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来

1937年11月17日晚顾明华满身疲惫的从统战部离开，入夜后整座金陵静的骇人，原本繁华热闹上点霓虹的街巷如今连零星灯光都难寻得。他有个习惯每次回来晚的话会到西街包两份锅贴和馄饨带回家去，他那小娇妻饭量小，正餐总是吃的不多，自己不在的话她总会饿着肚子一个人留灯在正房门前的藤椅上望着内院，坐等自己归来。

不似其它民国将领，除了正室外还养着三四个姨太太或通房。顾明华只有这么一个发妻，是他在军校毕业时结识的，三年前两人正式完婚。予淑是位女文青性子绵绵的有时会跳脱一些，倒不失端仪给人一种可可爱爱的感觉。她待人极好平时也不摆啥夫人的架子，便连晚上饿了也多是独身去厨房寻些白日里剩的饭菜垫垫，不愿为这些许小事再把府上已经入睡的阿姨吵醒，于是乎便只能是顾明华受累些，毕竟是自家媳妇他不宠谁宠。

今晚馄饨着实是买不到了，无奈只能寻处还开着的酒楼点两碗汤面和些点心作替，得益于身上的军装店家和跑堂伙计的态度还算谦和就是神色多少有些不自然，看起来对自己颇为抗拒眉宇间还隐隐透着股不喜。顾明华倒也不恼，上海失守的电报前几日便传来了，也不知是哪个孙子走漏了风声，搞得现在整个金陵满城风雨极不安定，连续的败仗和校长下达的撤退命令让政府的公信度降到了冰点，这几日一些富商和百姓逃的逃走的走，留下的也只能寄希望于他们这些军官能固守金陵不至让它沦陷。

关于金陵防御的研讨一直没个结论，很多人因上次淞沪会战的失利不愿再去拼杀，想着能让部队休整休整并列举了数条提案称南京大抵是无法建立完备的防御，建议大家象征性的抵抗下便可以，大的战略方向上还是随军撤离到后方比较稳妥，当然他们是没胆子光明正大的提议就这么放弃金陵的。当然也有将领认为南京是民国首都，亦是中山先生的陵寝所在当驻军固守，且这样对于大部队的后撤也能起到一定掩护。双方各持己见争论了一天也没拍板，估计明日也够呛能给出决策。

对于是战还是退顾明华没过多的建议，且听安排便是。真正让他头疼的是自己该怎么和家里那位去说，怎样才能让她同意先跟着许大哥他们一起逃往重庆。想来从参军那日他便舍了生死，可如今他不再是什么孤家寡人了，他有了牵挂，他知道自己不是那种可以为了大家而舍小家不顾的圣贤，也正是如此他头一次生出了退的念头……