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摆摊

云霄等待世界之树官方管理人员前来期间,  围观的人少了许多。很多人还有谋生的工作要做，没法闲的一天在这看热闹。

剩下的人注视云霄的一举一动,  仿佛在看一个天外来客。

云霄刚才翻了自己店铺的窗,  进厨房拿了许多份奇怪的器具。

这些器具被她在店外当着众人的面组装成了一辆带棚子的手推车，手推车前面挂了一张横幅，上面写着“和顺异味馆小食摊”。

云霄此时往手推车的砧板上放了块去了筋膜的猪里脊,  右手拿起小锤对着肉块轻轻敲打，红肉逐渐被敲打得变薄,  被她放去一边,  她又拿起另一块敲打。

瞧她认真专注的模样,  应该是在做菜。

离手推车不远的地方,  就躺着一具尸体,  她离尸体连五米的距离都没有，竟然就那样开始做菜了！

苏尔凡目光深沉地凝视云霄的举动，不知在想什么。

索鲁特感慨道“我就知道小云霄这人能处,  你看她多朴实啊，这种时候都不忘记辛勤劳动制作美食……感觉不是菜单上有的菜,  好想知道那是什么。”

苏尔凡一言难尽地瞟了眼索鲁特。

某方面来说这家伙的思维也和别人很不一样,  因此他才会和他成为朋友。

围观群众听见索鲁特的话“……”

朴实？

这种能在凶杀现场淡定做吃的明显不是正常人吧！

这两天吃过和顺异味馆菜的围观群众口腔里唾液不停分泌。

可恶,  被索鲁特说中了,  竟然真的有点想知道她打算做什么。

今天早上没有喝到肉粥，吃了营养液垫肚子,  吃的时候差点呕出来，以前也没觉得营养液那么难吃啊……

许多人目光不受控制地盯着云霄，眼神随着她敲打红肉的手上上下下。

人群具有从众性,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关注云霄手里的动作。

他们安静地忘记了卢达伟死相诡异尸体的事,  恐惧不再,  脑子里只剩下“店主做的这东西究竟是什么味道？”

……

乌撒带着乌北雪抵达铁匠铺街道。

她见和顺异味馆外一群人伸长脖子，里面传来“啪啪”的敲打声，一边说着歉意的话，一边领着女儿挤了进去。

今天乌撒没有送女儿去上学，不是不想，而是她们今早一起来就发生了意外状况。

她们租住的树屋外面死了一个人！

尸体被下了一晚上的大雪全部挡住，住在附近的其他人没有发现。雪雪早晨出门踩雪玩，踩着发现脚下不对劲，挖雪挖出来一条干尸的手臂。

雪雪回家兴奋地告诉她发现了一具干尸的时候，她以为是小鸟之类的尸体。

出门一看，竟然是个死人！

她吓得半死，等她回过神，世界之树管理者已经带人将尸体移走。雪雪说今天害怕不想上学想和她一起，她便同意了，她也害怕得很。

本来她只想躲在家里，雪雪说她没有请假该来和顺异味馆上班，否则对不起云霄对她们母女的好心照顾。她想想也是，立即出门来到铁匠铺街道。

乌撒感受到围观人群的期待之情，想着这么好的气氛这里应该不会发生命案。

她微笑着和正在工作的云霄打招呼，目光稍微偏移了一些。

乌撒“……”

和顺异味馆大门里夹着的东西，似乎是和她家今早门口死相一模一样的尸体。

乌撒目光呆滞，她缓了半晌才结结巴巴地问“老、老板，那个是……”

一定是装饰吧！

云霄说“哦，那个是卢达伟的尸体，不用管它。我要炸猪排了，你先过来把围裙帽子戴上，然后把这些油纸叠成纸口袋放边上。”

乌撒听见命令条件反射地点头，“好的，我马上做。”

下一秒她反应过来，尖叫道“不对啊老板，那是尸体！尸体！”

云霄皱眉看她，“嘘——声音轻一点，不要大惊小怪，尸体而已，你今天还能上岗吗？”

乌撒神情恍惚，她说“能。”

乌北雪崇拜地看着云霄。

云霄问“雪雪今天不上学？”

乌北雪小鸡啄米点头“对，今天不上学。我和妈妈今天也在家门口发现了和这具尸体先生一模一样的尸体，姐姐和我们果然很有缘分！”

