑，他该怎么告诉母亲自己身体里还有另一个“他”呢。

他原先只是隐隐发现自己会丢失部分的记忆，总是想不起来自己做过的事，或者一睁眼就发现自己站在了陌生的地上。

后来，他发现了他，他的另一个人格。

对方和他不一样，是个非常张扬爱惹祸的性格，也很喜欢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吸引别人的注意力，恨不得让这大陆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聚在他的身上。

他本来发现不了次人格，是这个家伙故意留下了线索，让他一点点意识到他的存在。

主次人格之间的记忆不能互通，他们通过日记本来获取对方经历过的事情，为了更好地称呼彼此。

他作为主人格叫做小南，次人格则叫做小霜。

他和小霜最初的关系很不错，小霜帮助他改造了自己的形象，让他在学校里变得更加受欢迎。

可是，他本身并不是一个擅长社交的性格，于是在面对其他人的时候，他下意识会把事情全部交给小霜去做。

比起他的孤僻，小霜的开朗与阳光更加受到大家的欢迎。

不仅是学校的同学，就连和家里人的信件交往，大家都更加喜欢和小霜说话。

他并不在意，他把小霜当成自己好朋友，他的沉睡时间越来越长也没有关系，可是有一次他醒来，发现小霜竟然用他的身体打了人！

他从来都没有打过人，也不喜欢用暴力行事，那是他第一次和小霜起了争执。

明明是主人格的他因为一直放弃身体的控制权，竟然无法从小霜的手里夺回身体控制权，小霜还对他说了特别过分的话：“就是因为你这么懦弱，所以才会一直被人欺负，只有变得更加强大，手里掌握更多的资源，你才能保护好身边的人，创造出一个你真正想要的生活环境。”

小霜说学校里的教育方式太温和了，他觉得在那些老师身上学不到他想要的东西。

于是，他不知道通过什么方法，伪装了身份，加入了一个异教，并且很快成了那个异教教主唯一的学生。

小霜偶尔也会给他一些出来的时间，可每次他出来的时候，都会见到那个长着可爱娃娃脸控制人手段却很可怕的教主，他根本不敢和对方说话，生怕那个人看出他身上的异样。

他不清楚那个教主叫什么名字，只有小霜知道，但小霜不肯告诉他，只说那个人姓唐，手上有着很不错的资源。

小霜对他老师手上的资源很感兴趣，他说老师操劳那么多年也该找个地方好好养老了。

小霜说他找了他心目中最最厉害的赏金猎人，那个人一定能把邪恶的异教教主抓住。

小霜对自己大义灭亲的举动很感动，但他只觉得他变得越来越可怕。那个异教教主或许在其他人眼里不是个好人，但是他对待身为学生的小霜仁至义尽，没有半点不好，甚至像对待亲儿子一样。

那个教主后来进了监狱，小霜过去看他的时候，骗走了他手上所有的积蓄和人脉清单。

小霜很开心地和他分享了这个喜悦的消息以及自己未来的打算。

他想要在这个异教原有的庞大的基础上，建立起一个新的、不一样的组织，他要利用这个组织来铲除这世间所有的黑暗与不公平，让圣灵大陆拥有真正的和平。

这个组织叫什么名字好呢？

云端？太普通了。

云霄？不好不好，再喜欢前辈也不能给前辈添麻烦。

星晶？天空水晶已经破损了感觉不太吉利呢。

聚星……这个很不错，就叫“聚星”吧。

看着日记本上小霜欢快的文字，他只感觉到了深深的恐惧。

小霜变得越来越可怕，他没法办法阻止对方，小霜也威胁他不许碍事，否则就会杀死他最在意的家人。

他不敢告诉任何人小霜的存在，只能死死地保守着这个秘密。

……

乌南霜回过神，继续回答乌撒之前的问题，他说：“那句话没什么别的意思，爸爸呢，他没有跟你们一起来霈城参加宴会吗？”

乌撒瞬间就被转移了注意力，她扭着手指说：“还在冰城做最后的交接工作呢，霈城宴会结束之后他应该就会回来了。”

“什么？！”乌南霜扶住脸上下滑的黑框眼镜，他焦急地说：“我前几个月不是就寄信让他快点离开冰城了吗？”

乌撒不明白乌南霜为什么这么激动，她说：“就算你这么说了，爸爸也不是说走就能走的呀，如果不做好交接工作，那几个月的薪水就不会发了。”

乌南霜看着母亲的神情，他深吸一口气，母亲是因为什么都不知道，才没有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

冰城那个地方，明面上是个普通的居住城市。

实际上则是一个汇集了无数见不得人肮脏交易的地方。

只要父亲没有接触到冰城的暗处事宜，他一定就能安全回来。

但是小霜他……为什么会让他出现在霈城？

是因为云霄吗？

还是因为如今弯月蔷薇真正的领导人……杜兰基·格雷戈里？

试吃台上摆着最新做好的菜肴。

西兰花与肉末在餐盘边缘组成了一座小山，肉末充作山石，西兰花则是山上的植被，粉丝制成的瀑布从山壁顶端倾泻而下，落入餐盘的青色汤汁里。

青色汤汁形成的湖泊周围摆放了一圈黄瓜、肉片、土豆等食材堆叠在一起的两个石岸，两岸中间的青水上落着一颗颗方形的小香菇，飘荡在水上，形成了连接两岸的木桥。

一幅由食物组成的青山绿水画赫然呈现。

梅布尔目露赞叹之色，杜兰基则是轻轻地鼓起了掌来，他说：“原来食物也可以做成精美艺术品的模样，太厉害了，它叫什么？”

云霄说：“这道菜名叫‘江山如此多娇’。”

杜兰基说：“真是个好名字……对了，云女士，我有没有机会邀请你到冰城来制作这么精美的食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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