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控的人一

13日早晨，幻境街调查局女调查长秋红谨刚从睡梦中醒来，就接到局长出警电话，急忙赶去国际饭店18201房间。一进门被刺鼻的焦糊味和灭火液的味道熏了一下，差点呕吐出来。

已经了解到初步情况的男助手高小军连忙介绍：“死者是位欧裔科学家，名叫莫泊森，五十七岁，在远程遥控方面很有建树。昨天上午刚到本地，准备参加明天开始的‘国际远程遥控科学学术交流会’……

不想今天早上房间内突然起火，被活生生烧死了。起火原因不详。因服务员发现及时，饭店管理者组织灭火行动迅速，加上灭火设备比较先进，其它房间均为受到连累。”

“看来，当时火势并不很大。”秋红谨这样想着，开始打量客房。

房间比较豪华。进门是会客间，地毯上杂乱无章印着许多鞋印，想从中分辨出凶手鞋印看来要很麻烦。卫生间与洗浴间是分开的，里面是工作间，配备有电脑和外线电话，再里面是卧室……

莫泊森死在卧室内地毯上，身体百分之八十左右均被烧伤，被褥已烧成灰烬，只剩下一个空床架子，而且也被烧残。墙壁上装饰物多半被烧得残缺不全，地毯大部分也被烧毁，满地满墙，包括莫泊森尸体上，到处都是灭火器喷发出的液体，简直就是狼籍一片。

秋红谨站在卧室门内，回头看一眼工作间，除了地毯少部分被烧坏外，其它物品均未遭受焚毁。但这多半地毯上已是湿漉漉的灭火液。脚印杂乱不堪，好在里侧电脑桌附近保存还算良好……

靠里侧墙角两株高大壮实的仙人掌，只是被“惊吓”了一下，已经盛开的白色花朵枯萎地低垂下来。

“看得出着火时间并不长，但火势异常凶猛。不过我觉得，死者真正的死因未必是火。就像我们在家烙饼，火太急锅太热，外面虽然已经焦糊了，可里面却是生面……

莫泊森的这些外伤，未必就会致命。只是，这屋内已经乱糟糟一团，想找到有价值线索，不会容易。”

秋红谨言罢，让助手打电话，请求技术调查室增援，然后开始勘察现场。在卧室墙角处发现几块有机玻璃碎片，半盒法国香烟，用镊子夹起玻璃碎片仔细看了看，交给助手……

床下面发现一个直径约30厘米，高度约40厘米的铁桶，上面商标已被烧毁，拿起来摇晃几下，用力拧开盖子，将鼻子凑近了闻闻，再检查桶体，发现桶颈处有一细小圆孔……

又从墙角发现一把三菱形锥子，也交给助手……看来，桶颈处的细小圆孔就是由它完成的。

“这三样东西，等会儿交给技术调查员。”

走到工作间，发现电脑桌上放着半瓶红葡萄酒、一只玻璃制高脚酒杯，杯中还有葡萄酒残汁，烟灰缸内有半截烟头，旁边放着半瓶治疗心脏病药品。秋红谨用镊子夹起半截香烟，看看牌子，放在鼻子下面闻闻，放回原处。

“这几样东西也要交给技术调查员化验。”

秋红谨看着助手说，然后要打开电脑，检查昨晚是否曾被使用过。可惜，因为着火，整个大楼都停了电，只好另做打算。

她走向墙角处两株仙人掌前，见那白色花朵已经下垂，便用手轻轻扶起，发现每株花瓣之间竟然夹杂着一些烟灰。她将烟灰抖落掌心放在鼻子前轻轻闻闻，再用手指一点点将烟灰碾平掌心，再次放到鼻子前闻闻，用舌尖舔一点，在口中品品滋味，尔后吐出。

来到会客间，秋红谨将地面查看了，将墙角旮旯以及沙发后面也都仔细查看过了，又查看卫生间，最后拉开洗浴间的门，不由微微一愣。

高小军急忙走近，见其间地毯上布满了鞋印。

秋红谨蹲下来，用手指测量着鞋印宽度和长度。

“终于发现了狐狸尾巴。这些鞋印是凶手留下的，要保护好。”秋红谨又问最先发现着火的服务生，“你怎么发现着火的？用钥匙打开这房间门的吗？”

“我从客房门前经过，闻到一股烟火味和焦糊味，知道出大事了，就闯了进来。”服务生说，“这套客房所有房间都没有锁门。我马上给前台打电话，然后拿起灭火器开始灭火……”