云霄和乌撒都不想要这种奇怪的缘分。

乌北雪挺起胸膛，非常自豪道“雪雪特别厉害，一个人就把尸体从雪地里挖了出来，还在妈妈吓到发呆的时候去找了皮杨阳先生，今天特意不去上学在家里陪妈妈呢！”

“没错，雪雪是个厉害的小姑娘。”

夸奖的声音既不是云霄也不是乌撒，而是来自人群后方。

听见这个低沉男声，所有人都让出了一条路。

国字脸长相正气的中年男人身形笔挺地走过人群，他是世界之树区域的管理者皮杨阳。

他身后跟着一群手持武器穿着同样制服的人，是世界之树区域隶属管理者直接管辖的护卫军，负责维系世界之树区域的基础秩序。

护卫军一到场，立即至卢达伟尸体旁边，其中一人拿出荧光绿的正方形盒子。

盒盖打开，弹出一只左右摇晃体表如同岩石的肉虫，巴掌大的肉虫闻到尸体气味，虫身蜷缩近一分钟，吐出一堆飘浮在尸体上方的石头粉末。

石头粉末缓缓落在尸体边缘，粉末粒粒震颤，从小粉末变成石头又变成石块，最后变成一个包裹住卢达伟尸体的棺材。

云霄看到这一幕，垂下眼，继续处理猪排。

噬灵食尸虫，ab级炼金生物。

白银时代开始噬灵食尸虫就是专门用于处理死尸的炼金工具，以防再出现黑铁时代死尸魂灵异变产生恶灵的情况。

皮杨阳走到噬灵食尸虫形成的棺材旁，伸手食指抵在卢达伟尸体的额前，目光怜悯道“世界之树仍会保佑你。”

离他最近的护卫军说“皮先生，请小心。”

再早一些他们处理另一具尸体的时候，皮先生触碰尸体时发生了意外情况。

话音未落，棺材里的干尸突然用手抓住皮杨阳的手臂！

围观人群没有错过这一幕，他们当即发出惊呼，人群里巨大的恐惧之情弥漫。

云霄注意到乌撒的走神和惊恐，提醒她集中注意力。

乌撒看着云霄的淡定，心中的恐惧也散去许多，她打心底佩服这位处事不惊的年轻人。

皮杨阳镇定地拿下干尸的手，他说“大家不必害怕，这是因为我体质关系触碰死尸时带来的一些影响。”

皮杨阳是圣灵时代能人通灵者的后代。

据说那个时代的通灵者能够和死者的魂灵沟通，帮助他们完成未完的心愿，现在虽然沟通不了，但是可以通过触碰死尸了解一些他们死前一刻的情绪。

群众得到解释，心安一些，但仍然畏怖。

他们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使得尸体死亡的模样如此可怕。

皮杨阳示意护卫军盖上棺材盖，以免再次激起群众的恐慌情绪，他自己走到云霄的手推车前。

滚烫的油锅里猪排正在翻滚，云霄用长筷子夹动猪排，她说“来一块？”

“……不了。”皮杨阳正色道“云女士，通过方才的触碰，我感知到了卢达伟死前最后一刻对你深深的怨恨……当然我并没有指定你是凶手的意思，我只想知道你和他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事？”

云霄夹起一块猪排，放在手边的沥油篮里。

旁边的苏尔凡听见皮杨阳的话，张口想说些什么提醒云霄，云霄先他一步开口道“皮先生，你应该没有权力在这里询问我，更没有资格管理这件事。”

不顾皮杨阳微变的脸色，云霄像是说一件很普通的事情道“不管是真的恶灵杀人，还是模仿恶灵杀人，你都需要将这件事交给负责这片区域的炼金术士管理，由他将事件汇报给炼金术士协会判定事件的严重性。”

她抬眼看向皮杨阳，笑了笑“要来一块刚出锅的炸猪排吗？”

皮杨阳没有说话，他看了云霄半晌。

能够知道恶灵，意味着她不是下等民，钱和权至少有一样。

他郑重道歉道“你说的没错，这是我的工作失误和疏忽，我越界了。我会让负责这片区域的炼金术士大人来联系云女士了解情况。另外，请你理解此次事件的严重性，这幢树屋的一楼在事件彻底调查清楚前都将进行封锁处理，你不能再开店做生意。”

云霄敲了敲自己的小推车“我没有开店，我这是在摆摊。我仔细阅读过世界之树的管理条例，里面没有关于禁止摆摊的内容。”