秋红谨手机响，刚接完电话，技术调查员已经赶到。

她关闭手机对助手说：“请技术调查员帮忙，有三件事要首先鉴定，一是死者死因，二是葡萄酒里有没有安眠药物，三是电脑，昨晚是否被使用过。什么时间使用的，之后到车上找我。又有案子，我们马上出现场。”

……

秋红谨亲自开车向城外驶去。

“秋姐，国际饭店案子您是不是已经心中有数了？”高小军问。

“没错。”秋红谨说，“这是一起谋[shā]案。凶手是一名天朝国男子，身高一米七○左右，体重七十公斤左右，穿的是秦凰城红光鞋厂生产的‘悄’牌旅游鞋，型号为41码，左脚略有点跛……

这些，从他留在洗浴间地毯上鞋印可以断定。他喜欢抽中华牌香烟。这一点从他留在仙人掌花瓣里的烟灰可以断定。他是在晚上八点之后进入房间，并在葡萄酒中加入了适量的安眠药……

九点以后，莫泊森返回宾馆，此时他藏身洗浴间。莫泊森打开电脑上网要和家里人聊天或者要写点什么，同时喝了葡萄酒，还吃了瓶中药，抽了烟……不一会儿，安眠药起了作用，便关闭电脑，回到卧室休息……

此时凶手悄悄出来，将事先准备好的氧气罐，也就是那个铁桶，在颈部锥了一个孔，放在莫泊森床下。他应该熟知莫泊森烟瘾很大，早上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抽烟，于是将放在电脑桌上的打火机和香烟都放在了他枕边儿……

然后关闭房间门，悄悄离开……或者，莫泊森自己将香烟和打火机带进卧室。我从墙角边发现的有机玻璃碎片，就是打火机的玻璃碎片……”

“我知道了。正常空气中氧气浓度为21%，当达到30%时就容易引起物体燃烧。莫泊森所住的卧室房间不大，而且封闭良好。一夜之间，氧气罐里的氧气已经完全泄漏，室内氧气浓度远远高于30%……

因为安眠药物适量，而且药力时间不算长，所以早上醒来，莫泊森还没穿衣服就拿起打火机抽烟，顿时引起大火，而且是从他身上的被褥烧起……

这就是您说的着火时间不长，火势却异常凶猛，因为有高浓度的氧气助燃所致。”高小军说，“只是，您是如何判断凶手在八点之后进入房间，莫泊森是在九点之后回来的呢？”

“你还记得那两株仙人掌吧？”秋红谨将警车转向一条岔路，“那可是正宗的墨西哥品种。在墨西哥有‘月下美人’之美誉。只是每年夏天才开花，而且开花时间多为晚上八点以后，次日天亮之前就凋谢了……

白色花瓣枯萎而下垂。开花时间短得可怜啊！我在花瓣上发现的烟灰，属于中华牌香烟。莫泊森抽的是法国烟，而且一位科学家不可能如此没有修养，将烟灰弹到花瓣上。也就是说，这个人肯定是凶手。”

高小军恍然大悟：“‘月下美人’晚上八点以后开始开花，而凶手能把烟灰弹到花瓣上，-没错，肯定是八点以后来的。”

“他有心情在室内赏花，并将烟灰弹在花瓣上，再往葡萄酒中下药，做这些事情需要一定时间，肯定莫泊森不在房间。而且，晚上十点电梯关闭。莫泊森若不在十点之前回来，就要靠双脚走上18层……

可他已经五十七岁，还有心脏病，如何走得上来？即便走上来，还能有体力坐在电脑前喝酒抽烟上网么？所以，我断定他是九点以后回来的。”

“秋姐，你说凶手往葡萄酒里下药，还是安眠药。你凭什么如此认为呢？”高小军又问。

“凶手要将氧气罐锥眼儿，还要放在莫泊森床下，再把所有房间门关严，然后才能离开，不但需要一定时间，也难免不弄出一些声音。如果没有安眠药辅助作用，莫泊森怎能全然不知？我让技术调查员对葡萄酒做鉴定，只是想证实一下而已。”

“呀！”高小军灵机一动，惊讶了一声，“如此说，凶手很可能就是国际饭店工作人员。我们去出另外一个现场，会不会给凶手留下逃跑时间？”

“你可真是傻得可爱。”秋红谨说，“国际饭店这么高档地方，会用跛脚人吗？凶手早已逃之夭夭了。我们只有等待技术调查员发现更多线索，重新确立调查方向。”

……

七星湖位于秦凰城南20公里左右，东部是一条通往山区的乡间公路，北部是一条人工大坝，坝上是一条砂石路，直通湖西七星山顶峰。

七星山并不算高，也不算陡，若站在近处欣赏，与较大一点的丘陵没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