皮杨阳说“自然，可以看出云女士精通各类规则，熟悉了解规则是一件好事，能够更好地保护自己。另外，我希望云女士可以清楚，有些事情不适合在公共场合如此光明正大地说出，对普通民众没有好处……愿世界之树保佑你。”

护卫军抬着装有卢达伟尸体的棺材，跟在皮杨阳身后离开。

乌撒感慨道“皮先生真是一个勇于认错还体贴人的好人啊，一点也不像上层的管理者。”

索鲁特赞同点头“皮先生为人一直很好，他收养了很多无家可归又没人愿意领养的小孩。”

云霄沉默地看了眼乌撒和索鲁特，视线略过苏尔凡时，发现对方眼里充满了和她一样的无语。

皮杨阳明显在针对她，原因不明，她与对方应该没有过交集。

又出炉一锅炸猪排，云霄让乌撒去卖炸猪排，结果她到人群前晃了半天，一块没卖出去。

云霄只能亲自上阵，她说“嫩而不生油而不腻香酥可口的炸猪排只要一枚黑铁币一块！”

人群静默看她，纹丝不动。

云霄面不改色道“一枚黑铁币你不仅可以买到炸猪排，还可以买到近距离观察凶杀现场的机会！想要知道凶杀事件的独家秘闻吗？为什么这具尸体死相如此诡异？为什么上层态度讳莫如深？这都是因为恶灵啊！想要知道历史上所有的恶灵模仿杀人事件吗？想要知道怎样躲过恶灵的袭击吗？”

人群窃窃私语。

书籍与知识在这个时代无比昂贵，普通民众根本没有机会了解历史，更不知道久远的黑铁时代发生的血腥事件。

索鲁特疑惑地询问苏尔凡“恶灵是什么？”

苏尔凡当场愣住。

就这样无视皮杨阳的话，把恶灵的具体细节告诉普通民众合适吗？

云霄继续说“只要一枚黑铁币！你就可以吃着美味的炸猪排，知道以上所有的信息！”

人群中一人举手怯怯道“那……给我来一块。”

云霄回头喊道“乌撒，快来收钱！”

乌撒觉着自家老板真是个人才。

世界之树上层，石耀姐妹家中。

所有窗户都被遮挡，天鹅绒的桌布上的水晶球散发着星辰的神秘光芒，女人比白雪更加白皙的双手虚空浮在水晶球上方，口中呢喃着旁人听不懂的晦涩语言。

王宜修轻声询问耀石“她这样还要持续多久？”

耀石担忧地看着姐姐说“直至她从星星那得到她想知道的事。”

忽然，石耀说话了，是占星师的预言。

仿若来自天边的声音，水晶球的光芒随着话语的说出而明灭不定。

“恐惧会笼罩世界之树，新的枯萎又一次开始，血色的死亡不会停止。”

“千年之国终成，圣灵之光已经逝去，圣殿的火光又一次亮起。”

“吞噬了一切的火焰，在严重的威胁下，燃烧起更加浓烈的希望。”

“恐惧的首次蔓延，终结于那伟大的——”

……炸猪排。

石耀“？”

她唰地睁开眼，看见王宜修和妹妹焦急的脸庞。

耀石问“终结于什么？预言没有结束吗？”

“结束了，星星说炸猪排会终结在世界之树蔓延向世间的恐惧。”石耀抹了把脸，在王宜修和耀石震惊的眼神下，把水晶球嫌弃地扔进身后的箱子里，“星星一点也不靠谱。”

王宜修“……早说了星星信不得，都什么年代了还有恶灵和魔法师出现，他们要是真出现我就把脑袋砍下来！”

耀石无奈道“姐姐你可能是饿了，才一直想着吃的。你试吃回来那天就没吃过东西，要去云霄那吃点东西吗？”

石耀点头。

三人前往和顺异味馆。

铁匠铺街道人山人海。

每人手里一块喷香的炸猪排。

王宜修和石耀姐妹精神恍惚，他们想往里走，被人群最外的人拦住。

那人说“别插队，炸猪排在那里买，买完快点来坐下，这店主正讲到最精彩的地方，错过可就不好了，知道怎么对付恶灵以后万一真遇上也能保命啊！”

王宜修三人“啊？”

此人说的话信息量太大以至于他们一时间无法消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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